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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有喜

白希雲道︰「你別慌,我知道這事與夫人不相干,你只管將當時發生了什麼的經過告訴我便是。」想了想,又詳細的解釋道︰「這件事我不好去問你們夫人,免得她多想擔憂,我又沒有誤解她,何苦恆增事端?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經過,也好知道該如何對癥下藥。總不好完全不知情的,下次見了王怎麼做才是對的?」

玉蓮聞言吁了口氣,赧顏道︰「奴婢並非信不過大人,只是擔憂大人誤會了夫人,奴婢跟隨夫人這麼長的時間,深知夫人的品性,絕不會是做那等事的人,是以這才僭越了。」

「無妨,你是忠心耿耿的,我心里知道。」白希雲微笑擺了擺手示意玉蓮起身。

玉蓮仔細的叩了頭,起身站在一旁,便將方才陪在齊妙身旁所見所聞與白希雲細說了一遍。末了仔細打量白希雲面色,見他神色如常,並未因此而動氣,這才略放了心。

白希雲又囑咐玉蓮仔細伺候齊妙,月份大了,就越發要多留心,就打發她退下了。

待到屋內沒了旁人,白希雲才沉著臉在臨窗鋪著寶藍色福壽不斷紋坐褥的暖炕坐下,隨意從黑漆桐木翹腳方幾上擱置的精巧什錦碟子中拿了個花生把玩,手中的力道卻不自禁將花生殼碾碎,連果實外的紅衣都紛紛落下,最後兩粒飽滿的花生掉落地上,滾在腳下。花生殼的碎末和紅衣落了滿腿。

心中壓抑的憤怒無從發泄,只捏碎個花生又能頂什麼用?

可是他也只能這般發泄。

齊妙沒做錯什麼,他就算吃醋,也絕非是生她的氣。他氣的是二皇子不知分寸。從前他察覺二皇子對齊妙別有用心之後,因為對方行為十分規矩,並無逾越之處,是以雖有憋悶,卻也不恨他。

可如今這算什麼?

明知道他與齊妙伉儷情深感情甚篤,他都已是成婚的人了,竟然還來間接的表白,明擺著是想來挖牆腳的。

難道身為個男子,連是非都不能分辨了?就算是心系于齊妙,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絕對不能做他總該知道吧?

別說什麼情難自禁。

真正情難自禁的人,總會為自己的不自控而付出代價。

難道二皇子是打定了主意覺得他是他的下屬,算是他的幕僚,他的妻子就可以隨便覬覦嗎?

更何況,二皇子動這種心思的前提還是在不喜歡趙其芳的基礎上。

這世上婚姻大事,大多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前沒見過面兒的夫妻大有人在,難道能因為容貌平平,性子又陌生,就不當對方是自己的妻子?如果趙其芳是個如齊妙這般絕色的女子,又有才名在外呢?那樣二皇子對她定然不會是現在這樣。

說到底,二皇子到底還是有一部分性子隨了白家人的。

白希雲強壓著脾氣,一則不想將事情鬧大了讓齊妙難堪,二則也是為了自己的身體,心里對二皇子卻開始留心了起來。

齊妙月份大了就不能入宮去給萬貴妃診平安脈,三皇子的傷勢也完全交給了胡太醫診治。而復健時期,著實也沒有什麼別的事,只是誰也沒料到,三皇子倒是個知道感恩的人呢,雖不曾特地登門來,卻隔三差五的會給齊妙送一些東西來,這些東西有吃的,有玩兒的,還有小孩兒的玩具和小鞋子、小鐲子。

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卻能代表一番心意。

而在這期間,姐夫梅若莘的差事也領了下來。他身負武藝,如今病情好轉後頭腦清楚,加之梅翰林是皇帝可信之人,白希雲與二皇子商量後,就安排他到了皇帝御前的金吾衛當差。

為此,梅家太太還特地登門來道了謝。梅老夫人更是送了大批的補品來,只說︰「我知道你不缺少這些東西,但是這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如今月份越加重了,自己要千萬留神,不可磕踫,不能激動,凡事都要小心……」

直將該注意的都仔細的交代了一遍才罷休。

齊好在一旁笑著打趣︰「瞧你,我當初生寶兒時,可沒見祖母這麼疼我。」

梅老夫人就戳齊好的額頭︰「都是做娘的人了,還與你妹子吃醋。祖母怎麼沒疼惜你了?」

每當齊妙看到齊好與姐夫相處融洽,與梅家老夫人,以及夫人女乃女乃們相處的融洽,她心里就無比的歡喜。若梅老夫人不是真的疼齊好,齊好又怎麼會當面開這種玩笑?

齊好如今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齊妙也算是放心了。

不知為何,月份越是足,齊妙的心里就越不安。無人在身旁時,她常常會幻想出一些突發的狀況。畢竟她現在這具古代的身子還太年輕,並不是女子生產最好的年紀。而且她從未生產過,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在古代的醫學也並不發達,讓她覺得很不安心。

有時夜里睡得不踏實,半夢半醒之間,還會夢到上一次昏迷之際做的那個真實的夢,夢中的白希雲成了皇帝,她則成了他妃嬪之中的一人,後宮之中的爭斗越演越烈,而白希雲對他的感情也是若即若離。

有時驚醒,竟瞪著帳子久久不能閉眼,因為她分不清到底哪一個世界才是現實。

白希雲將她的不安看在眼中,卻也只能盡量寬她的心,幸而萬貴妃體恤,早已經幫忙選了最好的乳母和穩婆、醫婆預備著,就連產房也在正院里選好了一間廂房布置妥當了。

這日上午,齊妙剛散步回來,正坐在廊下鋪著厚實坐褥的貴妃榻上休息。就見白希遠的妻子劉氏帶著人到了門前。

齊妙見了,忙傾身笑道︰「大嫂來了?快進來坐。」

劉氏在田莊住了這些時日,身體在齊妙的有心調養之下早已經好了很多,現在瞧著不但身形豐腴了一些,氣色也好了不少。見了齊妙,劉氏略施淡妝的臉上笑容十分的親切。

「弟妹,我來看看你。」

玉蓮忙端了小杌子來,放在了齊妙的對面。

齊妙笑道︰「今日天氣好,也暖了許多,是以坐在廊下吹吹風,不知道大嫂覺得如何?若是覺得冷,咱們就進屋里去說話。」

「我並不覺得冷。」劉氏笑著,輕輕地模模齊妙的月復部,笑道︰「弟妹這已經有八個月了,可曾自己瞧過,是男還是女?」

齊妙垂眸,目光中帶著他自己未曾察覺的溫暖慈愛,笑著道︰「該是個男孩,大嫂先不要聲張。」

劉氏眉開眼笑,連連點頭︰「我明白,我明白,定然不會亂說的,弟妹是心善之人,必定有大福氣。如此一舉得男,往後的日子便有依靠了。」

齊妙笑著點頭。

在古代女子的觀念之中,成婚後,生出嫡長子才是要緊,誰又能保證自己的丈夫什麼時候會納妾納通房呢?若是有了庶子自己卻生個閨女,那才是最糟心的事,所以劉氏這樣說,也是真心為他著想。

齊妙笑著問︰「大嫂與大哥的藥膳吃了一陣子了,身子可好些?」

劉氏面上竟帶出一些紅暈來,笑著道︰「我正想求弟妹給我看看。」

齊妙略有所感,含笑的看著劉氏︰「大嫂莫不是……我還是看看。」

診脈于她來說不過舉手之勞,將微涼的指月復搭在劉氏寸關尺處,診過雙手之後,齊妙禁不住笑了起來︰「此脈往來流利,如珠滾玉盤,正是滑脈。婦人無病而滑脈,便是有喜了。雖然脈象現在還不十分明顯,那也是因為月份尚小,不過一月罷了。不過我基本可以斷定。大嫂,你的確有了身孕,恭喜你了。」

劉氏原本抱著希望而來,心里就是有幾分猜測的。

誰知齊妙的診斷一出,她反而呆愣住了,惶惶的不知道該做何表示。

她與白希遠成婚這麼多年,從未有過身孕,先前還得知自己不能有孕是因為被張氏下了避子的藥物。她曾經在沒人的地方偷偷流過多少眼淚,只有她自己知道,因為她覺得自己或許今生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也已經做好了要給白希遠納妾的準備。

誰知道,她竟然有孕了!

而這一切,都歸功于面前的人。

白希雲與齊妙夫婦,不但在他們被趕出白家危難之際伸出援手,還治好了她的病。

劉氏的眼淚在眼圈里打轉,終究還是沒忍住,哽咽起來。

齊妙明白她歡喜,卻也禁不住要逗她︰「大嫂莫哭了,若是哭的妝容都花了可就不漂亮了。叫大哥瞧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劉氏用帕子抹淚,臉上都燒紅了,「你就會胡說……弟妹我不知道該如何謝你。你與子衿的大恩大德,我和你大哥怕是一輩子都報不盡的。」

齊妙笑著道︰「大嫂何須如此客氣?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難道看到你與大哥有難,我和阿昭能夠冷下心袖手旁觀?咱們到底是一家人啊。阿昭始終都記得與大哥自小長大的情分。而咱們妯娌之間,自打初見至今就從未有過齟齬,咱們的關系,又豈用說這些外道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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