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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爺大娘大叔大嬸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請先靜一靜,听我說,好不好?」杜雲錦抬抬手,大聲喊了一聲,這年代沒有喇叭,只能累嗓子了。

所幸,她嗓音清脆,且富有感染力,也是這年代百姓質樸,給她面子,是以,她那麼一喊,人群果然安靜下來,只是,大伙瞧著她的眼神,不那麼和善,仍舊充滿懷疑和憤怒罷了。

杜雲錦舉起那塊黑炭,目光嚴肅的掃了一眼人群,道,「這個,大家都知道是什麼。幾乎家家都會有的東西,說它能傷人性命,我知道,一時間難以讓你們信服。所以,下面我親自做個實驗給大家看。」

放下炭,她拎起籠子,道,「這兩只木籠子里各有一只活蹦亂跳的老鼠,有興趣的鄉親,可以親眼瞧瞧。」

然後,將木籠交給秦二,讓他拿去,一一展示給圍觀的百姓看。

眾人果真見籠子里關著一只老鼠,紛紛奇了,「你給我們看這老鼠做什麼?人命官司還能跟它有關?」

「是啊,先是木炭,再是老鼠,姑娘,你就別賣關子了。」

「那好。」等秦二將籠子拿回來,杜雲錦十分認真的問,「各位,剛才,你們都看清楚了,這老鼠是活蹦亂跳,非常健康的對不對?」

「對。」人群竟然附和。

「那好,你們且看,我現在將這塊燒著的木炭放進去,看好了,是放在這個小盒子里,上面只開了幾個小孔,所以,別擔心老鼠會被燙死。」

一番解釋後,杜雲錦當著人面,打開蓋子,將放了炭的盒子分別放進了籠子里,然後,卻是一個關上蓋子,一個蓋子仍舊打開著。

「現在,我們只需等待。不過,你們且猜猜,一會,這兩只籠子里的老鼠,會怎麼樣?」

「老鼠死了?」有人就是很聰明。

也有人反對,「怎麼可能,老鼠是會咬木頭的,這麼大的籠子,大概不用一天就能咬破個洞,跑掉的。」

眾人議論紛紛,杜雲錦也不打擾,安靜的等待在一旁。

一廂,唐靈看她那氣定神閑的模樣,心里就來氣,「師兄,杜姑娘用這老鼠到底要做什麼?我听聞,毒醫門就有用老鼠這種東西煉制出一種毒藥,傳染……」

她話未說完,趙天煜冷冽的眼神看向她,「你想說什麼?」

「我?」唐靈一時語塞,「我沒說杜姑娘是毒醫門的人。」

趙天逸勾唇一笑,「唐姑娘,本王可也听聞,你們唐門的毒不比毒醫門的差呢。」

「不是。」唐靈臉色一白,忙辯駁,「小女雖出身唐門,卻自幼拜師藥王谷,學的都是治病救人的醫術,從未鑽研過毒術。」

「哦。」趙天逸淡淡一笑,誰對她學什麼感興趣了。

趙天煜微微沉著臉,教訓道,「藥本身無錯,只看用它之人存的什麼心。心存善念,毒藥也能成為治病救人的良藥,心存惡念,良藥也會是害人性命的毒藥。」

唐靈臉色青白交錯,不敢反駁,只道,「是。」

約模半個多時辰後,就在眾人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杜雲錦輕輕打開一只封閉木籠的蓋子,朝里看了一下。

然後,命秦二再拿籠子到人群中給人看。

「真死了?」

人群中不斷爆出驚訝的呼聲。

「真的死了?」那廂,趙天逸面露驚愕之色,再瞟了眼趙天煜,卻是清淡如水的神色,似乎一切在掌握之中。

唯有唐靈那一雙水樣的眸子瞪的大大的,怎麼可能?那麼一小塊燒著的炭能殺死老鼠?不,這其中一定有隱情。

等籠子拿回來,杜雲錦用夾子將死老鼠弄了出來,放進一個托盤里,然後再對人解釋,「各位,這只老鼠死了。」

「是死了,可是,姑娘,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就死了?」村長疑惑的問。

「老伯,您別急,且看看這只籠子里的老鼠,喲,還活蹦亂跳的呢。」她又讓秦二拿去給人看。

「耶,怎麼回事?都是放了炭的,怎麼一只死了,一只卻活的好好的?」

人群中訝異的聲音此起彼伏,最後,都將疑惑的目光看向杜雲錦。

「姑娘,趕緊跟我們說說,到底怎麼一回事吧?」

「好,現在我就來解釋解釋。」此刻,她就像一位給學生解惑的師長一般,極其認真的指著那小爐子里的木炭,道,「這是木頭燒成的炭,其實,木頭本身沒毒,這炭也沒毒,可置這只老鼠死亡的卻是它們。大家剛才注意到了沒有,我是將一塊燒著的木炭放進去的,而非死木炭,對不對?」

人群中有人點頭,確實是看到了。

「這燒著的木炭,會產生一種有毒的東西。」

「啊?那我們平時燒火,豈不都毒死了?為何我們都活的好好的?」

「是啊,你能解釋解釋?」

「這個好解釋,平時燒火,能燒多久?且都在開闊的空間里,對不對?而且通常也是開著窗戶的,不然屋里油煙散不去,嗆人,對不對?」杜雲錦不急不躁的解釋,人群中也不自覺的跟著她的話,連連點頭說對。

「所以,我說,這燒炭產生的毒,在開闊的空間里,通風的條件下,很容易散去,不容易對人體產生危害。所以,這只木籠,上頭蓋子我沒關,透著氣的,所以,這只老鼠沒事。可是,如果封閉起來,那麼,就沒那麼好運氣了,瞧瞧這只死的。大家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嗎?似乎明白了。

人群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剛才的實驗再加上杜雲錦的解釋,很形象,很直白。

可是,明白歸明白,可任誰知道,三條人命,竟是因為這麼個東西沒的,不能接受啊。

虧啊,太虧了。

「那麼,仵作告訴我,在事發現場,也發現了大量的燒盡的炭,據了解,事主那晚,祖孫三人便在屋內,用這個取暖。因為門窗緊閉,所以,這會……發生這樣的不幸。」

人群皆是面色凝肅,「姑娘,那我們以後就不能用這個取暖了唄?」

「能。」杜雲錦道,「但是,要在通風的情況下,尤其在屋子里,一定得小心,門窗不能緊閉,否則,肯定會送命。另外,如果有人不知道這種危險,又不幸中毒,我們發現了,要怎麼辦呢?」

「還能救回來嗎?」。人們急切的問。

「這要看中毒深淺和時間的長短。」杜雲錦徐徐解釋,白淨的小臉在慢慢升起的日光下,透著粉粉的紅,好看,眉宇間透著耐心、真摯和善……讓人一見便覺親切。

趙天逸似乎明白了五皇兄那句話了,藥不分良和毒,只看用它之人。

那燒炭成毒,可在杜雲錦這里,卻讓它成為了警醒世人的良藥,據此之後,會有很多人因此,免了這種不幸。

「如果中毒太深,抱歉,怕是救不了了,但是,我們也可以試試,不能輕言放棄。」那廂,杜雲錦清脆甜潤的嗓音,像是有了魔力,吸引著一眾百姓,紛紛瞪大眼楮,屏氣凝神的認真听著,生怕听漏了一句。

「首先,如果發現自己中毒,立刻開門開窗,哪怕有一絲力氣,也得爬出屋外,求救,要是發現其他人中毒,進屋一旦發現不對,也立刻要將所有的門窗打開,知道嗎?其次,要將受害人抬置通風口,松解衣扣,讓其呼吸通常並保暖,如有嘔吐應使病人頭偏向一側,並及時清理口鼻內的分泌物。」

頓了頓,又道,「另外,還可以通過刺激穴位,若是患者窒息昏迷,還可以人工呼吸和胸按壓急救。這些急救知識,若大家有興趣學的話,以後我會挑個機會教給大家。自然,如果你們不懂的話,抬出患者立即送醫,千萬不要耽擱。」

一番演示和解釋下來,杜雲錦覺得喉嚨有些干干的,發癢,許久不曾這樣演講過了,今兒這一通下來,還真有點受不住,尤其沒有麥克風,完全得靠一副好嗓子啊。

如果下回還做急救演講的話,她一定得準備個大喇叭才行,失策,這次太匆忙了。

然而,人群熱情高漲,她說那什麼急救知識,讓他們充滿了好奇,若真能學著了,不但能救自己,還能幫別人呢,這樣實惠的事,誰不想學。

但是,現在沒有道具,杜雲錦也不好對大家演示,只得說,「各位鄉親,今天這個實驗,不僅是為了還原案情真相,告慰受難者家屬,同時,也是為了警醒我們自己,以後不能輕易犯這樣致命的錯,另外,若可以的話,大家也要將這次實驗的結果,口口相傳,告訴那些今天沒來的鄉親們,大家一起提高警惕,保證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另外,關于急救知識,今天準備的有限,怕效果不好,改天,我準備好了,再具體通知大家,不過,我覺得,最好是一個村選幾個代表,用不著人人去學。」

畢竟,也不是人人都能學的會,且人多人了,她不好教。

「村長老伯,這個人選,您可以選一下。」

村長一听叫上了自己,立刻堆起笑臉,「姑娘放心,不是老朽吹,陳村的後生個個聰明,一學準會。」

「嗯,好。」杜雲錦笑著點頭,「那麼,今天,我的任務就完成了,謝謝大家捧場。」

深深的鞠了個躬,杜雲錦莞爾輕笑,扭頭走到趙天煜跟前,長出一口氣,「唔,嗓子疼,五叔,我想喝水。」

趙天逸卻搶先一步,道,「杜姑娘今天表現可謂精彩至極,不但還原案情真相,也替本王解了燃眉之急。本王有意做東,不知杜姑娘能否賞臉?」

杜雲錦覷眼看著趙天煜,「五叔,去嗎?」。

「去吧。」趙天煜起身,看著她,微微一笑,「你辛苦了這半日,理應吃點好的去。」

杜雲錦笑,「可是,五叔你欠我的那頓,也不能耍賴。」

「給你留著。」趙天煜無奈的神色,眸底卻淨是笑意。

反觀唐靈,徹頭徹尾被忽視,心里好生不甘。

她帶著藥王谷的弟子,千里迢迢趕來幫師兄的忙,這幾日,治病救人,分派藥物,忙的腳尖不沾地的,師兄也不曾對她有過體貼軟語,憑什麼這女人一來,所有的風頭和功勞都被她搶去了,連寧王也跟著湊熱鬧。

然而,這三人卻根本沒有理會她,徑直走了。

唐靈氣結,然而,憑什麼啊,她也要去。

一路跟到了寧王住處,眾人來至小暖廳。

寧王從京帶來的廚子,早已做好了飯菜,兩個模樣清俊的小太監,將菜擺了上來。

杜雲錦一瞧,川菜?她的最愛啊,不過,瞅了瞅趙天煜,他能吃麼?

不過,很快,又有小太監上菜,倒是清淡不少。

四人落座,趙天逸微笑,「請。」

「那我就不客氣了。」杜雲錦口渴,就先盛了碗湯。

坐她對面的唐靈,微微蹙眉,眼底一片嫌棄的神色,真不知道這女人從哪兒冒出來的,兩位王爺還沒伸筷子呢,她倒動起手來了,沒規沒矩,鄉野粗婦。

一小碗湯下肚,舒服多了。

「吃菜。」趙天逸熱絡的給她夾了塊五香排骨。

「多謝。」杜雲錦也沒客氣,夾起就吃了。

趙天煜瞟了她一眼,沒說話。

趙天逸給他斟了杯酒,「五哥,敬你。」

「近來嗓子不大舒服,不易飲酒。」趙天煜也給自己盛了點湯。

趙天逸笑笑,「如此,本王就只能獨飲了。」

杜雲錦吃著排骨,瞅著趙天煜嘿嘿一笑,不能喝就不能喝唄,還嗓子不舒服?听他說話聲音還是很清潤啊。

接觸到她那狡黠的眼神,趙天煜覺得好笑,小丫頭,吃著排骨還盯著他。

敏銳的感覺到了他倆的眼神交流,唐靈覺得眼楮都疼了,沒好氣道,「杜姑娘,我有一事求教。」

「嗯?請說。」放下骨頭,杜雲錦抬頭,又夾了一筷子魚香肉絲,吃的津津有味。

唐靈目露不屑之意,直接問,「剛才杜姑娘那實驗,實在精彩至極,只是,我有些疑問,兩只籠子里的老鼠一樣嗎?還是,其中一只提前就喂了毒藥,只是,到了時辰便一命嗚呼。」

她直覺這女人就是用這樣的方式,欺瞞了那些愚蠢的村民,區區一塊木頭疙瘩,打死她都不相信,能致人命。

「哦。」杜雲錦又挑了塊肘子上的肉,邊吃邊答,「這老鼠不是我準備的,對此,唐姑娘若有疑問,可問我五叔和六叔。」

「……」唐靈郁結,不是她準備的?那麼,她才一問,豈不同時得罪了兩個?

趙天煜抿唇不語,趙天逸卻是邪肆一笑,看她一眼,「老鼠是本王昨晚連夜命人抓的,沒有喂毒藥,這個回答,唐姑娘可還滿意?」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好奇罷了。」唐靈直覺這兩個男人都在幫杜雲錦,心里氣悶。

「只是,一塊燒著的木炭,就能致命,未免太匪夷所思。」她又不甘的補了一句,最惱的是,兩個王爺竟然也信這個?

杜雲錦揚眉,「唐姑娘一定沒認真听我之前說的話,燒著的木炭會產生有毒氣體,不過,在密閉的空間里,時間長了,才會致命。不是隨時都能要人命的,懂了嗎?」。

「話雖如此,只是,到底讓人不大敢相信罷了。」唐靈干笑著。

一碟魚香肉絲,幾乎被杜雲錦一人吃完,她嗜辣,又最愛魚香肉絲這道菜。

直將這菜吃完,她才揚唇,壞壞一笑,「唐姑娘若不信,大可以試一試。」

「試?」唐靈不解。

「晚上在你那屋,放一盆炭火就成了。」杜雲錦嗤笑。

唐靈臉色唰的就愣了,「你想我死?」

「呵,你不是不信麼?怎麼就說到死字?」杜雲錦好笑。

唐靈一時語塞。

「呵呵。」趙天逸低低一笑,「杜姑娘,本王也有事要請教,可否?」

「可千萬別說死老鼠的事了,我這正吃著呢。」杜雲錦撩了他一眼後,埋頭苦吃。

趙天煜瞧了,眼角微抽,她跟前的幾道菜,道道辣,她也不怕吃多了肚子疼?

悄悄的,將她手邊的那麻婆豆腐和辣子雞丁挪了開,又將一碗清蒸魚推過來。

杜雲錦愕然了一瞬,「五叔,那雞丁我還沒吃呢。」

「那個太辣,先吃點魚。」趙天魚道。

「哦。」杜雲錦雖愛辣,但也不挑食,好吃的都能吃。

看她吃的那般認真,津津有味,趙天逸一時間不好說其他,反而,受她感染,胃口也跟著有了一些,這些早已吃膩了的菜,今日吃到嘴中,竟也美味許多。

「對了,六叔,你剛才打算問我什麼?」杜雲錦百忙之中,抬頭問了一聲。

趙天逸輕笑,「不急,等你吃好了,再說。」

「嗯。」杜雲錦便安心的埋頭吃飯。

一頓飯,因杜雲錦的關系,吃的極其熱鬧,因為,除了唐靈,另兩個都認真的吃了。

吃完,一邊吃著飯後水果,杜雲錦又道,「六叔,說吧。」

看她手里的果子,趙天煜擰眉,她這是多少頓沒吃了?剛才那一桌子菜,她一人就吃了一半,吃完了說好飽,下了桌子就又拿果子吃,也不怕撐壞了?還是大夫,自己管不住自己。

他眼神太凌厲,杜雲錦感受到了,將咬了兩口到果子放下,抹了下嘴,道,「我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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