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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玄怒吼著沖入漩渦,七玄劍「錚錚!」引鳴。蒼茫大地,五神殿搖,神光沖天而起,直上九重,匯入劍體。可謂七珠共鳴,天地合力。落煙心口那顆玄珠蠢蠢欲動,響應共鳴,欲破心口而出,回歸本源。

無彥濃眉緊鎖,雙手合一,以力挽狂瀾之勢,強聚玄力封回她神體!

「天地不滅,此夢長存。這是為師能為你織的最後一夢!」

那是無彥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

耳邊仿佛听到羽花鈴聲,搖曳清唱,伴著師父化羽化而成的銀光,點點撒落九重。她好想醒來,再看師父一眼!可惜萬籟皆沉寂!黑暗層層降臨,厚重得無法挪動眼皮。

「天地恆夢!拉開她!」

她听到最後一聲怒吼,來自長玄!

之後她的世界,萬物盡失,等不到黎明!

恆天,你+.++到底在哪里?

……

天地不滅!此夢不醒!

……

蒼生孕育而生,陰陽交錯,雌雄對生,皆有父有母!

我從何來?父母是誰?

平和,安詳,溫馨……沒有心跳沒有感覺,如沉浸在母親的胎液里,一直保留著最初的狀態——

「她,是羽鈴族最後一個正統!誓死要守護!」

一陌生女音在空中輕繞,她似懂非懂,無法理解卻又不能听。

「滅的是羽鈴!不是女巫!我們為何要承羽鈴族的使命?!」緊接著另一女聲響應。

她覺得有些熟悉。落華?她母親?卻又不像!

「女巫生來就是為守護羽鈴!」

「笑話!再怎麼守護,神族一根指頭,還不是——」

「啪!」地一掌,清脆響亮,听著像是打在臉上。她有些害怕,想挪動,忽然意識到身體似乎禁錮在某個容器里,毫無移動空間。

「為了那個羽鈴族的男人,你不惜搭上全族!」

「他是你父親!」

「我沒有這樣的父親!從出生到現在,他可有見過我?!他該千刀萬剮!」

接著傳來重重地摔門聲!她想外面氣氛並不和諧!她們該是對母女,家仇族仇卻折磨著她們一生!

……

「你出生在族人毀滅時,該不該留?」黑暗中那聲長嘆,嚇得她連抖動都停止。

黑暗並不寒冷,潮濕並不難過。她一直蜷縮在某個容器里,似等待新生的曙光!耳邊時不時傳來人語。迷糊中,她試著去理解。

「那日若不是他貪戀羽姬美色,也不至于給掏心而死,留下剛剛懷孕的嬌妻!可憐這孩兒未出生就遇亡族之痛!」那女子又在嘀咕。

「那男人死得活該!還是族長的兒子,簡直就是羽鈴族的敗類!」她記得這是落華的怒吼。

「無論如何,這嬰孩既然千辛萬苦送到我手里,我自然盡本族之責,護她幾世!」

「神族可知她還活著?」

「應該不知!據說當時全族沉湖,無一幸免!如今想來,落煙怕是早知沉湖一劫,提早把她哥哥遺妻月復中孩子,以靈水養之,並遣送入凡界。」

「剖月復取子,也只有他們做得出!」一聲冷笑。

「她並無錯!只可惜生錯時辰!」

「她若無錯,為何遭下界搶奪?我們東躲西藏數十載,最後流落到這荒蕪的沙漠,皆是她所賜!」

「好!娘親讓你與無彥相守百年!百年後,你守族規,護她凡生!」

原來,這就是女巫族要守的家族使命!而她,居然是羽鈴族長兒子的女兒,純正羽鈴後裔,帶著父親留下的羞辱,從母親月復中,被強取出而偷活!

聖靈之水,孕育著她!以嬰兒之態,輾轉百年之久!沒有重生的曙光,亦毫無輕生的念想!那時的她,該是無知無覺,無痛無癢……

天地恆夢!

師父,你是要帶我重新走過凡生幾世?你看過落華三千年的繁華和隕落,同時也看到我落魄的出生。原來,遇見師父前,我不過是個未能成形的胎兒,藏在那個狹小的容器里,輪轉幾世!

……

一晃便是百年!落華享盡凡人一生!幸福與夫君無彥相知相守!她則躲在容器里,恍惚中一直听著落華偷偷細說那些快樂!可古老的荒漠,終是無法埋藏她們的殘息!妖魔嗅著她的氣息,無止盡地追殺女巫族!

「你可知無彥是誰?」那女人那日突然嚷道。

「是誰?」落華驚訝詢問。

「神族戰神無彥!神祖之一!」

「戰神無彥!呵呵——」落華那聲慘笑,驚醒容器中的她。聲聲杯碎聲和著痴痴的笑!

「神罰五百年!你帶不走他!你們也不會有將來!」那女子說的真實!

「呵呵——帶不走他!縱然也不能看著他被妖魔折磨而死!」落華幾近痴狂。

……

「百年已過,你答應過娘親!你若不走,他手無縛雞之力,必死于妖魔。」

「我走!」

「你帶著她往東!我引開妖魔!記得你自己的誓言!」

從此,她和落華,死里求生,在凡塵中顛簸!

「還是你好,藏在容器里,無思無念!」

很多年歲里,她只听到落華一人自語,心想落華的母親,該是死在那次西域逃亡中。因為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听到那女人的聲音。

「我忍不下心殺他,卻不能看著他死在別人手里。你說,我該如何?」

「這墓穴,我挖了十年!你定會喜歡!我要去和神族談個條件,你暫時安居這里,不會有人打擾!」

「墓碑上該刻什麼?我連娘親的名字都忘了。」接著,她听到落華喑喑地哭聲,黑暗中顯得那麼淒涼。

她很想安慰她,很想告訴她︰去照顧師父吧!我不介意獨自留守墓穴!

落華走以後,她便努力沉睡!其實那千年,她一直是沉睡的!只是在這天地恆夢里,她保持成人的意識,卻是未成形的嬰兒之軀活著。

落華要去和神族談判,該是想讓神君護著落入凡塵的師父無彥!

那日她突然听到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喜悅。

「我終于去到仙羽山!果真仙境,凡界無法比擬!」

仙羽山?她眼前出現那片藍天白雲,還有那間陳舊的半空小屋。記憶中的名字叫「輕羽居」,不知落華去的時候,小居可有其他名字?她很想問她,可見到山頭的青雨竹?

「原來神君恆天和我姐姐落煙,在仙羽山還真有段美麗回憶。」落華不屑笑道。

神君恆天?她忽感心口隱痛!原來,他們相戀的那個時候,她早已出生!深埋在凡塵土里!無名無姓!

師父,你回轉歷史三千年,看落華這段青春時,可有看到我?容器留體,是可憐?

你不肯親口告訴我,是不是怕我難過?

「呵呵!長玄親手摧毀羽鈴族,碎七魂六魄,不容超生,倒是出了口氣!」

「敢動你落煙的是恆天,為何讓無彥受盡折磨?!長玄,你夠狠!」她突然狂喊,空穴里轟隆回音。

她第一次覺得恐懼!落華的恐懼!

「姐姐,你夠厲害!迷長玄亂恆天!果真應那傳說!人神戀,必受神咒!若不是無彥出手,你們神族早毀千百遍!不就一縷魂,我找了給你便是!」

那夜,她又消失得無蹤影。

她繼續逼自己沉睡……心底有陣異樣,卻又說不出為何。

記得凡界有春夏秋冬,四季**,每一季都有特色美景。可惜她在黑暗中太久,早就忘記顏色的炫麗。

「呵呵!恆天!你早知道,長玄親手所毀,毫無重生機會!你根本不相信落煙還剩一縷魂!四百年,不見殘魂不能相聚!恆天,你倒是算得準!不讓我見無彥,不過是想斷他痴念!」

許是那縷魂根本不存在,落華絕望死心。從那以後,她不再踏出墓穴半步。恆天跟她的賭局,不過是囚禁她的心。她若見無彥,他定熬不過凡身百年!她豈能借手殺他?

她夜夜听她笛聲訴相思,如此耳熟。記得師父笛聲絕美幽怨,可是因她而起?

長笛埋思,殘燈守枯。音弦落破,青絲情卷。

孤寂黑暗的百年,她守著他們的過去不曾動搖過。

「過了今晚,天地再無神可輕易要他命!神詛咒又能奈我何?」落華終于等到那夜,再次消失于古墓。

沒有笛音相伴,她忽然覺得難過!心里不停祈盼,如孩童期待母親的回歸。

同是凡人,相愛如此簡單。當看到他不可思議的力量,落華心寒!天地亂,百萬妖魔他可一劍定音。他不可能只屬于她,重新守著一鍋一碗!

落華終于清醒。

「千年鑄鐵,他一指刻文!我怎敢留那把萬靈?神劍之息,時時可感!我若想藏,如何偷生?」落華苦苦訴說。

她忽然覺得自己長大許多,似乎更懂她的世界。

日子翻飛,一晃幾年。

「據說他早已平定南蠻之地。如今天下太平!恆天到處傳喚我上九重。呵呵,這枚棋子他倒想收的緊。看來,我們要搬家了。」

那日後,她和落華匆忙離開古墓穴。于她而言並沒有區別,還是浮在聖水容器里,躲在厚重的黑布包里。唯一不同,就是周邊會傳來各種聲音。

動物輕鳴,人類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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