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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出來,才知道,竟如此熱鬧。

街上,人頭攢動,玩雜耍的,賣年貨的,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杜雲錦忙叮囑大家,「都抓緊了,尤其是孩子,可別走丟了啊。」

「放心吧,小姐。」墜兒和喜鵲一人抱著張氏家的一個孩子,張氏倒成甩手掌櫃的了,沒辦法,誰叫她家那龍鳳胎長的太萌人呢。

寶兒是個老成的,哪怕齊氏想多疼疼這孩子,想抱一抱,這孩子卻一本正經的,學著他爹那冷峻的樣子,非要跟在娘親身邊自己走,偶爾遇到人多了,還會伸出小胳膊護著娘親,生怕人沖撞了娘。

為此,齊氏又欣慰又心酸,都怪以前生活太艱辛,讓這孩子少年老成,她總希望,寶兒也能跟喜兒樂兒一樣,像這個年紀的孩子一樣才好。

不過,陳三覺得這是好事,男人嘛,從小就得有~擔當,保護娘是應該的。

杜雲禮則緊緊的依偎在大姐姐身邊,二姐姐嘛,身邊有二姐夫。

雖然杜雲瑤一直當旁邊這男人不存在,可周瑞仍舊激動著,努力的在她身邊刷存在感。

一邊護著她,一邊不時的還指著好玩的跟她說,「瑤兒,你看那人高蹺踩的多好啊。」

「瑤兒,那邊有賣蒸糕的,你想吃嗎?我去買?」

杜雲瑤卻好似沒听見一般,跟著姐姐後頭走的飛快,來到一家賣糖人的小攤前,因為,幾個小孩,一見那在陽光下閃爍著光澤的糖人,就舌忝著嘴唇,不肯走了。

「瑤兒,你喜歡哪個?」周瑞湊過來問。

杜雲瑤斜眼瞟了他一眼,嘟囔,「哪個都不喜歡。」

卻抽了一個給杜雲禮,因為,別的孩子都在那兒選,他因為覺得自己是大人了,不好意思跟喜兒他們一樣。

周瑞吃了幾次閉門羹,卻也不在意,尤其看著杜雲瑤拿著糖人遞給弟弟時,那含笑的臉,溫柔的神情,讓他心里也跟著暖融融的,就好像今日的陽光,一直照到了心底。

突然,咚咚咚,听到一陣敲鑼聲,杜雲禮手一指,「大姐姐,那邊。」

「哦。」杜雲錦循聲望去,就見幾丈遠的地方,圍著許多人,好像很熱鬧,她就帶著弟弟,一起往那邊去。

張氏等人也跟在後頭,一大家子浩浩蕩蕩的。

杜雲瑤到底沒有姐姐那般放的開,敢不顧旁人眼光,像個孩子似的在街上亂鑽亂跑的,她頗為無奈又羨慕的看著前面的姐姐和弟弟,自己獨自安穩的走在後面,手里還捏著弟弟的那根糖人。

周瑞卻是十分欣喜,他靜靜的跟在杜雲瑤的身側,任憑四周喧囂熱鬧,與她走在一起,默默的享受著這難得的二人時光,哪怕,兩人都不發一言。

時光恍若倒退,初識時,她也時常光顧他的字畫攤,等他收攤後,兩人就這樣靜靜的行走在街上。

那時,他不知她侯門嫡女的身份,卻一心被她吸引。

每每一條街走完,兩人卻連一句話都沒說過,可是,卻又覺得說了千言萬語一般,彼此心中所想,通過彼此的眼神,早已流露無疑。

然而,時過境遷……

「啊。」突然,一個挑貨膽的人,沒注意踫了杜雲瑤一下。

她身子一歪,周瑞嚇的回過神來,慌忙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帶,將她帶進懷里。

「瑤兒,你沒事吧?」他擔心的看著她。

杜雲瑤蹙眉,輕輕搖頭,只是被他緊緊攥著的手腕,有些疼罷了。

她微微掙了掙,不想,周瑞神色突然一變,身子一擋,護著她忙旁邊一撲,然而,馬車奔馳而來的力量太大,還是將兩人帶摔到了地上。

同時,兩旁的幾個攤位都被這馬車帶倒,地上的果子、點心、小玩意一時狼藉。

這邊立時亂了,那馬車卻不管不顧,仍舊往前沖,卻被幾個小販聯合圍住了。

「這是誰家的馬車?怎地這般無禮?如此橫沖直撞,傷了人也不管麼?」

這時,有人幫著扶周瑞和杜雲瑤起來。

「瑤兒,你沒事吧?」周瑞自責死了,他總是這麼沒用,連護她周全都不能。

杜雲瑤撢了撢衣裳,輕輕搖頭,她的確沒什麼事,就是摔下去的時候,有他胳膊擋在底下,也沒摔疼。

那麼,她忽然抬頭看他,卻見他臉色有些煞白。

「你,沒事吧?」她遲疑著問。

周瑞忙搖頭,然而,一條胳膊耷拉在身側,很明顯,他受傷了。

「你受傷了?這胳膊?」杜雲瑤緊張的扶著他右胳膊,周瑞沒忍住哎喲一聲。

「怎麼了?」她心下一顫。

前面,幾個小販已經跟馬車的主人吵了起來。

「你們想干什麼?還不快讓開?杜家小姐的車子也敢攔麼?」

「管你誰家的小姐,撞了人,壞了我們的東西,就得賠。」

「對,賠,不然,今兒休想從這兒過。」

馬車里,杜雲若蹙眉,瞅著杜雲蘿,「三姐姐,給他們點銀子,打發算了。」

「給他們銀子?憑什麼?」杜雲蘿撇嘴冷哼,「一幫下等的賤命,攔在這路上,擋了本小姐的車子,本小姐都沒責怪他們,現在反倒耍橫想訛銀子?本小姐偏不給。」

說著,朝車外喊了一聲,「貴叔,別搭理這些刁民,直接過去,誰敢攔著,直接攆過去。」

貴叔听言,臉色難堪,扭頭,道,「三小姐,這,這怕是不大好。」

這里處在鬧市區,真要鬧起來,他們未必討著好,而且,是他們錯在先,本以為報出杜家名號,這些人會識趣的離開,但沒想到,人家根本不接這茬,也難怪,杜家自老侯爺之後,威望早已不在。

「怕什麼?」杜雲蘿柳眉一豎,喝斥道,「還不快走,舅老爺家的宴席早開始了,再耽擱下去,本小姐唯你是問,哼。」

貴叔只好揚了下馬鞭,也喝道,「讓開,快讓開,不然,馬車沖撞了,死了傷了,你們可是自找的。」

「天子腳下,朗朗乾坤,還有這等蠻橫無理之事麼?你們沖撞了人,竟然還敢出言威脅。下來,讓你的主子下來,今天,咱們非要將這道理好好說說。」

小販中,有一個也讀過幾年書,說起話來文縐縐的,要不是屢試不第,他也不至于拋頭賣糖葫蘆的。

沒想到出攤幾天,糖葫蘆沒賣幾串,今兒個還被馬車全給壓了,這火氣早憋的沒地兒發了。

他一邊捋袖子,一邊朝貴叔撲了來,就要干仗。

其他小販見這架勢,也蜂擁上來,一場架無可避免。

貴叔被人從車架子上給拽了下來,摁在地上一頓群毆。

車廂里,杜雲若嚇的面色蒼白,杜雲蘿也發起了抖,卻還嘴硬,「沒王法了嗎?待本小姐回去找人過來,非……」

車簾一掀,這兩個嬌小姐立刻嚇的面無血色。

「你們想干什麼?」杜雲蘿抓起小幾上的盤子,就朝那人砸了過去。

那人正是賣糖葫蘆的後生,頭一偏,躲過一擊,氣道,「原來竟真是個小姐,模樣倒生的不賴,這心卻如蛇蠍。哼,今天,本少爺便拉你們見見光,讓人看看大宅門里的小姐都生的什麼丑樣。」

說著,伸手就拽杜雲蘿。

杜雲蘿忙縮到杜雲若後頭,將她往前推著。

然而,杜雲若也不是個孬的,她假裝往前一摔,那手卻抓著杜雲蘿的裙擺,猛地往前一拽,就將杜雲蘿甩到地上。

杜雲蘿這一跌倒在地,那賣糖葫蘆的一把就將她手腕捉住,拖下車來,朝那些還在圍毆貴叔的人,嚷道,「別打了,那也是個听命行事的,這個才是禍害咱們的貴小姐呢,冤有頭債有主,咱們的帳跟她算。」

正在怒火中的人們,紛紛將目光投向杜雲蘿。

杜雲蘿此刻跌坐在車架子上,看著眾人憤怒的想生吞自己的目光,有些發抖,然而,向來驕縱跋扈慣了的人,怎麼肯向這些下等賤命低頭服軟?豈不有辱她侯門小姐的身份?

「哼。」冷哼一聲,她努力給找回了底氣,凌厲的喝道,「你們想干什麼?知道我祖母是誰嗎?知道我爹是誰嗎?你們干動本小姐一根汗毛試試,準保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她這話,一時間倒還真唬住了人,眾人面面相覷,畢竟,這天子腳下,動作王公貴冑,還真不是他們普通百姓惹的起的。

剛才那樣鬧,無非是這女人太可恨了,撞了人和東西,一句話沒,就想逃之夭夭,被人攔了,連個道歉的話也沒有,還囂張跋扈。

是個人也忍不了啊。

然而,冷靜下來,有些人猶豫了,沒辦法,這世間就是這樣,有些人有些事,注定惹不起。

看有人想退縮,賣糖葫蘆的後生倒火大的朝杜雲蘿吼起來。

「管你是誰。撞了人撞壞了東西,就得賠,否則,拉你見官。」

「見官?你知道我們老爺是誰嗎?」。貴叔從地上爬起來,吐了口血沫,氣呼呼道,哼,這些賤命,就該讓小姐回去告訴老爺過來收拾。

「管你們老爺是誰?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就不信了,這世上還沒個講理的地方,走,咱們去找衙門大老爺評理去。」

「噯,你什麼?你放開我,你這個骯髒的賤命,也敢踫我,信不信本小姐將你剁成肉泥?」

又一場鬧騰就要上演,馬車的車簾再次掀開,一個模樣嬌美神情柔弱的小姐,走了出來。

眾人又是一愣。

杜雲若怯怯的望著眾人,細細的聲音,道,「各位,剛才是我三姐姐沖撞了各位,實在對不起,小女在此向各位賠不是了。」

說著,她朝眾人深深的彎腰鞠躬,後又將腰間的荷包摘下來,遞給賣糖葫蘆的,「這位公子,小女今天出來匆忙,並沒帶多少銀子,這里頭只有五十兩銀票,您看夠不夠?」

糖葫蘆愣住,剛才上車拖杜雲蘿時,並沒注意這姑娘,此刻,看著這個十幾歲的秀美姑娘,那忽閃的澄澈大眼楮,那怯怯的柔柔的神情,還有那遞荷包過來的細白的指頭,讓他突然喉嚨發干,什麼狠話都說不出了。

「這位小姐,不干你的事,她是你姐姐,理應她負責才是。」

杜雲若微微蹙眉,小臉上充滿歉意,「其實,姐姐也不是成心的,因為趕著去赴宴,所以著急了些,還請公子和眾位別放在心上。此事,原是我們的不對。撞傷了人,麻煩您先送去醫館,一應醫藥費用,也由小女賠償,撞傷了東西,也請報個價格,小女也願賠償。這五十兩銀子,麻煩公子你先分給大伙,不夠的,各位明日可去杜府,就說四小姐給你們的賠償。」

「四小姐?」糖葫蘆盯著她花骨朵似的臉旁,口里喃喃自語,「原來你是杜侯爺家的四小姐?」

一直听說,杜府有四千金,老大也是蠢貨,老二是個刺蝟,老三是朵嬌花,老四麼,卻從未听說過呢。

今日一見,原來,杜家四小姐這般美貌,這般善良通情理?怪不得養在深閨無人識了。

「四小姐客氣了。」糖葫蘆接過荷包,也歉疚道,「剛才道事,我們也有魯莽之處,實在不該因一時之氣,沖撞了四小姐。在下,對不住了。」

他也朝杜雲若作了個揖。

杜雲若微微彎唇,「大伙沒事就好,不過,時辰不早了,小女還要跟三姐姐一同去赴宴,因是舅老爺的壽誕,作為晚輩,遲了難免失禮。所以,此事能不能就此打住,各位若還有什麼要求的,明日再去杜府找我,如何?本小姐保證,一定會對大伙負責到底,絕不讓你們吃虧的。」

「四小姐說的話,小的們自然信的過。」糖葫蘆連忙揮手叫眾人散開,「來,都散開,快讓四小姐過去。」

人群自動散到兩旁,杜雲若感激的微微矮了矮身子,行禮,然後,上前扶杜雲蘿,「三姐姐,沒事了,咱們上車吧?」

「哼。」杜雲蘿卻冷冷的甩開她的手,鄙夷的瞪她一眼,一徑爬上了馬車。

杜雲若無奈的苦笑,等姐姐坐好了,這才上了馬車,慢慢撩下車簾。

馬車緩緩行駛走了。

周瑞才低頭看媳婦,「瑤兒,那兩個小姐真是你的妹妹?」

「不是。」杜雲瑤神色陰冷,她的姐妹只有杜雲錦一個,那兩個,不配。

不過,對杜雲若,她算是又領教了一層。

原來,她不止會算計,還會演戲呢。

剛才那真真一出好戲,她幾乎可以斷定,杜雲若定是眼睜睜的看著那蠢貨三小姐一步步的激怒眾人,然後才裝好人的出來調停。

她若真是個好的,為何事情一出,不下車來道歉賠禮?偏等杜雲蘿丑出盡了,她才遲遲下車。

看著像是被逼的無可奈何,看著像是膽怯害怕,實在是在等最佳的機會出場吧?

這下,杜雲蘿的惡名又要名揚了。

她杜雲若的善良形象也會遠播了吧。

踩著別人,哪怕是親人,也會往上爬,這便是杜雲若。

外表如天使,內心如蛇蠍的賤人。

「瑤兒,你怎麼了?」看著媳婦兒咬緊牙關,臉色發白,周瑞急了。

杜雲瑤狠狠盯他一眼,「我沒事。」

然後,徑直朝前走去。

周瑞忙跟過去。

前方,有一個雜耍表演,人很多,再加上鑼鼓之聲,是以,對後頭發生的事,不大注意。

直到杜雲瑤過來了,杜雲錦才覺出她神色不對來,再看後面跟來的周瑞,也是神色蒼白,不由湊進妹妹耳邊,小聲問,「怎麼了?這男人欺負你了?」

「不是,姐,我不想逛了,先回去了。」杜雲瑤丟下一句,轉身就走。

周瑞忙也轉身就追著,他走路的姿勢很怪異,一條胳膊垂在一側,像個斷了的枯枝。

不對,杜雲錦意思到問題,將弟弟塞給陳三,來不及囑咐,就朝妹妹妹夫追了過去。

「站住,你們兩個。」

她腿長,跑的也快,沒多遠,追上兩人,將這兩個拉到一家鋪子的屋角,細細審視兩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們倆這一副見鬼的樣子?」

她猛地握住周瑞那垂下的胳膊,就听得一聲慘叫。

「骨折了?」她凝眉,兩手在他胳膊上一試,松了口氣,沒斷,卻是月兌臼了。

「忍忍。」話落之時,一推一送,只听得 嚓一聲,周瑞啊的一聲慘叫。

她卻拍拍這男人的胳膊,道,「沒事了。」

然後,看妹妹,問,「瑤兒,出了什麼事?是不是這混蛋欺負你了?」

要是的話,她就得將這男人才裝好的胳膊,再卸下來。

然後再裝,再卸,弄不死他。

「不,我沒。」周瑞忙搖頭,這一次,他敢肯定,媳婦的怒火不是因為自己。

杜雲錦狠狠睨他一眼,「不然是誰?只有你跟著她。」

周瑞不敢說,只瞅著杜雲瑤。

杜雲瑤一撇嘴,也沒打算瞞著,直接道,「剛才遇到兩個賤人,心情不好。」

「賤人?誰啊?」杜雲瑤好奇了。

周瑞卻月兌口道,「是,是你們的兩個妹妹。」

「妹妹?」

「誰是妹妹?」

這姐妹倆同時朝周瑞噴去。

杜雲瑤拉過姐姐,道,「剛才杜雲蘿的馬車撞了我們。」

「什麼?人呢?」杜雲錦忙拉她,看看有沒有事。

杜雲瑤微微咬牙,哼道,「走了。」

杜雲錦細細盯著她,「你們踫面了?她們欺負你了?」

杜雲瑤搖頭,「沒踫到,不過,我在旁看了場好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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