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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五章︰有所抉擇的與有所放棄的

「對于女生來說,喜歡不喜歡,其實是不重要的,盡量的,讓自己的傷害,變得最小,才是最重要的呢!」

加藤的這句話,讓和也頓時愣住了,剛才的那個故事暗示的是什麼,他很清楚,所以在加藤說出「女生不喜歡男生」的這個結論的時候,雖然多少心中有些奇怪的小沮喪,但是他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只要加藤說她不喜歡自己那自己對她就不會有太多傷害了吧?和也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甚至帶上了一點逃避。

然而,加藤的最後的這句話,卻讓他一開始的那種想要裝糊涂的想法都無法繼續存在了。喜歡不喜歡,其實是不重要的,傷害變得最小才是最重要的,雖然這句話沒有問題,但是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加藤在這個時候又把問題給模糊化了。

「那個,加藤——」

「——抱歉,剛才我們討論的是英梨梨的問題吧?突然有些發散出去了真是十分抱歉!」但是,加藤並沒有給和也問出他的問題的機會。

「不對,加藤,這個問題我們等一下再討論——」和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提起這個話題並不是一件好事情,但是心中涌上的那一股難以言表的不滿讓他無法停下來。

「——新垣同學,」然而,加藤的制止的聲音,帶著一種更加嚴肅的語調傳了過來,再度打斷了和也的發言,「我記得我之前有和你說過一句話呢!」

「什麼話?」

「既然你做出了選擇了,那在選擇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做好覺悟了。我覺得,這句話,適用于現在的新垣同學面臨的所有的情況。」加藤的平靜的不帶一絲波瀾的聲音傳了出來,等到瞠目結舌的和也看向她的時候,剛才的那一縷好像是陽光一樣的笑容也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靜的表情,或者更加嚴重的說,是一種更加接近于冷漠的平靜。

和也愣愣地看著加藤,從對方的表情和話語中,他可以明顯感受到對方的警告的氣息,那是一種「抱歉,我說的過多了,但是現在就只能到此為止了」的氣息,同時,他也能感受到加藤的這種全力做出的警告的氣息中的虛弱和偽裝,如果他在這個時候變得更加強硬的話,他相信,加藤的現在的這種用自己平時的表情做出的防衛網,比往常更加脆弱,自己也可以更加輕易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但是,加藤似乎也就像知道這一點一樣,把自己的弱點,自己的想法,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了和也的面前,兩人就像都已經掌握了對方所有的想法一樣,默默地對峙著。

最後,在加藤的注視之下,和也的頭還是低了下來,放棄了就加藤的想法追問到底的意圖。如果現在英梨梨不是他的女朋友的話,他也許可以貪心地追問到底,但是,在選擇了英梨梨的當下,正如加藤的那句警告那樣「在做出選擇的那一刻起,就應該做好覺悟」,這種覺悟,包括的不僅僅是對英梨梨的感情的覺悟,也包括了,對待其他人的放棄的覺悟——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抑制自己的沖動的覺悟。

幾乎是硬生生地把自己都沖到了嘴邊的話語咽了回去,和也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恩,抱歉了,加藤,是我把話題領偏了,明明是我來求助你的。」

「沒有問題的,」加藤點點頭,露出了一個安詳的表情,「所以我們還是來討論一下新垣同學應該如何與英梨梨和好吧?」

「嗯,」看著加藤的再度變得平靜而安詳的樣子,和也的心中的那種不快感也一直無法除去,但是,即使是這樣,他也只能有些近乎殘酷地壓抑著自己的想法,按照加藤的思路說了下去,「加藤剛才有說過,英梨梨和我的想法都沒有太大的問題,所以關鍵是,我要如何去體諒英梨梨,是這樣嗎?」。

——讓我去體諒英梨梨,所以我不用體諒你了?你是這個意思嗎?

「是這樣的,其實從我們一個局外人的角度來看,新垣同學和英梨梨的關系還是非常好的嘛,如果你覺得我在敷衍你的話,你可以去問一下你的其他朋友,你們這個一個多月的表現被稱為模範情侶也不為過哦!」

「模範情侶就不會吵架了。」和也露出了一個自嘲的表情。

「如果是普通情侶的話,的確就不會吵架了,所以,你們兩人的吵架的原因,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英梨梨的不安心,至于不安心的原因,我想新垣同學你也可以理解。」加藤稍微露出了一個尷尬的表情,她看出了和也知道這一原因,也意識到和也明白自己其實也是這種不安定的源頭之一。

「說實話,這種不安定,是很難通過你的三言兩語而消除的。」看著和也的明白的眼神,加藤繼續說了下去,「我想新垣同學在表白那天說的肯定比我能夠想象的還要堅定,但是英梨梨還是會害怕,所以,言辭是沒有用的,重要的是行動。」

「可是,就算我現在想要彌補,以現在的我和英梨梨的這種狀態,我也不可能把她約出來約會吧?」

「我也有考慮過由我把英梨梨騙出來,然後讓你們當面談一談,但是我覺得以你的和女生溝通的水平,約會還沒開始估計你們兩個就又吵翻了。」加藤也難得地露出了一個頭疼的表情,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雖然這是事實了,但是听到你這麼直截了當地說出來還是很不好受啊!」

「所以,」加藤又一次地忽略了和也的吐槽,繼續說道,「現在新垣同學最需要的,就是一個證明,一個證明你已經徹底決定了自己的選擇的證明,有了這個證明,至少可以讓你和英梨梨有一個交流的基礎,之後怎麼做,就只能通過你的日常表現了。」

「所以,這個證明是什麼呢?」加藤的話听上去格外地有說服力,讓和也也不禁挺直了身子。

「這個證明,新垣同學其實已經在做了呢!」

「什麼意思?」

「吶,新垣同學,我還記得你上次找我商談的內容哦!」加藤把自己的身體完全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看著教室上頭的空白無物的天花板,悠悠地說道。

「上次商談的內容?」和也愣了愣,隨後反應了過來,「詩羽學姐的事情?」

「沒錯,如果能夠徹底地在二月的小說的這番戰斗上戰勝霞之丘學姐的話,那就是一個證明吧?一個證明新垣同學已經放棄了其他人的有力的證明,畢竟,如果是以前的那個容易心軟的新垣同學的話,是不會願意和霞之丘學姐為敵的,不是嗎?」。

「就算你這麼說,」加藤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無情,這讓和也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把和詩羽學姐的競爭當做給英梨梨道歉的前提什麼的,無論如何都很奇怪,不是嗎?」。

「有什麼奇怪的?」加藤的聲音似乎比往常更加尖利了一些,「上次那次交談之後,新垣同學不是已經下定了要與霞之丘學姐斗爭到底的決心了嗎?而且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是霞之丘學姐主動提出要和新垣同學對戰的吧?所以,你只是需要把一個自己已經做的事情做到最好,然後,把這件事情當做一個證明,這不就可以了嗎?」。

「但是就算是那樣,我也不希望和詩羽學姐成為徹底的敵人,如果可以的話——」

「——如果可以的話,新垣同學還是不想有做出選擇的覺悟,是這樣嗎?」。加藤的有些冰冷的語氣傳到了和也的耳中。

「吶,新垣同學,我剛才說過的吧?你現在所面臨的所有問題,都可以通過這句話得到解答呢!」輕輕地,在和也因為听到這句話愣神的那一剎那,加藤的如同詛咒一般的話語再度環繞住了和也的全身。

選擇的覺悟,放棄的覺悟,接受英梨梨的覺悟,不考慮其他人的想法的覺悟,就算是對方在你面前笑著撕裂自己的傷口也要無視的覺悟。就是這樣的覺悟!

雖然剛才在勸說自己的時候的語氣明顯有些激動,不像是正常的加藤會有的說話聲音,但是,現在,加藤明顯已經恢復到了正常的狀態,甚至連一開始的冷漠也不復存在,只是那個缺乏存在感,但是卻讓人感到很安心的加藤惠。

「新垣同學,我不是在逼迫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夠看清楚自己的內心。」不符合加藤的含蓄的風格的直接的話語,再度重重地砸在了和也的心頭,「我只是不希望,新垣同學再猶豫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卻依然猶豫的話,新垣同學,你會傷害的,是所有人。」

你不是說你希望的結局是讓你自己受到的傷害最小的嗎?難道這就是你認為的可以給你傷害最小的結局嗎?和也看著加藤的眼楮。

我覺得應該是的吧?而加藤的眼神,似乎是讀懂了和也的想法一樣,這樣像和也傳達著信息。

「而且,盡全力在與霞之丘學姐的這場競爭中獲勝,對于新垣同學也有另外一個好處吧?那就是可以讓你在fantastic文庫的編輯心目中的地位提升,你的地位提升,也可以方便你向編輯引薦桐乃不是嗎?」。加藤繼續說道。

「引薦桐乃?」

「我想,如果mystery文庫方面認為桐乃的小說實體書出版的企劃是一個可行的企劃,那麼一定證明桐乃的小說有足夠的市場潛力,如果告訴fantastic文庫這一點,讓他們覺得這又是一個可以打壓mystery文庫的機會,fantastic文庫方面應該會很樂意把桐乃的小說出版的,不是嗎?至少會比mystery文庫方面的態度更好一些。而新垣同學和英梨梨的吵架的直接導火線,也就是桐乃的小說吧?能夠幫助解決這個問題,對于新垣同學與英梨梨的和好也是一個契機話題,不是嗎?」。

「所以,一切都要從和詩羽學姐在小說出版上徹底撕破臉皮開始嗎?」。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最佳的方案,我甚至都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方案,」加藤的眼神變得猶豫起來,「但是,這是我的建議,新垣同學還是考慮一下吧?」

望著之前一直都很堅定,但是到最後卻流露出了一絲退縮的表情的加藤,和也有些驚訝,他不明白,加藤為什麼到這個時候又突然有些不願意自己接受了。

但是,他已經不能考慮這些了,「做出抉擇的時候,必須放棄一些什麼東西」,這句話再度出現在了他的腦中。

「明白了,我覺得,我應該會采用加藤的方案的,雖然對不起霞之丘學姐,我甚至都不知道如果我去請求學姐原諒的話她會不會原諒我,但是,對于我來說,英梨梨才是現在的最重要的人。」

吶,加藤,如果這是你的勸說我的想法的話,那我就這麼做了呢!

「對啊,無論如何,英梨梨才是你的最重要的那個人呢!」重重地松了一口氣,加藤表現出了一副徹底的釋然的表情。

抱歉,霞之丘學姐,我讓和也這麼做了,你可能會討厭我了吧?但是作為出局者應該有的待遇,這不是很正常的嗎?而且,在我的慫恿下導致了這種結果,和也最後也會自然地疏遠我吧?

真是差勁呢!連情緒都變得有些奇怪了,明明,本來不會激動的,但是為什麼聲音就不自覺地變尖了呢,為什麼語速就不自覺地變快了呢,為什麼音量就不自覺地變大了呢?

但是,這些都無所謂了吧?也許這不是對我傷害最小的結局,但是對于所有人來說,這是一個綜合起來傷害最小的結局,不是嗎?自己的傷害,也可以指的是自己看到的傷害,玩了一個文字游戲,很別扭吧?》

最後,英梨梨,我可是一個很好的閨蜜呢!到時候,你可不能把我拋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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