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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 生死相隨

「有一事現在倒是可以辦到了,有勞姑姑前去安排。」傅綺箏說道。

年錦安問道︰「娘娘說的是送那個婢子出宮,娘娘當真要放過那婢子?」

「本宮只答應保她一命送她出宮,沒說過會給她自由,本宮還要用她來保蕙穎周全,想那個婢子自己也明白,陳家在宮外的本事也不小,任她跑到天涯海角,取其性命易如反掌,謀害公主這麼大的罪,舒嬪豈會留她活口。」

年錦安頷首應道︰「如今內府都听娘娘的,奴婢會命內府上報稱其暴斃,將其從宮女名冊中除名,再神不知鬼不覺帶她出宮。」

傅綺箏忽又想起︰「說起除名,兵符之事已經了結,倒是該把喬顏憶接回來了。」

傅綺箏知斐珩昱和嘉影將于傍晚離京前往晟寧,遂請旨前去相送。傅綺箏微服離宮,馬車一路疾馳往北城門駛去,到了城門外,傅綺箏下了馬車抬頭一看,那衣衫樸素的背影卻是嘉影,若不是嘉懿在其旁邊,見二人依依不舍,恐難以相信這竟是大寧的金枝玉葉。

傅綺箏走近喚道︰「嘉影。」

嘉影轉過頭,微笑道︰「貴妃娘娘怎麼來了。」

嘉影的泰然自若的樣子讓傅綺箏心下更是一陣唏噓,此去流放,不知歸期,換做他人應是愴然涕下,卻見她這般隨和。

嘉懿忙說︰「綺箏這身打扮,快別喊娘娘了。」

「那就叫嫂嫂吧,這次離開,也許再也回不來了,現在不叫以後就沒機會了。」嘉影看著傅綺箏道,懇切道︰「還沒恭喜嫂嫂呢,嫂嫂,妹妹的心願也是我的心願,頤華之位還望嫂嫂當仁不讓,嘉影祝嫂嫂與兄長舉案齊眉、白首到老。」

「姐姐放心,王氏的後位此番是保不住了。」嘉懿又抱怨道︰「姐姐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兄長真狠心,怎麼能讓姐姐跟著去。」

「是嘉影自己所求。」傅綺箏輕嘆,娥眉深鎖,「嘉影,你又是何苦要跟著斐珩昱去晟寧。」

「是啊,晟寧那麼遠,從小就不曾與姐姐分開過,如今卻要相隔千里,相見亦無期。」嘉懿不舍道。

嘉影卻是毅然說道︰「我既已嫁入斐家,當與斐家榮辱與共。」又笑說,「更何況珩昱離開平京,我還巴不得呢,至少能離她遠遠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賜,倒也成全了我與珩昱遠走高飛。」

嘉懿不解︰「姐姐說的她是?」

傅綺箏緩緩說道︰「陳兮縈。」忽然又萬分驚愕,「書信之事難道是她所為?」

嘉影說道︰「珩昱的隨從小武說那些信本是他去送的,但每次都踫見陳兮縈的侍女好心幫他轉交,小武知道他二人之間的情分,也就同意了,信也的確送到了,只不過應是陳兮縈謄抄之後送去的。」嘉影不禁苦笑,「她留著親筆信怕是就等著那一天,只是我不知她為何要這樣做,珩昱的一片真心卻換來她這樣的報答。」

嘉懿驟然大驚︰「陳兮縈,不就是舒……」

傅綺箏點了一下頭,想起曾在御花園的那一幕,舒嬪貼身宮女手里的信和當日的慌張,背後隱藏的竟是這樣一個局。舒嬪報復斐家的原因傅綺箏心下清楚,卻想不到她竟會利用斐珩昱。

嘉懿怒道︰「姐姐為何從沒提起過這些,斐珩昱他怎麼能這樣對姐姐。」

嘉影淡然道︰「當初是我硬逼他娶我的,他心里有別人,容不下我也在情理之中。」

「那姐姐還要跟著他去晟寧,就該讓他一個人在那北國之地自生自滅才是。」

「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管他心里有沒有我,我都應與他同甘共苦。」嘉影又看著傅綺箏笑了笑說,「說不定日子已久,也能和嫂嫂一樣守得雲開見月明,更何況珩昱心里只有一個,不像兄長身邊有那麼多。」

嘉影忽又內疚道︰「這次是珩昱對不起嫂嫂和妹妹,我代他向你們賠罪。」

嘉懿微微皺眉︰「姐姐,咱們心里都清楚,這場陰謀豈會是他一人所為,如今倒好,他擔下一切,讓那主謀逍遙法外,連累姐姐要跟著前去受苦。」

傅綺箏轉眼看見城門里面斐珩昱一身布衣,由兩名官差押著徐徐走來,說道︰「來了。」

嘉影一見斐珩昱,快步走過去,仔細看了他一番,關切道︰「你怎麼樣,在牢里他們有沒有為難你,有沒有受傷。」

嘉懿看著那處冷嘲道︰「他是太後的親佷,誰敢傷他分毫。」

斐珩昱一見嘉影便沉了臉色斥道︰「你來做什麼。」

「我要和你一起去晟寧。」

斐珩昱板著臉厲聲道︰「你瘋了。」

嘉影卻笑說︰「我才沒瘋,晟寧是大寧龍興之地,母後的故土,此番難得有機會能去看看,正好。」

斐珩昱陰沉著臉色,未言,從衣袖中取出一封折好的信箋遞給了嘉影。

嘉影欣然打開來一看,卻驟然失色,愣住。

「有了這個,你就能繼續做你的長公主,也不用再受我斐珩昱拖累。」斐珩昱說完便移步前行,不再理會愣在那里的嘉影。

嘉影回過神來,朝著斐珩昱的背影怒然吼道︰「斐珩昱你憑什麼休我。」

傅綺箏頓然一驚,那一封,竟是休書。轉眼間見嘉懿已然怒不可遏,幾欲上前向斐珩昱討個說法,傅綺箏忙拉住嘉懿的手腕,對其輕搖了搖頭,嘉懿這才強壓住怒火,站在原處。

嘉影快步追上斐珩昱,站在他面前,攔住其去路,憤憤道︰「皇兄賜婚豈是你說休就休,你這是抗旨。」

斐珩昱瞥視著嘉影,一臉無謂︰「那就省得流放,直接斬了就是。」

嘉影逼問︰「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要休了我,你說,七出之條我犯了哪一條。」

斐珩昱淡淡道︰「休書我已經寫了,說什麼都沒用。」

「既然你說不出來緣由,這休書就沒用。」嘉影說完竟立即將休書揉作團塞入嘴里。

這一幕讓斐珩昱目瞪口呆︰「你……」

嘉影費勁咽下休書後,洋洋得意地說︰「休書沒了,你才是說什麼都沒用了。」

斐珩昱冷冷反駁︰「沒了還能再寫。」

「想都別想,告訴你,你現在是罪人一個,皇兄沒奪我封號,我安辰嘉影就還是長公主,你還當自己是斐大公子呢,敢跟本公主橫。」嘉影又看著那兩個官差命令道,「你們兩個給本公主押好他,這手上的鐵鏈到晟寧之前不許打開。」

「是。」官差應道。

「嘉影你……」

未待斐珩昱說完,嘉影迅速掏出一方手絹揉成一團堵住他的嘴,呵斥道︰「吵什麼吵。」

見斐珩昱暴怒卻說不了話更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嘉影極為高興,拍了拍手︰「大功告成。」又掃了一眼兩個官差,「這人犯太狂妄,本公主要親自押送,你們兩個帶他走前面,本公主在後面盯著。」

官差押著斐珩昱走了,嘉影跟在後面,走遠了回頭朝傅綺箏和嘉懿笑著揮了揮手,喊道︰「保重。」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情之一字若為羈絆,必永世不離不棄。

余暉脈脈映著他們漸漸遠去的身影,傅綺箏不禁一笑,斐珩昱在被嘉影逼婚成了的一刻就已經注定,他這一輩子是斗不過嘉影了。

嘉懿此刻也明白了嘉影如此執著是為了什麼,看著傅綺箏打趣道︰「姐姐和姐夫走了,嫂嫂再不回去兄長該著急了。」又傲然道,「我和姐姐這聲嫂嫂可不是白喊的,母後的琴也不是白拿的,就看娘娘的了,還有,記得還我一個小佷子。」

傅綺箏忍俊不禁,默不做語。

「人我給你帶來了。」嘉懿說道。

喬顏憶從嘉懿的馬車上下來,向傅綺箏一欠。

傅綺箏忙道︰「好了,這里不方便,回去再說吧。」

回到景頤宮已經入夜。

柳依迎出門來︰「主子,皇上來了。」

傅綺箏遂讓柳依帶喬顏憶下去,走入寢殿,元帝背對著外面,站在書案邊看著什麼。傅綺箏好奇不已悄悄走近一瞧,心下一驚,竟是那幅畫像。

元帝忽然轉過身,傅綺箏匆忙福去︰「參見皇上。」

「起來。」

傅綺箏起身,沉著眼小聲說道︰「臣妾這畫放在錦匣里,皇上怎麼發現的。」

「朕不過想知道這精致的匣子里究竟裝了何物,畫得不錯,該賞,說吧,想要什麼。」

「皇上剛賜了臣妾這麼大一份殊榮,臣妾豈敢再討賞。」

元帝坐下道︰「嘉影走了?」

「臣妾和嘉懿送走他們才回來的。」

元帝讓傅綺箏坐到身邊,又問道︰「她可有怨朕?」

傅綺箏輕搖了搖頭,莞爾一笑︰「說起來皇上恐不信,公主不僅不怨皇上,還欣然前往。」

元帝惑然看向傅綺箏,傅綺箏知元帝不信,便將其中經過講述了一遍。

元帝听聞後也笑說道︰「以嘉影的性子,斐珩昱想休了她怕是比登天還難。」

傅綺箏頭輕靠在元帝肩上,凝眸徐徐言︰「並非公主天生執拗,實乃問情為何物,當生死相許。」

「當真?」

「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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