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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Answer

很小的時候,當我還會看著白雪公主或者灰姑娘這樣的童話故事覺得津津有味的時候,我想過一個問題︰是什麼,能夠讓所謂的王子大人為美麗的女孩子不惜一切?

最後的答案是愛情,這里我們不需要去討論單純的因為外表的美麗而產生的感情是不是真正的愛情,在童話故事中,愛情只需要一個讓人容易接受的媒介就可以了,所以,實際上,童話故事中的外表的美麗以及性格的溫柔,又或者是其他產生愛情的因素其實是一致的。我不會像激進的女權主義者一樣去討論只看外表的愛情是否是物化女性的一種方式,這只是一種等價的象征手段罷了。

問題在于,產生愛情之後的做法。王子和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在這之後沒有結局,如果我們假設他們幸福的話,那就意味著,王子解決了公主的所有的問題。邪惡的皇後,讓人厭惡的繼母,都成為了王子解決問題時的「犧牲品」。但是,真的有這麼簡單嗎?如果皇後因為不滿白雪公主而挑起了兩國的戰爭呢?如果灰姑娘的繼母的家族的勢力龐大,讓王子也沒有辦法解決呢?童話里沒有這樣的事情,但是,如果真的出現了這種情況,王子還會去拯救公主嗎?

如果我們相信愛情的話,那答案當然是肯定的這是愛情的偉大,為了一個人,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但是這也是愛情的愚蠢,不惜一切代價,這本身就在違反理性主義的原則。無論是哪種情投意合式的感情,只要摻雜了愛情的成分,就意味著它是不理性的。

當然,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短暫地忘卻理性沒有什麼不好但是,問題在于,人是否會沉溺于這種感情所帶來的愉悅當中而不可自拔。人是會的,因為人從來就不是那種可以時刻意識到自己的理性的動物,沉溺在幸福的歡樂之中,永遠地沉溺下去,直到最後的滅亡,這是很多人的正常的選擇。

理性主義者以其理性的能力成為了眾人的領袖,而一旦他沉溺于感情當中,那他的決策必定會帶上浪漫主義式的情懷,而這本身,就是危險的。浪漫主義的人可以成為一個偉大的領袖,但是,他永遠無法成為一個正確的領袖。

在偉大和正確之間,我選擇正確。這個世界不缺乏偉大或者自以為偉大的人,缺少的是,始終貫徹一條正確的道路的人——

分割線——

體育館里很安靜,安靜到如果我在這時離開,一定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唱完歌的小木前輩,只是緊緊握著手中的話筒,把它放在胸前,閉著眼楮,就像只是享受著現在的寧靜一樣。就和之前我在後台見到她時的表情一樣,當時,面對緒方理奈所帶來的巨大的壓力,她恬然自得,現在,在親手制造出學園祭演出的又一重大話題之後,她也並沒有過于期待。

我知道,以她對我的了解,她甚至可以預計到我現在的反應。

沒錯,我能夠做出怎樣的反應呢?是站起來,如同一個傻瓜一樣回應這顯而易見的感情,讓自己站在風口浪尖嗎?當然不是,我是沒有資格去考慮回應的,理性主義者,在其成為理性主義者的時候,只能選擇正確,而無法選擇激情。

台下的觀眾們也沉默著,他們沒有辦法鼓掌,因為所有人都能夠感覺到,這種時候的鼓掌,顯得有些太廉價了,掌聲,不是小木雪菜所期許的,也不是他們能夠給予的。喧嘩當然是一種選擇,但是,在剛才的那一曲結束之後,面對凜然不可侵犯,如同女神一樣地站在舞台中間的小木前輩,人們似乎連用語言進行抱怨的勇氣都消失了。所以,人們所能做的,就只有沉默無限期的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觀眾中似乎產生了一點騷動,所有人的前方,一個把演出從頭到尾欣賞完畢的女生站了起來,在這種讓人難堪的寂靜中,逃離了會場一掃而過的,只有她那標志性的單馬尾的背影。

似乎是被這樣的情況所刺激到,在小木前輩唱歌時一直投射在她身上的燈光,也毫無征兆地暗了下來。以一種無聲的提醒的方式宣告著演出的最後的結束。

而直到這個時候,在黑暗所帶來的刺激下,剛剛禁錮著人們的那股鎖鏈消失,人們開始議論,開始就文化祭的戲劇性的收場慢慢的表達自己的意見,宣泄自己的情感。

對于文化祭是成功還是失敗,人們會有自己的解釋,但是,從話題性和意外性上看,總武高今年的文化祭絕對是史無前例的。

當然,這不是現在的執行委員長所喜歡的那種史無前例——

分割線——

在黑暗中所有人看似恢復正常的騷動當中,我悄悄離開了體育館。我沒有回到後台,因為我擔心會在那里遇到小木前輩。

就結果而言,我是一個逃兵,沒有敢于正面回應前輩的逃兵。

不能接受,但是,也無法回絕。

不能接受,是因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大也是最無可救藥的笨蛋。無法回絕,是因為總是希望在自己垂死掙扎的時候,期待著有最後的退縮的機會。

【我總是很擔心容易感到寂寞的你】

【其實逞強的我遠遠比你更加孤寂】

只有這句歌詞,我是要否認的,一直在逞強的是我,我不知道我到底要逞強到什麼時候,但是,現在,在追求自己的目標的路上,我只能,也必須繼續逞強下去。

到了現在,再說這些話,太狡猾,但是也太晚了啊,小木前輩。

體育館外,文化祭的工作人員們散發著傳單,miss總武高的選舉即將進入揭曉勝果的最後時刻,對這一活動的宣傳也陷入了進一步的鋪天蓋地的狀態中。在這種有些過于喧囂的氣氛中,一個人站在樹下,抹著眼淚的杉浦小春,顯得有些突兀了。

「前輩難道有笑話人哭的壞習慣嗎?注意到我跑出來然後特意在嘲笑我?」

「呃,並沒有,只是恰巧看到罷了。」

的確,我雖然注意到了離開的人是小春,但是直到看到一個人佇立在這里的她之前,我並沒有抱著和她見面的想法。

「如果你是特意來嘲笑我的我反而可能會更加開心一些呢!」小春的眼神暗了暗。

「唔。」

我知道小春話里的意思,所以,我是不能那麼說的。

「不回去,真的可以嗎?」捋了捋耳邊的鬢發,用很隱蔽的方式把眼角的眼淚擦干淨,小春輕輕地說道。

「回去了,也沒有辦法回應的。」

「逃兵了呢?」

「沒錯,逃兵了呢!」

「和當時面對我一樣?」

「不一樣但是就結果而言,應該是一樣的。」

「和當時的我不一樣的意思是,」小春直視著我的眼楮,問道,「這一回,逃兵有可能回去嗎?」

「有可能回去,但是也有可能回不去。」

「小木前輩,賭的,是你回去的可能嗎?」

「我想,應該是這樣的。」

「稍微,有些羨慕她了呢,有些羨慕對和也如此相信的她,有些羨慕對和也如此了解的她,所以,就會愈發討厭,當時的自己。」小春的顫抖著轉過身,但是,她卻用驚人的平靜的語氣回復著我。

「當時是我的錯。」

「對啊,但是現在,前輩,難道不也是你的錯嗎?」

我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女生,在這種時候,卻總能夠變現得意外的伶牙俐齒。

「所以,就結論而言,由比濱前輩欺騙了我,是這樣吧?」

「恩,什麼時候的事情?」

「最初提到小木前輩的時候的事情,前輩告訴我,你和小木前輩的關系只是關系比較好的前輩和後輩的關系,僅此而已。」

「嗯,這麼說也沒錯。」我想起了很久之前的我們的那段對話,清泉中學學生會的辦公室里的那番對話,從現在看來,就好像是上一個世紀的事情。

「之前,因為雪之下前輩的問題迷茫的時候,我和小木前輩的談話,和也有知道嗎?」

「不知道。」

「不知道啊那就是我自己的問題了嗎?在關鍵的時候猶豫不決的,是我自己啊?」小春自嘲式地搖了搖頭,說道,「果然呢,我總是這樣。自顧自地想要挑戰,卻從來沒有做好準備,到最後卻什麼也沒得到,就和第一次見到前輩時,第一次想要對前輩的足球部做小動作的時候一樣,到最後,我還是,什麼都沒有改變嗎?」

「區別在于,第一次的失敗,前輩幫我承擔下來了,我也因為失敗獲得了一些更新的東西,但是,後兩次,卻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機會呢!」

我靜靜地看著小春,如果說有一個女生的情感我是看得最清楚的話,那無疑就是杉浦小春了。她所做的一切笨拙的,無力的努力,我都完全知道,也完全能夠理解。曾經的因為愚蠢的不干涉主義沒有阻止她的錯誤,曾經幫助她之後的她的執著,我也都能夠清楚地回憶起來。

所以我也只有在面對她的時候,才知道真正正確的答案是什麼。

只是注視,只是凝望,但是,不需要任何同情式的安慰。

「女生呢,只要是覺得冷的時候,總會希望有人可以溫暖自己的至少我覺得,女生都是這樣的。無論是多麼冷淡的女生也好,無論是看上去多麼可以反過來為你遮風擋雨的女生也好。」

「所以,如果一旦失去之前可以依靠的東西,女生會很迷茫地追求,很迷茫地尋找。如果這個人很笨,始終覺得之前所依靠的那個人是最溫暖的話,那她也就會很笨地重新追逐那個之前所依靠的人,不惜去模仿,不惜去扮演,不惜去改變自己。」

「其實,從小木前輩告訴我我應該去成為我自己,展示我自己的心情的時候,我就應該明白了。沒有做到,是因為我不信任和也,也不信任我自己吧?所以,這樣的我,從自作主張地開始宣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失敗的命運吧?」

隔著一米左右的距離,我和小春就這麼對視著。剛剛被她很小心的抹去的眼淚,現在又已經布滿了她的看上去依然有些稚女敕的臉。路人的刺眼的目光打在我的身上。

「真的,不回去了嗎?」她再度這麼問道,祈求式的問道。

「回不去了。」

無論是哪一層的意思,答案都是一樣的。

「那麼,我要回去了。」小春轉過身去,輕輕的告別,「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覺得,也許是告別的時候了。」

「其實不想哭的呢,因為這樣會很丟臉,但是,這樣離開,會不會印象深刻一點?」

「我想,大概會吧?」

「嗯,那就好,能夠讓理性主義者的前輩變得不理性一次,我是不是應該變得滿足了呢?」

「不要把我當做冷血動物啊!」

「我知道的,正是因為前輩不是冷血動物,所以,我才故意這麼做的,所以,由比濱前輩,」小春眨了眨眼楮,輕輕的呢喃道,「一輩子,都不要忘記自己惹哭過的女孩子的模樣啊!」——

ps——

第三部分的bgm大家都知道了吧……順帶我在想有多少人被這個標題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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