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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計謀

張氏的嘶吼,著實是將所有人鎮住了。白永春用了極大的力氣想去打張氏,可是白希暮卻是第一次如此的忤逆他,將她格擋在身後全力保護著。而床上的老太君,早已經被張氏的怒罵氣的昏了過去。

張氏捂著臉嗚嗚的哭了起來,壓抑了多年的情緒終于可以在自己的孩子面前爆發出來,還將對老太君和白永春的不滿都爆罵了出來,真真是前所未有的爽快。情緒大起大落之後,張氏就開始覺得頭暈眼花。

畢竟到了她這個年紀,還有燥郁在內的毛病,又如此大哭大叫一番,且昨還一夜沒睡,此時身子搖搖晃晃,竟是要暈倒了。

白希暮連忙攙扶住張氏,扶著她在一旁圈椅落座。

白永春則是在回過神後指著張氏直叫「賤人」「毒婦」「我休了你」之類的狠話。

但是如今停在白希暮的耳中,如何都是色厲內荏。

白希暮如今算是明白了。所有的禍事,起因都是老太君對白永春無限制的縱容,竟還有白永春對無限制的渴求。

白希暮陰沉著臉道︰「我現在要請大夫進來給祖母和我母親看看,父親還請收斂情緒,再不能將方才的情緒帶了出來叫人看了去。」

「你這個小兔崽子,竟敢來吩咐老子!」

「我若是不告訴你,萬一你在外人面前說錯話怎麼辦!」

「我這麼大的年紀,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你年紀這麼大,麻煩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如果不是你一心只想著玩弄女人,咱們家會陷入現在的境地嗎?我算看透了。這個家其實就是敗在你手里!」

「你,畜生!」

「我若是畜生,你是什麼?你敗家不淺,老太君反而縱容,你們兩個難不成是天上降下來的煞星,來亡我們白家的?你看看燒毀的祠堂,想想你都做了什麼漂亮事,自己**擦干淨了再來教訓我!」

被兒子一番教訓,白永春便知道自己在兒子心目中的威嚴已被張氏此番鬧的盡數皆無。身為父親和一家之主,身為頂天立地男兒的他里面如今已經跌成了一地碎渣,如何拼湊都無法再黏貼起來。

白永春用恨極了的眼神狠狠地瞪著張氏︰「都是你,若不是你挑撥離間,我們父子又怎麼會如此!」

張氏如今正頭暈目眩,氣的頭上血管直跳。听聞白永春的話,想要反駁張口半晌卻吐不出一個字。

白永春見張氏不言語,還要在說幾句,卻被白希暮仇恨的目光看的直後退了兩步。

「父親,男兒自當頂天立地光耀門楣,這些都是您教導兒子的,難道就只是說空話嗎?您自己做到什麼了?但凡是你自己做的好,又何至于讓母親承受換子之痛,到現在還讓母親給你背黑鍋?但凡你足夠孝順,又何至于讓祖母大半輩子都在給你善後?你現在越是激動,就越是色厲內荏,越是生氣,就越是證明你心虛。我若是你就回去閉門思過,好生想一想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而不是在這里對著自己的老婆和老娘暴跳如雷。這樣窩里橫,只會讓我更看不起你!」

「兔崽子,你看不起老子?老子供你吃喝穿用,你卻因為你娘幾句話就這樣了!」

「你供我?自從我出生記事開始,你為這個家做過什麼?我祖母和母親想法子主持庶務賺來的錢,大部分都被你外頭找野女人用了,好容易做一次生意,還賠的家里鋪子都賣了,那些牛羊到現在還在吃嚼話費,如此困難的時候你還偷走了給妹妹留的首飾去給外面的野老婆,那野老婆還是你的親家母……你做的這些事,有那些是夠一撇一捺寫個人字的?我一想到自己的父親是這樣,都想跳進河里好生洗一洗,我怕髒!」

白永春被兒子如此惡毒的言語和憎恨的眼神逼的後退了兩步,一下子踫上放置在牆角的三角矮幾,將上頭的一個白瓷青花的花尊踫落在地,發出一聲極大的響聲。

知道屋里的人在吵架,姚媽媽早就帶著婢女們躲的遠遠地,他們听不見屋里吵了些什麼,卻知道一開始是張氏和白永春吵,吵到後來就連白希暮都加入了戰團。

老太君病中,安陸侯就帶著媳婦兒子在老太君屋子里這麼鬧,姚媽媽听的直搖頭,恨不能進去將這些不肖子孫都揪出來,可是她身份低微,她還想活命。

如今听見碎瓷聲,她猶豫了許久依舊是不敢靠近。

不多時姚媽媽就看見白永春面色慘白。踉踉蹌蹌的奔了出來。

而白希暮則是負手站在門前,冷著臉硬聲吩咐道︰「去叫大夫來!」

那尖銳的鋒芒和怨毒的眼神,讓姚媽媽看的心驚。從前那個溫文爾雅的少爺怕是一去不復返了。

此時的萬貴妃,卻破天荒的與皇上請了旨意,在永壽宮召見了自己的父親,兵部尚書萬從元。

父女二人見面要行的也是君臣之禮,萬貴妃端坐首位,面色淡然安嫻,高貴矜持,待萬從元行過了大禮貌,就淡淡笑著吩咐宮人預備了茶點來,隨即屏退旁人,身邊只留下一個得力的宮女落霞伺候。

待到屋內沒有旁人,也確定在沒有眼楮耳朵盯著這里,萬貴妃這才道︰「父親,我急著請您進宮來,是想問……」

「貴妃娘娘。」萬從元微笑著道︰「臣前來的路上,還未見娘娘的面兒,就已經猜到了娘娘要問什麼。」

萬貴妃面上焦急,哪里還有平日了半分的穩重。

事實上在听說了白希雲與姓林的夫婦滴血認親之後,她的心就沒有一時是安穩的。她最怕的不是白希雲是假的親生子她疼錯人最怕的是,她的親生兒子,早已經不在這個世上。

畢竟當年中了那樣陰險的寒毒,她身上的毒性大部分都被月復中的孩子吸收了。若不是當年她懷著孩子,那毒可能當場就要了性命,其實她等于被自己月復中的孩兒救了一命,可是她這個做母親的,不但沒有盡過一天做母親的義務,還將救了自己命的孩子換走了。

以前她想,白希雲成了自己的義子,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與他和兒媳婦親近。誰料想二皇子會懷疑?她就只能故作生疏疏遠了他們。

原想著,只要遠遠地看著就足夠了。誰知道又鬧出了滴血認親一場!

听說,白希雲與那個賤民的血液能相溶。那麼他真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她的兒子呢?會不會已經死了!!

萬貴妃眼中含著淚,卻依舊端坐在原位,顫抖著聲音問道︰「父親,這些年女兒在宮中安守本分,一心服侍皇上,照顧家中,不敢說有功勞,但總有苦勞。女兒今日就想問一句實話,請父親務必告訴女兒。」

萬從元知道他的女兒從來都是有主意的,頭腦也是足夠聰慧冷靜的,萬家能有今日的光耀,與萬貴妃在宮中的周旋功不可沒。萬從元認真的道︰「貴妃娘娘,臣是什麼性子的人,你最清楚。我雖有心狠手辣的時候,但是從來都光明磊落,你放心你,我欺騙誰,也不會欺騙你。」

「好。女兒相信父親,請父親告訴我,白希雲,到底是不是我當年產下的那個孩子。」

萬貴妃的話顫抖的說出口,藏在袖子中的手就緊緊地握住了帕子。

萬從元浸yin官場多年,察言觀色最是嫻熟,如今觀察萬貴妃的模樣也看不出什麼太大的破綻,而且這些小小的破綻也是在私底下他的面前流露出來,由此就可見萬貴妃在宮中行事是如何的謹慎。

他很滿意,是以笑著捋順胡須,道︰「你不必多想。當年既然答應了你,為父就定然會做得到,自從那孩子去了白家,我在他身邊和白家里就一直都安排了人手觀察。雖然不能近距離接觸,可是我可以確定,白希雲的確就是當初的那個孩子。從來沒有被掉包過。」

萬貴妃聞言,袖中的手倏然一松。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疑惑的道︰「可是滴血認親的事又如何解釋呢?他又是為何鬧出這麼一場來?」

萬從元哈哈笑道︰「娘娘,您來分析分析呢?」

萬貴妃從小就被萬從元重點培養,從前在閨中,他們父女兩個經常有這般考較的時候,想起當年青蔥歲月,萬貴妃就不自禁露出了笑容,幽幽道︰「他這樣做,首先是給了那些疑惑白家為何對他那麼刻薄的人一個合理的解釋。畢竟白永春那兩口子從小就沒有仔細善待過他,到後來還鬧的將他們夫妻趕走,總會有好事者注意道這些,就怕有人去追查,查到什麼不該他們知道的東西。如此移開,就打消了那些人的疑惑,也讓他們不必去查什麼。」

萬從元頷首,「還有呢?」

「還有……」萬貴妃想著,又道︰「除了打消那些人的懷疑,還有就是王的。我前些日子已經能夠感覺的道王在有意無意間觀察我與齊氏的相處,還有皇上對白希雲太過于寵信了。也引起了王的注意。那孩子是白家的種,骨子里透著一股子狠辣,想必白希雲自幼與王一同長大,對他的改變有所了解,對他的脾氣也不得不防備吧。」

萬從元再度點頭,笑道︰「的確如此,王也幸虧是長在宮里教導,才培養成這樣風神俊雅的一個人,若是長在白家那樣的環境,還不一定會歪成什麼樣子。」

「父親這話說的,難道白希雲不是長在白家?環境雖有原因,可是最要緊的是看性格,看他像誰。」

「是,那孩子像你,聰慧,冷靜,善于謀斷。」萬從元由衷的贊許。

萬貴妃心里就像是刷了蜜糖似的,笑著道︰「父親,我想到這兩點,你再分析分析,他為何會有此舉?」

萬從元道︰「除了外人和德王殿下的懷疑之後,他能這麼做也是為了保住白家人的性命。」

「保住白家人性命?我以為他會恨白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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