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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追逐者

和也並不知道憑借現在的發達的網絡通訊,他的妹妹已經知道了他現在逃出了醫院的這個事實,他更不知道現在新垣家中正因為綾瀨突然的離開而有些雞飛狗跳的情景,他只是專心致志地,帶著自己那滿腔的熱血,承受著電車中眾人有些驚訝的目光,來到了和合市。

然後,他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雖然知道詩羽就在隔壁的這座不算大的城市,雖然,和也也大致知道詩羽可能在的幾個地點,但是,現在作為一條腿還打著石膏的病人的他,出人意料地從醫院沖到這座城市,已經是極限了。現在,他的雙手已經因為不停地推動著輪子而有些磨破,而長久沒有鍛煉的雙臂也有一種隱隱的酸痛的感覺,這一切,使得和也認識到,如果不慎重地選擇地點,因為一時沖動,除了一張電車卡外什麼也沒有帶的他,今天,可能就要在這座相對有些陌生的城市露*宿街頭,然後明天再去警察局像一個狼狽的流浪漢一樣請求幫助了。

「可是,雖然說要謹慎,但是,你問我到底要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啊?」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以及呼嘯而過的車流,和也在電車站的門口顯得十分無助和寂寞,雖然是一個「車到山前必有路」這句話的信奉者,但是從一個事後者的角度來看,做一切事情前,做好萬全的準備才是必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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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和也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在電車站入口處一籌莫展的同時,綾瀨也正飛速地跑向醫院。

當然,比起自己的那個有些沖動的哥哥,綾瀨的準備更加充分,至少,她還是好好帶上了手機、手提包和家里的鑰匙,但是,最後,兩人現在面臨的情況是一樣的。

正如和也的不知所措一樣,新垣綾瀨,看著本該屬于哥哥的病房中的那個空無一人的情況,呆呆在門口站了很久,雖然在看到Twitter的那一剎那,她的心理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當她跑向醫院時,她還是希望那只是自己的哥哥因為郁悶而做出的惡作劇,她希望哥哥很快就會出現在病房門口,看著正在擔心他的自己,做出那種不好意思的慌張的表情,綾瀨仿佛能看到和也因為自己的出現而大吃一驚,不滿的表情;她也仿佛能看到和也的那種得知了自己做錯了許多事而歉疚地低下頭的表情。但是,在和也回來前,這一切都是虛假的。不知道和也前往何處的綾瀨,只得默默地坐在病床上,感受著被褥里還殘留著的和也的熱氣,一邊在黑暗的病房中默默等待著。

「哥哥,一定要回來啊!」這是有些無助的綾瀨,心中唯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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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也已經在站台上坐了很久了,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他,最終選擇了簡單的守株待兔的方法,他相信,詩羽最後肯定要搭乘電車回去,所以,在電車站門口等待,雖然方法笨了一點,但是現在行動困難的和也的最合理的方法了。

但是,隨著時間越來越晚,電車的班次越來越少,從電車上下來的人越來越少,自然的,從入口進入的人也越來越少,而匆匆忙忙的行人,在看到和也時,也從一開始的那種驚訝,慢慢轉變為了漠然,和也,在長時間的等待中,他那種呆呆的雕塑般的姿勢,仿佛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了一體,再也引起不了其他人的關注了。

但是,霞之丘詩羽沒有出現,在剛剛的一個半小時中,和也仔細看著每一個上車的人,對每一個有著黑長直發型的女性都進行的仔細的觀察,為此,他的眼楮已經酸得有些睜不開了,但是,直到他意識到只有最後兩班電車為止,他也沒有看到詩羽的身影。

「該回去了嗎?」。雖然十分不甘心,雖然覺得今天錯過,以後的結果可能會完全不一樣了,但是和也還是只能選擇放棄。

然而,當他緩緩地將自己的輪椅推向入口,準備刷卡進站時,他卻發現了一個讓他感到尷尬的事實︰他的電車卡,已經不足夠支付自己的回程的錢了。

「看來,這回真的出大問題了呢!」看著除了一張薄薄的卡片外身上什麼也沒有的自己,和也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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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瀨已經不知道在病房中等待了多久了,人生第一次,她在這個大得有些過分的黑暗的環境中過夜。聞著病房中有些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綾瀨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單人病房意味著一個清淨的環境,但是,同時也意味著一個廣大的陌生的空間中孤孤零零的個體,這讓從來沒有月兌離過家庭或者集體生活的綾瀨不禁打了個寒顫。雖然在照顧和也的最初幾天,她也不是沒有在這個房間中待過,但是,這種沒有哥哥的陪伴,一個人孤獨地等待的宣判的感覺卻是她從未有過的經歷。

「哥哥,每天晚上都是在這種寂寥的氣氛中睡覺的嗎?」。看著空曠到能听到自己說話的回音的巨大病房,綾瀨突然為和也每天晚上的那種孤單而感到難過。

「已經11點了呢,哥哥還沒有回來嗎?」。在過去的一個多小時里,綾瀨所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自己掌中的手機的光線,著急的新垣夫婦給她打了電話,但是,綾瀨並沒有告訴父母和也失蹤的這個現實,她只是解釋到自己不放心第一天外出放風的和也,所以想要在晚上陪著自己的哥哥。新垣夫婦雖然對女兒的這種有些莫名其妙的解釋感到奇怪,但是鑒于綾瀨的堅持和女兒一貫以來讓他們放心的良好表現,最終還是選擇了接受。

在一個多小時中,綾瀨所能做的唯一試圖獲取哥哥情報的方式就是不停地刷著Twitter,但是,在最初的那條信息之後,所有的關于那個能夠參加輪椅競速的人的消息就已經寥寥無幾了,綾瀨所能最後看到的消息,就是有個好事者拍下的和也正艱難地一邊單腳跳著一邊想要把輪椅帶上電車的照片,綾瀨知道和也乘坐電車離開了這里,但是他究竟去往何方,她卻只能等待。

無助,黑暗,以及對未知的恐懼,讓這個只有十四歲的女孩,把這短短的一個小時過得和一個星期一樣,盡管因為今天的緊張的狀態,她已經十分疲倦了,但是,始終抱著哥哥可能回來的期望的她,卻始終不敢睡著。

手機的電即將耗盡,綾瀨也慢慢陷入了絕望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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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電車卡,和也正在猶豫著自己接下來的選擇︰第一個選擇是繼續等待,盡管詩羽今晚沒有出現,但是和也相信自己並沒有錯過那個影子,詩羽一定還在和合市,而第二天,她肯定還是要來車站乘車的,所以,他現在需要做的是,守株待兔的加強版。第二個選擇是主動出擊,雖然希望渺茫,但是和也還是能想到幾個詩羽可能會出現的離車站較近的地點,但是這意味著不安全性的不斷上升,以及讓自己已經有些破皮的雙手的情況進一步加重,而且這還建立在不考慮路上那種可能的震動對自己的打著石膏的腿的影響的前提下。

最後,比較了這兩個方案後,和也選擇了第二種,「都已經這樣不計成本地跑了出來,肯定要堅持到最後啊!」這是搖著輪椅離開車站的和也的想法。

雖然正值七月盛夏,但是深夜的和合市,溫度並不高,這使得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式的病號服的和也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但是,他還是堅定地朝著自己的第一個目的地前進著,車站前公園的長椅。

雖然和也自己也覺得很可笑,深更半夜,漫無目的地去公園找人,但是,他總覺得,如果一定要讓詩羽在這座城市選擇了一個喜歡地點的話,一定是這個兩人曾經多次促膝長談,談論過創作,談論過劇情,談論過人生理想的那條公園的長椅。

然而,和也失望了,樹影下的長椅,除了晚上因為有點低的溫度而凝結出來的水滴,除此之外,連生物的蹤跡都無法看到,更不要說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也對呢,我還是太想當然了,學姐可不是那種會一個人坐在這種地方思考人生呢,這種有些矯情的做法,可不是那個霸氣的學姐會做的事情呢!」看著四周空蕩蕩的慶幸,和也自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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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瀨的眼楮已經睜不開了,唯一能支撐她下去的,也就只有手機中最後的一點提示音,雖然,她也知道,自己手機的電,無法撐多久了,但是,她還是不放棄最後的一絲希望,她堅信,哪怕是一個對和也感到好奇的人見到他,然後隨手一拍傳到網上,她就可以憑這個信息找到和也的所在,最後一班電車的時間也馬上就要到了,綾瀨已經對和也今晚回來不報希望,但是,既然哥哥不回來,那她就要去尋找,這是綾瀨暗自給自己下了的決心。

而就在手機的電量已經見紅的關頭,最新的一條Twitter文映入了綾瀨的眼簾,讓綾瀨的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號外號外,這是那個輪椅競速運動員嗎?大家看看,我在和合市的電車站外面見到他了呢!他這是要去公園嗎?」。

吃驚地看著手機的屏幕,綾瀨的眼里突然涌出了控制不出的淚水,這時候,她終于想起了下午的記憶,和霞之丘詩羽所說過的話︰「我今天不是沒事,馬上,我就要去和合市與町田編輯會談了呢!」

哥哥,是去找詩羽學姐了嗎?雖然當時就意識到詩羽的情緒有些不對頭,但是看著似乎是罪魁禍首的哥哥並沒有主動去安慰,反而耷拉下了腦袋不管不顧,這使得綾瀨也只好選擇了目送詩羽的離開。

「但是,沒想到,哥哥在走了以後,又自己去找霞之丘學姐了呢!」此時的綾瀨,完全沒有對和也去找其他女生的那種嫉妒的心情,她所有的,只是對和也的擔心,「真是的,只要叫我一下,我肯定會送哥哥去的啊,他現在這個樣子,一個人坐電車去這麼遠的地方就算了,就算到了和合市,又該怎麼找人啊?」

但是,既然知道了地點,就有了行動的目標,「最後一班電車應該還能趕上!」綾瀨自言自語道,從床上一躍而起,仿佛剛才的那種有種昏昏沉沉的感覺完全不存在一樣。

「等著我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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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和也艱難地推動著輪椅,停在自己的第二個目的地的門外時,他已經累得無法搖動雙手了。

和合杰弗遜飯店,大廳的咖啡館。

望著眼前這座高高聳立的大樓,和也松了一口氣,正準備搖動著輪椅進入。

但是,在準備進入前,他被門衛攔了下來︰「請問,先生您有預約嗎?」。

「這個,還需要預約啊?我就是找個人,可以嗎?」。之前進入從來沒有被阻攔過的和也有些模不著頭腦。

「不好意思,我們不允許衣著不正式的人進入。」

「那個,我就是找個人啊,還有,我不就推了個輪椅嗎?你這是歧視殘疾人啊!」

「那能不能告訴我您要找的人在哪一桌,或者是哪一個房間嗎,我可以幫您進去詢問一下。」門衛的反應顯得很堅決,

「這個,我也不知道啦!」看著自己有些狼狽的樣子,身上的病號服也因為長時間的運動浸滿了汗水,腳上連一雙拖鞋都沒有套上,這樣一個人,進入這樣的一個高級場所,著實有點不妥,但是,即使門衛已經禮貌地提出了幫忙的態度,但是,完全對詩羽是否在里面毫無概念的和也卻也無法提出對方的具體所在。

「那不好意思,您能不能和您的同伴聯系一下,讓他告訴一下您他的具體位置呢?」

「那個,這個,我沒帶手機啦,」和也看了看眼前金碧輝煌的飯店,頹廢地低下了頭,「好吧,我知道了,我還是走吧!」

正當和也失望地準備搖動輪椅,轉身離去時,他卻听見了讓他尋找一個晚上的,意料之外,但是情理之中的聲音︰「和也君?」

霞之丘詩羽,依然是下午那套干練的著裝,正帶著一臉驚訝的表情看著他。

「喲,詩羽學姐,」和也擠出一個慘淡的笑容,「那個,好久不見!」

而這個時候,前往和合市的電車上,綾瀨深深地閉上了自己的眼楮︰「一定,一定要趕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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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嘗試用兄妹之間的不同視角不斷進行切換,如果是電影或者動畫的話我覺得還是畫面感還是會挺強的,當然我覺得這種嘗試也挺好,其實和也接下來怎麼辦我是已經知道了,綾瀨接下來怎麼辦,我還真得好好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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