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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妃擰著眉頭出來,坐下和榮兒把二皇子從小以來生病的前後,點點滴滴的講來︰「從小他只是身體弱點,頭腦卻是非常聰明,無論是學武還是學文,都比中正出色。只是先天弱癥,稍有風寒冷熱變化,就會生病,為此宮里的太醫換了一批一又一批,都不能斷根。七歲那年,一場高燒後,慢慢地脾氣就變得暴躁,在床上躺著的時間越來越多……」

榮兒听得很仔細,听到此處打斷她道︰「當時可有人察覺此事?」

慧妃搖頭道,「都以為他只是一時心情不好。不想後來竟發展到狂暴,有時摔東西,有時會拿劍刺人。」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八歲過後。十歲前每病一陣,還能下地活動幾天。到十歲後,一天里下地的時間超不過兩個時辰,多走一會,便會勞累過度。」

「所以久病在床了?()」

慧妃眼楮紅紅地點頭。

榮兒四下看看,屋里仍上上午那幾個宮女,語琴安靜地站在一角。

慧妃敏感到她有話說,想了想,道︰「老和你說這些沒有意義。你又不是大夫。不如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榮兒心領神會,「臣女正想參觀一下這又大又美的皇宮。謝謝娘娘恩賜。」

慧妃牽了她,對語琴說,「你跟著春燕跟我們一起去外面看看吧。」

到外面對汪公公說,「我帶榮兒出去走走。你在這里好生看守著二皇子。」

汪公公點頭應諾。

她的貼身宮女春燕領著語琴。跟在彗妃後面。

雖是秋季,皇宮里依舊萬紫千紅,到處亭台樓榭。景致甚是壯觀逸人。

在路上慧妃只是和榮兒講些天氣和花園的事,到了東面一片溪水中央的碧玉亭,才又接著前面的話題說道︰「你怎麼會問剛才的問題?」

在古代宮闈之爭是常事。榮兒微微一笑,毫不避諱地道︰「宮廷里不是仔細得很嗎?」。

慧妃點頭道,「本來山兒的湯藥都由太醫署全部負責,從山兒出現脾氣異常起,我派了信任的秦嬤嬤專門負責監督抓藥、煎藥。後來讓秦嬤嬤培養我的貼身伺婢春桃,因為仔細,所以山兒的命才拖到現在。曾經把所有的藥渣讓人拿出宮外檢驗過。可是沒有發現一點問題。」

果然事情不會那麼簡單,慧妃溫柔美麗,防範心還是很重。

「現在還有藥渣嗎?」。榮兒總覺得有問題。

慧妃道,「有很多。我讓人曬士收放著。一幅一幅的都保存得還很完好。」

「都放在哪里?」

「在我的寢宮慧芳宮里收存著。」

慧妃的視線轉向不遠處的宮殿,期待地看著她,「你會辯認嗎?」。

榮兒搖頭道,「從前對醫道一無所知,所以不覺其中的險要。用藥很講究,都知道無論是用錯藥類或是藥量過大,都會導致事故。剛才我看了鐘太醫處的方子,藥量上沒有過重的現象。二皇子現在這樣子似乎也承受不住過重的藥量。這麼多年來,即使娘娘把每幅藥的渣保存著。要找到根源,實非易事。只是臣女有個感覺——」

「但說無妨。」慧妃喜歡她的天真可愛,更喜歡的是她與眾不同,心里沒把她當個普通的小姑娘看。這也有病急亂投醫,方方面面都想找到點契機的心理。

「二皇子再這麼吃藥下去,意義不大,不如暫停服藥。」

「曾經有找外面的大夫來診過,也提過這樣的意見,可是一停藥,隔一天,他會病得更重。」

「怎麼病重?」

「因為精力不好,脾氣更壞,脾氣一壞,便失去理智,有次拿劍刺人,竟然差點認不得我。」

溪水流動,似在嗚咽。榮兒心中有個更堅定的判斷,二皇子這病就是因為太命太貴重,讓人別有用心給害的。一個能弱癥體質,能夠這麼折磨地活到現在,其實這生命力並不弱。因為自己前世有類似的經歷,二皇子的許多跡相,讓她想到前世被關在家牢里的那些日子。

榮兒目光變得有些深沉,「慧妃娘娘可否听我一言?」

慧妃道︰「說來听听。即使有錯,本宮概不究責。」

「不知娘娘和皇上有沒有想過,按你所說的二皇子自小體弱,在病磨和藥物的折磨下,如此奇怪地活到現在?依我看,二皇子的生命力並沒有當初所說的那麼弱,相反他的生命力相當強。只是這麼下去,必定日子不會長久。依臣女的經歷和領悟來看,不如把他送出宮外,清心靜養,慢慢地把藥減少下來。重新找到根源。」

這番話很大膽,很超常。

慧妃听了卻是心中一亮,自己生的兒子,當然有不同的看法,不由露出一縷希望,「從前我也是這麼看。覺得他只是體質敏感一些。後來病得久了重了,找不到原因,我也迷惑了。如果送出宮,又去哪里找合適的大夫幫我山兒調理呢?」

榮兒打碎她的幻想,「我們的確不知尤大夫去哪了。他曾經說了到處游醫,只為著書,恐怕會離開中土都有可能。如果娘娘願意信任微臣,我有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只管說。」

「條件有些特別。」

「皇上極愛山兒,無論多難的條件,只要能夠治好山兒,本宮一定會請求他支持。」

「難的不是金錢與物品。」

「是什麼?」

榮兒鳳目閃亮,與慧妃對視片刻,緩緩講道,「很特別。」

「但說無妨。我說過了,哪怕不妥,都不責你罪過。」

「娘娘和皇上講時。恐怕不能完全象我對你說的這麼講。」

「你先說來,本宮自會周全此事。」

「好。第一個條件,慧妃娘娘得幫我一個忙。第二個條件。要想二皇子慢慢好轉,恐怕得先死後生…」

慧妃听軒,好生驚訝,這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心思卻那麼細密,但又不得不同意她的顧慮,多年來兒子的病讓她幾乎難以相信更多的人。

「娘娘肯相信我嗎?與其說完全相信我。不如說是我們合作。」榮兒大膽地揚起頭。

慧妃默思良久,才道︰「本宮不知你為何要想擺月兌會寧府。不過按你說的,一個姑娘想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倒是能夠理解。」

對于會寧府的傳聞,她不是一點不知。

這個應榮兒很有自己的個性和主張,而且頭腦非常。有的話她並未說明,但已讓人能捕捉到背後的意味。

倘若兒子的病能治好…

榮兒直擊她的心患。「有沒有人告訴你。二皇子這樣下去,到冬天必定又是一個難捱的坎。」

慧妃低下頭。榮兒這話不假。

「我相信你。哪怕能讓他快樂的活得久點,都可以。」母親的心倒底是慈軟的。

「謝謝慧妃娘娘信任。接下來就按我說的做吧。」

「好吧。這事讓本宮細細安排。」

「那麼。我現在不再去平安宮了。」

「跟我去慧芳宮領賞吧。」

「謝慧妃娘娘。」

**

坤寧宮。

昭惠皇後費氏負手立在鳳榻前,一身鳳裝,語如金石,目光威嚴地看著外面︰「慧妃賞了應榮兒許多物品,剛剛出宮了?」

下方貼侍宮女半芹恭敬地低著頭,聲音輕婉地回答。「娘娘為何不直接召見應榮兒呢?」

費氏中高的個頭,四十的年紀。因為沒有生育過,體態輕靈,面容天華,看著只有二十五六。她轉動一下秀頎鳳頸,搖搖頭,嘴角泛起個溫柔而莫測的笑,「應榮兒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而已。大家都那麼好奇于她,不是顯得太過夸張?」

「中午皇上有御賜午膳給應家父女。」半芹小聲道。

「前皇臨終前曾對皇上說過,一個好臣子不一定表現在出眾的才干上,但他能一心一意幫助天子保持和睦穩定的局面,這樣的人才一定要愛護和信任。應清沅的在朝議上並不是最杰出,但他具備這個優點。皇上愛護安平侯,經常和他在書房談心。我怎麼能和皇上背道而馳?只是他女兒小小年紀搞得滿城風聞,倘若本宮再召見她,必定助長她的風頭,讓她變得驕傲,反而不好。」皇上笑著臥進鳳榻里,舉起一只柔荑,欣賞著長長的紅色指甲殼

半芹不在做聲。

過一會,皇後才放下手,對半芹道,「讓任公公給會寧府捎個信去吧。」

「是。」半芹勾著頭細步退出。

皇後看一眼平安宮那個方向,微笑著開始打盹。

**

申時,文武百官從寶華殿陸續出來。

應清沅父子匆匆趕往府里。

榮兒回到安平府後,一直在母親屋里,和她說著宮里的事,同時等著父親回來。

「慧妃和你投緣是個好事。只是我真怕這會引起很多麻煩。」固氏對朝堂上的事不太過問,但派別紛爭意識還是很強。

榮兒不敢和母親說太多,只是挑些不緊要的話和她說。

「身在侯門。這命運怎麼可能那麼單單純純的走一條沒有紛擾的路?若如此,安平府也就沒有什麼隱患可言。」

「也是上天弄人。怎麼會在你醒來後,那會寧夫人就遇到那麼奇怪的事,還未進步,便與你成仇人。」應清沅簡要地和固氏說過一些,固氏對世事難測越發感慨得深。

「走一步看一步吧。人算不如天算。人活在這世上,有時候是比命,有時比運氣。」

這話一出,固氏看著還是豆蔻年華,嬌女敕如水的寶貝女兒,不敢相信是她有時說出這麼成熟的話來。可事實就擺在面前,听罷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極對。

「榮兒。」

應清沅一踏進正院的客廳,固氏母女听到還沒進來的叫聲,立即停止說話,從小炕上下來。

「跟我去書房。」應清沅把帽子放在桌子上,衣服未換,就叫上榮兒往書房走。

在書房里,榮兒一定不漏地把見慧妃的所有經過告訴了父親。

「你膽子太大。擅自作主和慧妃達成那樣的協議。萬一治不好二皇子,慧妃雖然性情溫柔,可是背後有安樂朝近一半的兵權,她要不只是你初次接觸的那樣簡單呀!」女兒講的,令應清沅額頭冒汗,雙手負後在大書案前來回踱步。

「女兒當然知道。她願意相信我,也是有安平府這麼多人頭擺在這里。但是,爹爹,皇上信任你,愛護安平府是一回事,他下面兵權三分!章侍郎手上有近一半的兵權,還有三分之一在皇上手上。現在是三足牽制,所以還有和平。一旦二皇子病逝…馮家的祖母董氏雖然已去,但是和成國府的老太太可步氏是遠房表親…」榮兒沉靜地看著父親。

「你怎麼知道董氏和步氏是遠親?」應清沅驚呆了。

「慧妃娘娘告訴我的。」這是榮兒前世知道的,這時推在慧妃身上。

前世成國府老實,二皇子死後,馮侍郎一心擁皇,所以沒在意這樣的事。這世情況復雜,會寧府和成國府明暗聯合,讓她回憶起這條線索。

「慧妃還真信任你。怎麼會告訴你這些?」應清沅有點思索不過來。

「聊到我和會寧府的親事,也聊到會寧府給夏之康納妾的事,我說那是成國府的人。她一下說溜了嘴。」這個話題榮兒的確有故意和慧妃說。

「慧妃說溜了嘴?」應清沅覺得不可思議。

「我看她長年在宮里也孤寂得很,身邊沒幾個可信可近的人。我是小孩子,和她投緣,所以她就沒太提防。」

「她沒太提防?」應清沅看著女兒,不停地打量她。這個女兒有魔力?可以讓慧妃不提防,還說溜嘴?

「提到成國府時。慧妃可是怔了一下。」

應清沅坐到椅子上,直擺頭,這根本就是榮兒故意在慧妃面前提醒。

「現在還是說後面的事,怎麼圓場吧。虧你還把計劃做得那麼曲折,復雜。」應清沅太陽穴有點發疼,按幾下,又覺得好笑,簡直有點兒戲的感覺。

「你覺得象辦家家酒,是嗎?」。榮兒小小的胸膛一挺,振振有勢道,「爹爹。你不信我?不信我,我們怎麼一起拯救安平府?」

其實不只拯救安平府。

應清沅擺下頭,「現在不相信你不行。但願一切順利。」

「你若不信,明天看皇上私下召你說什麼,你就知道了。現在我可是就等生日宴過。趁著還有些時間,我得安排好府里的事。爹爹若沒事,我出去了。」榮兒稚氣的臉上透著沉穩和勝算。

「這事讓我安靜地想一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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