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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風和日麗,簡直是老天爺的恩賜。

十里長街,鞭炮齊鳴,煙花漫天,到處透著喜氣洋洋,兩旁街頭,男女老少皆駐足圍觀,祝福著他們最最敬仰的皇子大婚。

迎親隊伍的前頭,駿馬之上,趙天煜一身紅衣,俊美如妖,引的兩旁圍看的百姓,不時發出驚叫的聲音。

這驚叫聲女子居多,引得後頭轎子里的小女人,捂著嘴直樂的。

自己男人如此受歡迎,她也驕傲自豪的呢。

「小姐,你怎麼了?」喜鵲耳朵靈,又兼擔心自家這正事上不大靠譜的小姐,別再又出岔子,所以,一門心思全在轎子里頭。

杜雲錦忍著笑意,輕聲道,「沒事。」

「哦。」沒事嗎?可里頭那是什麼聲音?憋著笑的?喜鵲不能朝里看,有些擔心。

但很快,注意力全被那突然從天而降的黑衣人們給嚇住了。

驚叫聲,廝殺聲驟起,杜雲錦唬的一怔,身子隨著轎子墜地,狠狠撞到了轎身,疼倒不疼,就是人有點暈乎。

蓋頭掉在地上,人從轎子里爬出來,呼,還沒搞清楚狀況,一陣冷風呼過來,白光一閃,嚇的她又跌回轎子里,本能的就朝外狠踹一腳。

杜雲錦在現代也是練過散打和跆拳道的,腿上功夫還是有一些,這一腳又下足了力氣,竟將那個舉刀要砍進來的男人,一腳踹了個仰八叉。

趁勢又鑽出轎子,這場面混亂的,喊打喊殺的,讓她有種錯覺,是不是進了哪個古裝劇的片場啊?

直到空氣中飄散的血腥味,還有耳邊驚恐的嘶吼聲,才不得不承認,Y的,這是真的。

墜兒已經怕的要鑽到轎子底下了,喜鵲看到杜雲錦出來,慌的就要過來,拽她一起逃。

「小心。」眼瞅著那刀光朝著喜鵲的後背劈了來,杜雲錦飛奔過來,一把拽開這丫頭,卻不想那抹寒芒就朝自己的眉心劈來。

那樣快,哪里躲的開?

驚的閉眼,耳朵嗡嗡作響,卻不想,預料的疼痛與血腥場面沒有出現,鼻端繚繞起熟悉的青木香。

猛一睜眼,人已經落入這個男人的懷里,被他攔腰抱住,飛身而起。

「五叔。」她本能的抱進了他的腰,垂眼望下,卻見,墜兒和喜鵲兩個丫頭,被秦二和安子,一人一個的護了起來,這才松了口氣。

被男人帶著,穿過混亂的人群,一徑落于馬上。

趙天煜懷抱著自己的新娘,眼眸沉涼的看著下面的廝殺,到底早做了準備的,因此,這場廝殺並沒持續多久便被平復。

尸體被拖走,很快,有一隊一隊的侍衛帶來掩土,血腥的街頭很快便被清理干淨,除了那空氣中依舊散不去的血腥味,似乎誰也看不出,這里不久前才經歷過一場慘烈的廝殺。

是真的慘烈,那上百的黑衣死士,是真的帶著必死的心來的,似乎,目標就是杜雲錦。

瞧著那華麗的喜轎最後被毀的跟劈柴時的,杜雲錦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抬眼,看著男人鐵青的臉色,有些委屈,也有好奇,「五叔,什麼人?是要搶婚還是干嘛?」

在現代和諧社會下長大的姑娘,一時間實在難以接受這幕現實,真的還有那種舉著刀殺人如殺雞一般的?

「沒事了。」將她往懷里輕輕攏了攏,他低聲道,看現場已經清理好,便一勒韁繩,帶著她繼續走在隊伍的前頭。

杜雲錦愕了愕,扭頭,順著他的肩胛朝後望去,迎親隊伍又重整了起來,照樣十里紅妝,鑼鼓喧天,漫天的煙花絢爛的迷人的眼。

所以說,這是婚禮繼續的意思?

抬眸,看著男人沉靜若水的俊顏,杜雲錦抿了抿唇,不知該說什麼,就是有點犯暈乎的感覺。

「五叔。」忽而開口。

「嗯?」男人垂眸。

「我,蓋頭沒了。」她突然懊惱的說,喜婆說,新娘子的蓋頭要新郎親手挑開,才吉利。

那她的,丟了,還不知丟哪個角落了,算什麼?

「沒事,再給你準備一條。」男人聲音低沉,帶著不易察覺的柔軟。

杜雲錦哦了一聲,一時腦子亂的很,也沒想到該說什麼了,就木然的靠在他懷里,听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

慢慢的閉上了眼楮,想將剛才那一幕忘掉。

誰人婚禮遇到這種事,不鬧心的?

而且,那麼明顯,那些人針對她而來。

從一開始,決定跟這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听來的都是各方懷疑和打擊的聲音,這些,她都能忍。

可是,成親當日,竟然釀成街頭血案,那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就在她眼前倒下,觸目驚心,滿眼的血……

難道,她成個親,真就礙了誰的眼,非得弄出人命來?

「別擔心,時辰誤不了。」懷里女人雖然沒有說話,但她身上那股子異樣的情緒,趙天煜還是感覺到了,微微垂首,唇擦過她的發頂,輕輕安慰。

時辰?杜雲錦根本沒想過這些,不過,這古人是講究個吉時,誤了吉時,怕是婚還真成不了。

「嗯,我知道了。」有他在,什麼都好。

都到這種份上,只要他還願意娶,就算天上下刀子,她也要嫁。

接下來的一段路,倒沒再出任何岔子。

趙天煜騎著馬,一路到了錦王府門口。

整個錦王府也紅綢高掛,張燈結彩,到處充滿了喜氣。

只是,迎到門口的人,面上卻都掛著焦慮之色,直到趙天煜抱著杜雲錦,安然下馬,眾人才松了一口氣。

「煜兒,你沒事吧?」德妃娘娘和老皇上一起下了台階,迎了過來,目光擔憂的朝趙天煜身上瞄。

為了這個皇子大婚,他們可是一早就來了錦王府,剛才街上發生的事,他們也是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沒事,讓娘娘擔心了。」趙天煜面無表情的說,一面牽著杜雲錦的手,一面吩咐左右隨從,「送皇上娘娘回喜堂。」

「哦,是了。」老皇上連忙掉頭,今兒兒子大婚,吉時差不多了,要拜堂啊,都跑門外了,這怎麼拜?

德妃也立刻扶了宮女,快步往喜堂那邊。

杜雲錦被自己的男人牽著,走在後頭,看著前頭那急匆匆的一群人,忽然有種喜感?

真的麼?誰家成親這樣的?

不過,身邊的男人,似乎一點不為所動,那長身玉立,優雅如斯的模樣,就好像帶她走紅毯似的。

到了喜堂門口,有宮女端來托盤,托盤上,有大紅的綢子,還有一抹紅蓋頭。

德妃娘娘心細,在他們未到來前,先考慮到了這些。

趙天煜伸手取來蓋頭,親自蓋在了杜雲錦的發頂,再取來紅綢帶,一端交予她手上,自己執了另一端,帶著她,一步一步踏入喜堂。

高堂之上,皇上和德妃兩個已經坐好,喜婆在側,高聲喊著,「一拜天地,二拜高……」

堂字未喊出,就听得外頭一聲女人的斷喝,「慢著。」

眾人尋聲望去,就見一名模樣姣好的婦人,在幾個丫鬟嬤嬤的簇擁下,款款走進了喜堂。

別人尚可,老皇上第一個坐不住了,一雙略顯渾濁的眼楮,深深沉沉的盯著眼前這個婦人。

倒是德妃錯愕的起身,唇角微顫的喚了一聲,「阿柔。」

「伯母?」杜雲錦蒙著蓋頭,但依稀也辯清了這婦人的容貌,也是驚愕,但還是喊了一聲。

突然,手上紅綢一緊,杜雲錦被男人給拽進了懷里,且男人渾身散發的那股子戾氣,她感受的那樣明顯。

似乎還是第一次見這男人如此陰沉到發冷的氣息,「你來做什麼?」

這話,也是老皇上的話,盯了鳳氏許久,老皇上才從恥辱的記憶中醒味過來,「鳳氏,誰準你離開準堤庵的?」

鳳氏冷笑,「我兒今日大婚,怎麼?我這個當娘的,不能來麼?」

她是來參加兒子的婚禮的?這話,怕是在場誰听了,都不信。

這新人正拜天地呢,你突然橫插一杠子,讓婚禮終止,誤了吉時,這是當娘的該干的事?

額,不對,娘?

錦王殿下的娘?那不該是當今皇後娘娘嗎?

可皇後娘娘不早就去世了?這個婦人?

一屋子,除了當事人之外,那些個伺候的人,也的確沒幾個知道實情的。

「來人,送這婦人去客房先歇著。」吉時耽誤不得,趙天煜也不忙著跟她在喜堂上爭辯,便命人要強行將鳳氏帶著。

「做什麼?煜兒,你不歡迎?」鳳氏冷色睨著走到跟前的宮女,似笑非笑的盯著趙天煜,「好歹我也是生你養你的親娘,怎麼?你大婚這樣的喜事,連張喜帖都不舍得發給娘一張嗎?」。

「阿柔,此事……此事以後再議,你看時辰到了,還是讓煜兒和錦兒先拜完了堂再說。」德妃勸著。

「拜堂?」鳳氏眼底的嘲諷更甚,冷嗤,「敢問他的娘是誰?」她手指著趙天煜,問德妃。

德妃臉色一陣紫漲,沒錯,她的確不是錦王的母親,而且,沒有皇後的品級,是配不得在高堂那個位置的。

老皇上氣極,「來人,將這瘋婦拖下去。」

立刻,有侍衛從外頭進來,就要捉拿鳳氏。

鳳氏身後,那些丫鬟婆子們立刻將她圍在中間,好好的護起來了。

「皇上,這麼些年了,你還是這樣的暴脾氣,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人。」鳳氏失望的看著皇上。

「別管她,婚禮繼續。」皇上氣的快瘋了,兒子三十多歲了,第一次肯娶個女人回來,他私下里不知跪了多少次列祖列宗的,可倒好,好事就差臨門一腳了,這瘋婦竟然出來攪合,若不是礙于今日兒子大喜,不想見血,他非得將這瘋婦弄死不可,哦,不,當初就不該一時心軟,看在煜兒的份上,饒了這賤人一命,如今,反過來禍害兒子起來了。

喜婆到底是個老練的,立刻高喊‘二拜高堂’。

皇上落座,又朝德妃瞟了一眼,德妃無奈,只得跟著坐下。

誰人都不管那喜堂中央的婦人,趙天煜徑直牽著杜雲錦的手,深深的朝皇上和德妃娘娘鞠了一躬。

在他這三十多年的生活里,父皇對他,能給的都給了,比普通百姓家的父親,真的不差。

德妃,雖未生他,卻在他人生最為灰暗的時候,給了他一片溫暖與干淨的港灣,讓他感激。

這兩個人,受的起他這一拜。

然而,看著兒子朝德妃那一拜,鳳氏眼楮都紅了,聲音尖銳起來,「好,很好,我養的好兒子。」

話音剛落,那張姣好的面龐忽地一抽搐,有殷紅的血就從嘴角溢出來。

「夫人。」邊上,有個丫鬟瞧見了,驚呼一聲。

鳳氏身子一顫,頹然的就倒在了身後嬤嬤的懷里。

「夫人。」一陣驚呼聲,引得人目光全部過去。

趙天煜亦是心一緊,步子已然比心中所想快了一步,撥開丫鬟,長臂將鳳氏一把撈進懷里,兩指就撬她的嘴,臉色狠戾,「吃了什麼?吐出來。」

「沒用的,來不及了。」靠在兒子懷里,鳳氏慘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種淒然的笑來。

趙天煜不管,即刻從懷里掏出一個藥瓶,將一枚保命丹丸,硬塞進母親嘴里。

然而,鳳氏卻硬是用舌尖給抵了出來,那丹丸裹著血絲,落在了地上。

「快將她送回房里。」杜雲錦也趕緊過來,吃了毒藥嗎?若不能及時吃到解藥,那麼,必須得洗胃,「你,你們,趕快去廚房,弄些醋還有……」

話未說完,就被鳳氏那喘吁吁的聲音給喝止了,「你,住嘴。」

杜雲錦被她那雙憤恨到惡毒的眼神給驚住,那分明是看仇人的眼神,可,她們怎麼有仇?就因為她要嫁給她的兒子?

兩指捏在鳳氏脈門,趙天煜臉色陰沉的仿若要滴出水來,「鶴頂丸?」此藥一旦入月復,絕無活命可能,且,鳳氏應該一早就已經服下,且生命已然在一點一點流逝。

她是早打算了要死在這兒的。

「哦。」鳳氏輕哼一聲,痛苦的臉上卻強要露出一種不在乎的神色來,只是,那一雙氤氳著水霧的眸子,瞅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到底生出了幾分不忍來。

「煜兒,你恨我嗎?」。

「為什麼?」趙天煜聲音低沉而冷,很難讓人覺出那努力控制的顫抖。

他想不明白,自己大婚,做母親的緣何要用這種方式,來讓他痛苦?

喜事便喪事,讓他一輩子想到這一日便是痛苦嗎?

「呵。」鳳氏笑了,冰涼的手指,艱難的撫上了兒子的臉頰,眸中露出難得的慈愛之色,「娘知道,娘這一輩子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但,這是你的命,誰叫你是他的兒子?」

趙天煜心下驟冷,宛若跌入深不見底的冰窖,到底,還是那個男人,在她心目中高出了所有人的地位麼?甚至不惜用這種方式算計自己的兒子?

鳳氏眼神有些迷糊,自顧自輕輕的說著,又像呢喃,「他害了我最愛的男人,害死了我的兒子晟兒。我也不能讓他兒子好過,呵呵。」

他兒子?不也是你生的?

「所以呢,你這是報復?」趙天煜涼薄一笑,「對那個男人,你還真是用心。」

「不,他恨我,落櫻他恨我。」鳳氏忽地哭了,淚流滿面,歇斯底里,「他連死都不讓我跟他一起死。他恨我啊,要不是我勾、引他,他也不會落得尸骨無存的下場。這些年,他連一個夢都不願意給我。你知道嗎?我每晚都在等他,可是,他總不來,不肯見我……」

「落櫻。」忽地,鳳氏空茫的眼楮里突然亮出了一點光彩來,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像抓撓著什麼,口里一遍一遍的喊著一個叫‘落櫻’的男子。

「你是來接我的嗎?落櫻,你終于肯見了嗎?我已經替我們的孩子報仇了,我讓他的兒子一輩子活在痛苦里,足夠了嗎?」。

「落櫻,帶我走,走……自你死的那日後,我早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那輕輕的嘆息一般的聲音後,整個喜堂一片死寂,靜的可怕。

趙天煜抱起婦人的尸首,徑直往門外走去。

杜雲錦站在原地,手里捏著紅綢帶,心,一陣一陣的發抽,人有些木,腦子跟打了結似的,亂糟糟的,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有些虛無,卻又那麼真實的在發生著。

她看著皇上和德妃娘娘被宮人們扶著離開了喜堂。

她看著門框上的紅綢全被取下,換了白布……

每個人的臉上,喜色不知哪兒去了,都變成了一種哭色,要哭哭不出的那種。

「小姐。」耳邊,卻果真有哭腔傳來,胳膊被人扶著,她偏過頭一看,正是喜鵲和墜兒兩個。

兩個丫頭受了天大的打擊一般,面如死灰,墜兒的眼淚珠子收都收不住。

杜雲錦失笑,「我沒事,就是有點累。」

扶了扶額,真是累啊,早知如此,何必一大早起來那樣一番折騰啊。

她這堂拜了一半,到底,她算不算得這個男人的女人呢?

「我們要怎麼辦?」所有人都很忙,忙著辦喪事,似乎都忘了這喜堂內的女主人,墜兒年紀小,惶恐的問。

喜鵲狠狠嗔了她一眼,這種時候,還問這話,自然是先讓小姐好好歇一歇,什麼都別亂想才好。

哎,想起來,小姐這命可真苦,第一段婚姻,倒是拜了堂,可惜洞房未入,新郎跟別的女人跑了,第二段吧,錦王對小姐倒是真心疼愛,誰知出了這種事,簡直比書上寫的還要離奇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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