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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正常,一切都又不正常。

第二天,林玦坐在庭院里閑著無事,又鬼使神差的拉了小丫頭來問。

「今日外面有什麼好玩的新聞?」

她最近有些懶散,天一冷,根本就不想出門。

但成日窩在家里,又顯得消息有些閉塞,所以這些早起出去采買的小丫頭們,便成了她的直接消息來源。

「好玩的,倒是沒有,不過現在城里大家說的最多的,就是新登基的皇帝啦……」

小丫頭年紀小,說話也有點不知輕重。

「哦?他有什麼新聞?」

林玦懶懶的喝了口熱茶,問道。

「听說咱們這位皇帝可厲害了!」,一提到這個,小丫頭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興奮的有些手舞足蹈。

「听說他曾經憑著一人之力,生擒紅毛首領,之後又大敗韃子,將韃子趕出了咱們大業……而且,最關鍵的是!」,說到這里,小丫鬟頓了頓,「姑娘,你知道嗎,最關鍵的是,咱們的陛下還很年輕,而且據說是一個妃子都沒有……」

小丫頭神秘兮兮的表情,讓林玦有點想笑,她打趣道,「哎呀,看來咱們的小翠長大了嘛,女大不中留啊……」

她瞬間紅了臉,「姑娘您折煞奴婢了,奴婢還想永遠的留在姑娘身邊……」,看到林玦在笑,小翠瞬間又換了神色,她繼續滿臉興奮的說道,「姑娘,你不知道,听說那皇帝下個月可能會江南這邊,咱們城里那些小姐姑娘們都快要瘋了……」

大業本來民風開放,而榕洲靠近海,與外邦交流頻繁,民風開化的程度更深,城里很多大戶人家的女兒,也不都深養在閨中的。

「姑娘,你也可以……」

說到這里,小翠瞬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便趕緊閉了嘴。

她們姑娘人好,相貌又上佳,可不知為何,到了二十多都還未出閣。她本來想說皇帝下來,或許她可以借著這個機會……但轉念一想,又頓覺自己的想法不對,雖然她沒有去過皇宮,但話本子上所寫的宮中女子往往都過得淒涼,像她姑娘這樣清麗月兌俗的人,一旦進宮,也許會被其他女子欺負的。

「小翠,你出去看看,也許是三少爺他們回來了……」

林玦隨口將小丫鬟打發走。

剛剛登基的皇帝要來南方,這倒是讓她有些驚訝。但驚訝歸驚訝,她卻一點都不想再與這些人扯上任何的關系。

新登基的年輕皇帝也好,六皇子他們也罷,這些人,她通通都不想再見到。

「最近天氣不錯,要不二姐你出去走走吧?成天這樣窩在家里,多無聊!」,林瓊每次回來都看到林玦坐在庭院的藤椅上發呆,不由的有些擔心。

雖然她失去了記憶,但生活還是得往前走。

「不會呀,我覺得還行啊……」

林玦邊說邊順勢調整了個姿勢。

外面風大,又冷,就算有太陽,也不如窩在家里發呆舒服,她真的是懶得出門。

看著林瓊一臉「你還真是無藥可救」的模樣,林玦忍不住笑了起來,「最近鋪子的生意不錯吧?」

她都好久沒有見到清荷和劉滿兩人了。估計是忙生意忙暈了。

「還不錯。反正夠養活你。」

林玦瞪了他一眼,「這話說的,我有那麼能吃嗎?!」

「你不是能吃,是特別能吃。」

「林瓊!你膽子肥了啊,竟敢忤逆犯上!——」,林玦作勢就要起身打他,林瓊笑著躲開。

天上突然飄起細雨。

細細的,似乎還帶著冰晶,滴在身上,刺骨的冰涼。

榕洲城的冬天不下雪,但卻會下這種帶著冰晶的雨,碩大的雨珠打在身上,能讓人感到生疼。

林玦伸出手去,讓雨滴落在手心,毫不意外的一陣冰涼,這讓她覺得莫名的有趣。突然她回頭看向林瓊,「我忽然有些想念九公主……」

林瓊正站在屋檐下看著外面的細雨,听到這話,臉上的神情瞬間凝固,隨後卻又釋然,「我早就說了二姐你應該出去走走,老是憋在家里,對身體不好!你看,這才多久,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阿九已經走了很久,久到他都要開始忘記了。

「其實……」,林玦看著他,欲言又止,或許她不應該再瞞著林瓊了。

「下雨天涼,二姐你還是早些回房吧……」

林瓊說著就要走。

他不想再討論有關那個人的問題。

都過去了,有時候,他倒是覺得像林玦這樣也不錯,徹底的忘記了南宮懿,什麼都不記得,至少她現在沒有負擔,不會在午夜夢回時,眼前還會浮現起某個人的臉。

「阿九其實沒死!」

林玦幾乎是喊了出來。

「你說什麼?!」

她明明在和親的路上遇到了劫匪,一隊人馬葬身大漠,無一人生還,林玦現在竟然說她沒死?

她該不會是失憶了之後,出現記憶紊亂了吧?

「我沒騙你。我也記得很清楚,我在從西北回來的路上,遇見了阿九,與她同行的人全都死了,但她還活著。我們一起結伴走了一段。但她並不想回京,她獨自去了海外……」

林玦說道。

關于這部分的記憶,她明明記得很清楚,可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麼。她在從西北回來時,除了遇見阿九,身邊模模糊糊的,似乎還有另外一個人,可是誰呢?她想不起來,而且,每每這樣模糊記憶出現時,再細想之下,那片記憶便會消失,她好像就是自己一個人。

「你說的,可是真的?」

林瓊難以置信。

阿九還活著,這算不算是他至今為止這短暫而灰暗的一生里,唯一的亮光?

林玦點頭,「我當時答應了阿九,不將這件事告訴你。但……」,但不知為何,這一回大病過後,再次見到林瓊,她卻改變了主意,或許原本相愛的兩個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結局,而所謂的為各自好,互相分開,根本就是一種自欺欺人的折磨。

「你看,咱們如今離開了京都,你也是無官一身輕,而我也在這榕洲城里安定下來,你沒有什麼需要擔心,大可以去找她……」

看到林瓊臉上瞬息萬變的神色,林玦說道。

現在一切都穩定下來了,林家雖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但人總要往前走,他還年輕,沒有必要為之前的事情拖累一輩子。

「二姐,你別說了。」

林瓊打斷她。

「既然阿九希望你不要告訴我,那就意味著她不想再見到我。其實現在這樣挺好的,我和劉滿的生意才剛剛開始,有些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可是……你真的是這樣想?」

或許阿九也正在等著你去找她?

「二姐,都已經這麼多年了,阿九說不定早已在那邊有了自己的生活,就算我找到了她,又怎麼樣?難道要破壞她的生活嗎?」。

本來之前,就是他辜負她在先,他如今還哪里有勇氣去面對她,打擾她正常的生活?

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

大家都已經放下過去,開始新的生活。

細雨突然變大起來,天際之間,灰蒙蒙的一片。

林玦將已經被雨打濕的手縮回來,他們每個人,真的是重新開始了麼?

接下來一連幾天,林瓊都沒有來找她,或許是因為他忙鋪子的事情,或許是因為阿九,林玦理解,突然知道了這樣的消息,接受和消化總是需要一定的時間。其實大家都說放下,但又有幾個人是真正的放下呢?

天越來越冷,林玦宅的地方從半露天的庭院轉移到了屋子里,她成日地窩在家里,讀書練字之余,丫鬟小翠每日定時的來給她說外面的趣事,日子倒是過得也不算無聊。

「姑娘,咱們的鋪子生意真是越來越好了,而且三少爺和滿少爺兩人又是一表人才,每天我去集市采買經過那兒,都能看到好多年輕的姑娘在排隊買呢,隊伍都排到街對面啦……」

小翠說的手舞足蹈。

「真的啊?」,林玦也有些開心,她倒是沒有想到,林瓊和劉滿兩人,特別是劉滿,還對于經營之道,還真有兩下子。

「姑娘,你不知道,因為皇帝陛下即將南下,咱們榕洲城里冒出了很多有趣的東西呢,比如來自月氏國的眩術表演,還有各種的雜耍和戲目,姑娘你真的不出去看看麼?」

出門麼?

林玦愣了愣,好像自從她來到榕洲之後,就沒有出過這院子。

至于原因,就只有一個字,懶。

也許是先前生了場大病的緣故,林玦對很多的事情都提不起興致來,整個人懶懶散散的,來到一個新的地方,這兒也不流行花會,她又不認識其他人,加上懶……主要是懶,所以她在家一待,就是好幾個月。

反正閑著無事,出去逛逛,也不是不可以。

*

昨夜一場大雪剛過,茫茫天地,一片銀裝素裹。

屋內,兩人端坐對弈,旁邊的爐子里烹著茶,茶香四溢。

「你最近的棋藝可是有些退步了?」

昭陽帝,或者如今該稱呼為太上皇,看著坐在對面面無表情的南宮懿,笑道。

姜大海在一旁听到這話,卻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小主子這哪里是棋藝退步,明顯就是沒有用盡全力,讓著他嘛。

「你也該想想自己的終生大事了……」

昭陽帝又道。

失去了武功和記憶的南宮懿,性子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倔,誰的話都听不進去。

「兒臣還年輕,而且朝中的事務也還沒處理清楚,邊境這段日子似乎有隱隱有動靜……」

「還兒臣?」

昭陽帝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

這混小子,都強調幾次了,要說「朕」,可每次在他面前還「兒臣」。剛開始的時候,更加離譜,一出口竟然是「微臣」?微臣個大頭鬼!

「總之不急。」

南宮懿說著,隨手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還不急?

昭陽帝忍住心中的白眼,這都多少歲了,還不急,想當年他這把年紀的時候,都已經是他的爹了。

不過,鑒于之前林玦的事情,昭陽帝也不敢對南宮懿逼的太緊。他現在是失去了記憶,可萬一想起來了呢?

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順著這小祖宗的想法走吧。

「這回去南方,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

南宮懿抬頭,看了眼對方。

此行的目的,並不是外人眼中的那樣,到江南游山玩水。他有自己的計劃,楊皇後在江南道那兒還留了一手,他必須要趁熱打鐵,將這件事解決了。不然,斬草不除根,等春風一到,就來不及了。

「其實你不必自己去的。」

雖然南宮懿一再跟他保證不會出事,昭陽帝還是放心不下。現在的他,跟以前那個武功高強的南宮懿可不一樣,他一身的武功,都在救林玦的時候被南海靈姬給廢了,只身南下,怎麼能叫人不擔心?

「對方沒有那麼好對付,只有我去,才能引出來。」,他不親自去的話,那股勢力是不會出現的。

六皇子凌墨沒有死,只是被軟禁了起來。他知道昭陽帝沒法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凌墨一人是掀不起驚濤駭浪,但再加上楊皇後留在江南道的那股勢力,可就不一樣了。

他不殺凌墨,但也不能讓他再進行一次政變,再掀起一場血雨。

昭陽帝靜靜的看著對面的南宮懿,失去記憶的他,確實如他所願,成為了一位沒有任何軟肋的人,行事作風也變得更加果斷決絕,冷心冷情,不帶有一絲情感,這樣的他,冷靜果決,不受任何情緒的影響,對于那個位子來說,是極好的。可對于南宮懿自己呢?

*

林玦正和丫鬟小翠逛著街。

「姑娘,怎麼樣?城里熱鬧吧?」,小翠看著街市兩邊的各種商鋪,臉上寫滿了得意。

「是挺熱鬧的。」

看著身邊來往熙攘的行人,林玦十分慶幸自己剛才在臨出門時做的決定,她果斷地將馬車拋下,兩人走路瞎逛。要不然,就沖這擁擠的人潮,馬車走一下午,都走不出城東。

城里不僅好玩的東西多,吃的東西也多。

各式各樣的小吃,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撲面而來的香味,讓人根本就移不開腳步。

「姑娘,你原來喜歡吃蟹黃包啊?」

小翠看著在包子鋪前面停下來,眼楮愣愣的盯著蟹黃包的林玦,忍不住問道。她倒是不知道,原來她們姑娘喜歡吃這個。

「哈?」

林玦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自己在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包子鋪的前面。可是她不是很喜歡吃包子,但卻還是鬼使神猜的開口道,「老板,給我兩個蟹黃包吧……」

「姑娘,你果然喜歡吃蟹黃包。」

小翠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興致沖沖的說道。

林玦不置可否,伸手將其中一個蟹黃包遞給她,自己也咬了一口,味道還行,似乎是一種習慣,但若要說喜不喜歡,她還真是說不上來。

「誒?還有魚丸?」

林玦的目光被旁邊賣烤魚丸的攤子吸引。

「姑娘你還喜歡吃魚丸?」

小翠一驚一乍的。

一直以來,林玦在她的心目中,幾乎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今日知道了原來她也喜歡吃烤魚丸、蟹黃包這種凡間食物,頓時有些驚訝。

「這烤魚丸味道不錯,你也來嘗嘗。」

林玦說著,拿了一串遞給小翠。

「好好吃。」,小翠將最後一顆魚丸塞進了嘴里,一臉幸福的說道,跟著姑娘出來果然是對的,有這麼多好吃的東西吃。

看著小翠滿口油的樣子,林玦不由的想笑。

她記得,之前在京都的時候,也很喜歡吃烤魚丸。每次都求著她爹去幫她買,只可惜,林太卜每回都十分不留情面的拒絕了她。不過就算如此,她每次都了最後,也還是能吃到,好像是誰去幫她買來著?似乎是某個下人?

時間太久,她有點記不清了。

原以為離開京都之後,就再也吃不到這魚丸了,沒想到榕洲城里也有,味道也不錯,這真是一次令人開心的發現。

正邊走邊吃,林玦卻看到前面不遠處的一家茶樓的大門前,圍滿了人。

這麼熱鬧?

她心下一動,便回頭對正在啃炸油果的小翠說道,「咱們去前面茶樓看看。」說完,便快步的朝前走去。

「姑娘,你別走那麼快,等、等我一下……」

小翠一口將剩下的炸油果全部吃下,隨便的用袖子擦了擦嘴巴,趕緊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千禧樓在榕洲城很有名,平日里除了供應各類茶點之外,還有有說書先生在那兒講話本子上的故事,所以幾乎每天,茶樓都是爆滿。里面的位子幾乎靠搶,稍微晚一點,就搶不到位子了。

「大家都知道,咱們這位年輕的皇帝,不僅容貌俊美,而且驍勇善戰的很……」

林玦到的時候,茶樓的大堂里,一位身穿竹布長衫的年輕後生,正在繪聲繪色的描述著當今天子的光輝事跡。

周圍擠滿了人,林玦好不容易才在擁擠的人群里,找到了一塊地方,站穩了腳跟。

「羅剎國為了入侵咱們大業,這次派了最頂級的兵力出來,而大業因為太平了太久,戍邊的將士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兵,哪里能扛得住紅毛這樣的沖擊,很快,紅毛便越過了紅河,直逼咱們的西北城……」

「這一下,朝廷才開始真的慌起來,意識到這場戰役的嚴重性,昭陽帝當即下令,命關北營奔赴西北前線,而當時咱們的年輕陛下,也在那奔赴前線的隊伍里,當年的他,年紀不到十五歲,僅僅是軍中的一個小小副將……」

皇帝的形象,經過後生的描述,變得栩栩如生起來,再加上劇情跌宕起伏,听的眾人的心也跟著跌宕起伏,仿佛身臨其境一般。

不得不說,後生說書的能力一流,三言兩語,就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林玦也站在人群里听著,不過,虛虛實實的,她自然是不相信這個年輕的什麼皇帝有這麼厲害的能力,孤身深入敵營,生擒敵方將領,並把羅剎國的第一勇士打的滿地求饒?

這怕是為了映襯皇帝南下而提前做的預演吧?

說些振奮人心的故事讓百姓激起認同感是好的,但如果在位者過于在乎這種虛的,怕是到最後反而會作繭自縛吧?

「這位先生,我想問一句——」

林玦正在心中吐槽,卻听到前面人群里有個聲音響起。听聲音像是中原人士,但循聲而望,下一眼,林玦卻看到了一張充滿「異域風情」的側臉。

年輕的後生正說在興頭上,硬生生的被打斷,臉上露出些許惱意,但他還算有涵養,並沒有說什麼,而是靜靜的等著接下來的話。

「其實也沒啥,我就想問一下,先生可曾昔日同聖上一同從軍?」

後生搖頭。

他當然沒有,就他這小身子板,像是能上陣殺敵的樣子麼?

「那先生可曾認識聖上?」

這問題一出,後生更加一臉懵逼。

這不廢話麼?!他怎麼可能認識皇帝,如果認識皇帝的話,他還用在這茶樓里說書嗎?

那人接著笑道,「既然如此,先生剛才說當今聖上當年將羅剎國的第一勇士打的跪地求饒尿褲子,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听到這里,林玦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人棕發碧眼的,看上去像是羅剎人,這個說書的,這麼說他們的勇士,估計被惹怒了吧?

「我們大業國的陛下驍勇善戰,又不是什麼秘密,你這是在質疑當今聖上的能力?……」

契約夫正想同他理論幾句,但人群里傳來的一絲輕微笑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回過頭——

林玦一身男裝,站在人群里面,正抿著嘴笑。

幾個月不見,她並沒有什麼變化,若說正要有變化的話,那就是她眉間的那抹憂愁似乎沒了,契約夫嘆了口氣,看樣子,她這段日子,過得還不錯。

「這位兄台,你剛才的話,可是在質疑當今聖上?」

年輕後生還眼巴巴的等著契約夫的反駁,見他只是愣愣的看著某一個方向發呆,便再次問道。

「林二!——」

契約夫終于反應過來,滿臉欣喜的叫了一聲,隨後有些艱難的撥開人群,想走到林玦的身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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