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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帳中香 金屋有怨不成眠(一三三)

長樂公主慍怒,一甩手拍得水花四濺,「你敢壞我名聲?以為我是你這樣的賤人嗎?」。

阿原笑道︰「公主,如今我是男裝打扮,卻侍奉公主沐浴,公主倒不怕壞了名聲?」

長樂公主「噗」地一笑,「我怕什麼?到時當眾扒了你衣服,就說你是女人,到時是誰壞了名聲?」

阿原拍手道︰「好主意!只是我本就聲名狼藉,這名聲再壞又能壞到哪里去?不過從此皇上和謝岩都會知曉,公主是怎樣欺負羞辱傷病失憶的原家小姐……不知會不會覺得公主氣勢如虹,威風八面,大大長了皇家顏面?」

長樂公主噎住妲。

對原清離這種揉合了天仙與惡魔雙重特征的女子來說,名聲二字的確太虛無。

如梁帝、謝岩這等聰明人,豈會不知原清離浪.蕩無.恥?

可偏偏和那些只看臉的世俗男子一般,對她另眼相待,百般愛憐…禾…

阿原又道︰「何況公主用茉莉花泡澡,應該知曉茉莉遇熱後散發的香氣,能刺激男女***吧?再則,公主所用的香料里配了這麼重的栴檀……栴檀不僅潤澤肌膚,更可使人愉悅。公主與謝岩同來,又用這樣的香,不知想我如何理解?」

長樂公主的臉黑了黑,側頭看向女侍,低喝道︰「誰預備的這香?」

女侍慌了,忙答道︰「都是挑的公主素日所愛的花兒和香料各帶了些過來,委實沒細研究過都是什麼材料所制……」

長樂公主抓了抓手臂上那些小紅疹,怒道︰「這熱水怎麼越洗越癢?不洗了!來替我更衣!」

阿原看她出了浴桶,忙去拿她衣衫時,長樂公主道︰「柳薇會服侍我更衣。你去把水倒了吧!」

阿原模模頭,只得用水勺一次次將芳香撲鼻的熱水舀入木桶,然後一桶桶拎出去倒掉,最後才能和人將沉重的浴桶抬出。

此時她真的萬分慶幸她不是那個只會彈琴繡花的原大小姐,不然這會兒只能蹲在牆角抱著瘦瘦小小的自己哭了……

哭完還得繼續給長樂公主預備洗腳水,因為長樂公主說洗得不舒服,想用熱水泡泡腳。

阿原第三次走到廚房燒水時,不僅景辭在,連謝岩也在了。

一個素衣淺淡,一個錦衣華貴,都是愛潔之人,卻偏坐在油膩膩的桌邊說著話兒。

見阿原提著個洗腳的木盆進來,景辭依然眉眼清淡,向謝岩笑了笑,說道︰「這還沒完了?」

傻子都看得出長樂公主是有心要折騰死她。可惜阿原雖疲乏,但她星眸清亮,顧盼生輝,完全不像會被累垮的模樣。倒是跟在她身後監視的那個叫柳薇的女侍者,已是滿臉無奈。

謝岩更無奈,嘆道︰「原姑娘,真是委屈你了!」

阿原笑道︰「不妨。她趕了一天路,又折騰這許久,也該累了。待她睡下就好了。」

謝岩詫異,「你不怨她?」

阿原道︰「我怨她做什麼?她做得越多,越無法討心儀的人歡心,也怪可憐的。何況她絞盡腦汁想著怎樣讓我不開心,偏偏我還開心得很,于是她只會更不開心。」

景辭睨她,「你倒想得開!」

阿原一邊拎起一桶清水倒入鐵鍋里,一邊笑道︰「當然想得開!你看,公主皮膚嬌女敕,也不知觸踫了什麼,已經開始起疹子了,可她為了折騰我,偏去泡什麼熱水澡,卻不知熱水只會讓疹子越來越癢。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嘛!還虧得我聰明,故意從她沐浴所用的香料上挑刺兒,讓她早早洗完。不然,夜里疹子越冒越多,又得怪我那屋子不干淨了!」

謝岩凝視著她,眸光閃了又閃,輕笑道︰「你是個好姑娘。」

阿原做了個鬼臉,「對,我現在就是個好姑娘!只求公主也能盡快看出,謝公子你不領她的心意,絕對不是因為我呀!」

謝岩道︰「嗯,的確不是因為你。」

柳薇已在旁催道︰「原姑娘,趕緊燒水要緊。公主等得久了,只怕又會不悅。」

阿原看看她腰際的寶劍,雖無懼意,卻也頭疼不已,說道︰「嗯,她不悅,只怕會令我更不悅。」

她一推謝岩,悄聲笑道︰「要不,你去勸勸?」

謝岩輕嘆,「若我去勸了,她今晚恐怕睡不著了!」

旁邊景辭懶懶道︰「其實也方便。若你陪她睡,她必定能睡著,而且再不會為難阿原。」

謝岩苦笑,「于是,阿原不為難,我為難了……你可真是……」

阿原已走過去燒水,笑嘻嘻道︰「謝公子放心,我是忍辱負重、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不為難!正好你們都在,索性再把李大人請過來,我們分析分析案情吧!」

景辭看著並不感興趣,令小鹿給自己倒了茶來,慢悠悠地啜著,說道︰「我已去過花月樓,那位傅姑娘證明,慕北湮整夜都和她在一處,並未離開過。」

阿原的面頰被灶膛內的火映得紅撲撲的,笑意明朗舒展,「可我敢肯定,此事必定和花月樓月兌不開干系。」

待李斐趕至,她便將發現小饅頭那根珠釵,以及靳大德帶人進去尋找傅蔓卿絹帕的事一一說了。

謝岩沉吟著,「你這是疑心北湮,還是言希?」

阿原道︰「看著慕北湮嫌疑更大,但細看下來左言希更可疑。」

話未畢,那邊已傳出齊刷刷的兩個聲音。

景辭道︰「不會是言希。」

謝岩道︰「不會是北湮。」

阿原向他們笑了笑,「但二者必居其一!」

李斐抬袖擦著額上的汗,下定決心以後做一個安靜的追隨者就好,絕對不再多說一句話,多做一件事。——即便對阿原從此也得多留個心眼,不能隨意呼來喝去了。長樂公主住在京城皇宮里,也不是尋常人想得罪就得罪得了的。

景辭淡淡瞥了阿原一眼,已伸手揭開了鍋蓋,說道︰「水開了,你該為公主端洗腳水了!」

沸騰的水汽揚起,迅速將廚房彌漫得霧氣氤氳。景辭似也被水汽模糊了視線,將手在水汽上方揚了幾揚,才將鍋蓋提到一邊,向那邊一直警惕站著的柳薇說道︰「你看清楚了,原姑娘送過去的水很潔淨,回頭公主的疹子若是變嚴重,可不能冤了原姑娘。」

柳薇欠了欠身,「多謝公子和原姑娘提醒,我會讓公主留意,別讓熱水踫到出疹子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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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阿原和柳薇提了水離開,景辭向謝岩道︰「兄長,待會兒公主應該可以消停了,我跟阿原再去一次花月樓。」

謝岩點頭,「若那侍衛所言是真,至少那絹帕是從傅蔓卿的臥房帶出去的,的確得設法查清。只是你怎知公主會消停?」

景辭模了模自己的臉,「其實皮膚動不動就起疹子,也是一種病癥。我小時候不慎踫了柴草,或嗅了某些花香,就會渾身起疹子。後來藥吃得多,這癥候不知什麼時候就沒了。」

謝岩想起景辭曾在沸水前晃蕩過,驀地有種不妙的感覺,「你做什麼了?」

景辭道︰「沒做什麼,你看剛阿原和那個柳薇都踫了那水,不都好端端的?」

謝岩何等聰明,猜到他必定做了手腳,苦笑道︰「辭弟,那是公主……」

「那是喜歡你的公主。」景辭轉身向外走去,「我便不信她願意讓‘情敵’看到她滿臉疹子的模樣。當然,應該更不願意你看到她那副模樣。嗯,你這一路辛勞,身累心更累,正好趕緊睡個好覺去……」

謝岩緊走幾步追出去,正見景辭披上知夏姑姑遞來的外衣,悠閑地踱了開去。

謝岩欲待相喚,想起他這些年的坎坷,苦笑著閉了嘴,舉步走到阿原的臥房前,看著窗口透出的明亮燈光。

不久,便听得里面傳來長樂公主的驚叫,然後是怒喝︰「原清離,你這屋子以前養跳蚤的嗎?看看我這滿身的疹子!」

阿原在內納悶道︰「不應該呀,剛這洗腳的水是清水,怎麼還起疹子?莫非公主這體質,聞不了窗外的花香?還是公主帶來的被褥太久沒曬過?咦,臉上也開始泛出疹子了,是不是很癢?」

屋子里靜默片刻,然後傳來銅鏡砸下的聲音,「你給我出去!出去!傳太醫!傳太醫!」——

題外話——不好意思,又得說後天見了。

昨天下午就開始覺得冷,關節被凍得酸痛難忍,一直以為是天氣冷,降溫,降溫了……

在取暖器前冷得抖了一天,夜里才想起找出體溫計量了量。開始三十八度八,後來量到三十九度多……

忙中添病,我就不說啥了,預存完就睡覺去了。

天冷,大家多注意身體,別學我毛毛糙糙,生病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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