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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賞罷春梅,自廣濟寺歸來,因路過驢肉胡同,便又回了趟舊宅。

故而待回到霽月園時,天色已然擦黑。

共用罷晚飯,回到房中,適才得以談起正事。

馮霽雯將今日在廣濟寺中遇到金溶月之時的詳細,與和一一細說了。

「夫人是說,她親口承認曾暗中透露過線索給太岳父,才使得太岳父得以查到了一些忌諱之事?」和听罷難免有些意外。

「大致便是此意。」馮霽雯道︰「我看得出,她是有意透露線索引我深究此事,想來是因當初與十一阿哥之事,對景仁宮起了恨意,又欲借景仁宮之手來對付我」

和點頭。

金溶月的動機並不難看破。

可這‘陷阱’對他們而言,興許可以成為一條極有用的線索。

「但祖父當初究竟是在查何事?」馮霽雯皺眉思索著。

「倘若我沒猜錯的話」和眼神有幾分復雜地說道︰「應是我離京之前,曾與太岳父談起過的一樁舊事。」

馮霽雯看向他。

「此事是我瞞了夫人。」和先是如是道,後才與之說明了此事詳細。

馮霽雯听罷倍感吃驚。

和曾經自貂蟬手中得到了當初在靜雲庵中她被人加害一事的線索,並與祖父暗中追查此事這件事,她從未听和或是祖父提起過一字半句。

而仔細想來,和與祖父向來都是如此,只知在暗下保護她,卻甚少會與她提及一些他們自認為不該提及之事。

她來不及去細究這些,只滿月復疑雲地道︰「可……依如今種種來看,祖父得罪的分明是景仁宮,難不成當初祖父竟是查到了景仁宮頭上不成?」

但昔日那個被加害的馮霽雯,彼時不過只是個尚在閨閣之中的小姑娘罷了,雖因與福康安之間的糾纏而致聲名狼藉,可如何也不至于犯得上讓景仁宮這般大費周章地要取她性命吧?

即便是退一萬步,這也完全說不通。

還是說,原主身上有著什麼她不知道的秘密,使得景仁宮不得不對其下手?

她只覺得思路一時被堵死,和卻于此時說道︰「當初加害夫人的幕後黑手未必就是出于景仁宮的授意,或許太岳父只是在調查此事之時,又順藤模瓜查到了另一樁足以令景仁宮忌諱非常的要事」

回想起今日金溶月所言,馮霽雯不由點頭,認同了和的猜測。

「當初爺自貂蟬那里得來的線索是什麼?」她問出眼下的關鍵。

「是一張圖紙。」

「圖紙?」

和道︰「據說是當初夫人的貼身嬤嬤所留其上繪著的,乃是一幅古怪的圖紋。那張圖紙我離京之前,曾交到了太岳父手中,待明日,我另畫一幅讓夫人瞧瞧。」

那圖紋雖有些繁瑣,但他仔細看過,因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要想一筆不差地畫出來,不過是極簡單之事。

馮霽雯點頭道︰「可試著借此一查,興許能找到祖父出事的原因所在。」

即便不能,必也能順著這條線多少查到些有用的線索。

「我早先便懷疑過太岳父是在調查此事的過程中出了差池,故一回京,便已著人在暗中細查了。」和說道。

對于他做事的先見之明與事無巨細,馮霽雯已然要習以為常了。

「還有一事,許也值得一查。」她看著和說道︰「皇上已然得知了十一阿哥與金溶月之事,十一阿哥遭了禁足,金溶月卻仍可安然無恙地留在京中,想來不該是金家的大膽包庇。」

金家可沒這個膽子。

即便有,景仁宮也不會允許。

和點頭。

「那晚在城外偷襲的黑衣人,已招認是受了何人指認了。」他說起了另外一件事來。

「當真是于齊賢?」馮霽雯問。

這是她與和的猜測。

她起先自是疑心景仁宮和金家,但靜下心來一想,景仁宮即便是要下手,也不會經外人之手,這些受雇的黑衣人太容易走漏風聲。其次,景仁宮目前尚且沒有動機要對和下死手,且在京城外動手,明目張膽地甚至有些蠢了。

而既有動機,又行事莽撞的仇家,最有可能的便是于齊賢。

她問罷,果見和點了頭。

「爺打算怎麼做?」

「送來門來的一顆棋子。」和似笑非笑地道︰「我得先探一探于敏中之意,看他可願同我做一筆交易」

只是他尚且不知于敏中在此事中究竟扮演著何種角色,故而這交易能不能成、能做到何種地步,尚屬未知。

但每多一份籌碼,勝算也就多了一分。

……

翌日正午,半夏在和琳的陪同之下,來了琉璃閣。

和去了刑部,馮霽雯本在書房盯著和所畫的那張圖案發呆,听得半夏過來,便去了正堂。

一見著馮霽雯,半夏臉上便流露出了一絲歉疚的神情來。

「這兩日我翻了許多醫書,也試著配了幾副藥,可都解不得英廉大人身上所中之毒。這回怕是……幫不上太太什麼忙了。」

她兩日前曾扮作隨行的丫鬟,陪同馮霽雯去了一趟天牢,暗中替馮英廉把了脈,斷定了他應是被人下了毒,才會致使看似患上了呆 之癥。

可這種毒她見也不曾見過,只是听族中的長輩提起過,此毒不會傷人性命,只會擾亂顱內經絡,使人忽然變得神志不清,除此之外,由內之外再看不出任何異樣。

而經絡一旦受損,想要修復如初,可謂極難。

至少她確實做不到。

馮霽雯聞言點了點頭,道︰「無妨,我知你已經盡力了。下毒之人既然敢這麼做,想必就是篤定了此毒無解還是得多謝你。」

她前日里去靜雲庵,也曾問過玉嬤嬤,玉嬤嬤亦是搖頭。

「我尚且不知何人能解此毒。」半夏猶豫了一會兒,終還是道︰「但若我爹肯出面一試,興許還能有一線可能……只是,自五年前起,他便不肯再替人診病了。」

馮霽雯聞言眼楮微微一亮,試著問道︰「不知可還有什麼法子能夠請得動令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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