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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相見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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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要看∼先不要看∼

君子流之,運籌帷幄,有商賈之謀。王敬豫與他相識多年最是知曉他的性子。今日君子上門與他敘話,並非認輸,反而是在試探,等時機成熟了再伺機而動。

但不管如何試探,在王敬豫看來,君子就是輸了!若不然也不會有今日這一出!只能說天子病的巧,而皇後那個瘋女人,瘋的也正是時候!

說到底還是他王敬豫運氣好!

想起那一日相見,衛衍對王敬豫確信無疑的態度便只有幾聲輕笑。虛虛實實,誰知道老皇帝到底是怎麼病的呢?

*************

是日,天色尚未泛白,雍州城便傳出陣陣鐘鳴聲。聲音哀切沉重,讓尚在睡夢中的雍州城震驚不已。此為喪鐘,皇宮內還有誰故去能敲響這樣的鐘聲?除去臥病在塌的老皇帝也沒有旁人了。

這一聲鐘響,皇子們皆是驚座起身,有的甚至連衣裳也未來得及穿,赤足下榻,怎是一個驚詫可言?

不等王羨魚多說,一旁的桑果卻是出聲訓斥︰「你還有臉提君子?當初君子待你如何?你卻是怎麼做的?說你恩將仇報也不為過,你又憑什麼認為君子會助你?」

墨玉心頭又是一震,不過卻是強自忍著面上不顯分毫。她回話︰「君子與鄭家有舊,鄭芙如今能豁出性命去,還有什麼不能做的!」

這話卻是威脅了!桑果眉頭皺的更深,顯然是不想這女郎竟是不要臉到了這個程度!桑果看一眼自家公主,見她面上並未生出不悅,知曉公主並未將墨玉之言放在心上,松下一口氣,又對墨玉道︰「今日種種還不是你自找的!」

當初若是她跟在君子身側不離,如今不僅鄭家的事情有轉機,她自己的身份也大有不同!

好在她當初離去了!桑果暗自慶幸起來!這女郎有才貌有手段。自家嬌娘又是個好說話的哪里是她對手?

桑果與墨玉二人之間的對話讓王羨魚听出來一些東西。她心中疑惑更甚,更是沒了與墨玉說話的興致,直言︰「我今日見你,本來也未打算應你所求!」墨玉至如今的處境。到底是她本心不純。

她這人成也執念。敗也執念。王羨魚對她並無半分好感。

王羨魚之言讓墨玉不自覺的又垮了肩膀,王羨魚見她如此,囑咐桑果道︰「送她出去。出宮前看好了,不要再出亂子。」

王羨魚這話讓桑果覺得出了心中惡氣,只見她抬著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墨玉,挑眉道︰「這些日子你最好安分些,若不然……」未盡之言在場眾人誰听不出來?

墨玉最後還是不甘的被人送出去,等墨玉走後桑果撲通一聲跪在王羨魚身前請罪,道︰「奴婢失職,竟是讓那鄭芙帶著兵刃進殿!」話語中無不是後怕。

王羨魚也沒想到墨玉竟然帶著匕首,不過方才看到的時候王羨魚除了驚訝倒是沒有生出還怕的情緒。墨玉也不敢如何,這里是皇宮,她心事未了又怎會對王羨魚不利?

「起來罷!以後仔細著些就是!」王羨魚道。

桑果懊惱的不知如何是好,本還想自罰,但是余光見自家嬌娘面上有幾分倦意,便不敢擾她,道︰「公主可是乏了?奴婢為您打扇,您歇息罷!」

王羨魚不是乏了,只是這段時間不去想的事情,今日卻被墨玉勾了起來。兄長告知她與衛衍二人情投意合,阿母也問她為何與衛衍散開,反而被胡人擄了去……

王羨魚腦中迷糊的跟漿糊似的,自己都不知緣由!若非因著這些事,她也不會避難似的住進宮中,只不過這些事躲著也不是辦法!

「你先下去罷!」王羨魚揮手讓桑果退下,桑果躬身道諾便退去殿外候著,剩王羨魚一人在殿內呆坐許久。

晚間左右,桑果叩門而入,對尚在榻上躺著的王羨魚輕聲道︰「六籃來了,皇後娘娘請您過去一趟呢!」

聞此言王羨魚立即起身,囑咐桑果替她整理,不過片刻功夫便收拾妥當,向外行去。

殿外六籃還候著,看見王羨魚出來她躬身行禮,道︰「陛下今日留下用膳,娘娘請您一道過去呢!」

兄長竟是也在?王羨魚面上生出歡喜,未多說什麼,與六籃一道而去。

至皇後寢宮,婢子稟報王羨魚已至。稟告過後王羨魚抬腳而進,見兄長正將破曉抱在懷中逗弄,而一旁的嫂嫂蔣婉柔卻是捂嘴輕笑,當真是看的叫人不忍破壞。

王羨魚立在門口不動,蔣婉柔疑惑的看向王羨魚道︰「阿魚立在門口做什麼?」

王羨魚將方才的腦中想的話說出來,蔣婉柔听罷卻是噗嗤一聲笑出來,而後對王羨魚招手,待王羨魚行至身側她才道︰「可是這些日子累著了?怎麼竟說些傻話?」話雖是這般說,但語氣是高興的。

司馬純也是揚了嘴角,附和著說了句︰「確實是傻話!」

屋內婢子們一齊捂嘴輕笑,小小的寢殿一片祥和!不過這祥和很快便被司馬純懷中的孩兒打斷了去!

孩子毫無征兆的哭起來,讓初為人父的司馬純一陣手足無措。見他手忙腳亂,照顧孩子的乳娘上前接過孩子,道了句︰「小殿下怕是餓了!」說過之後便行禮退下,去伺候懷中的祖宗了。

小祖宗走後,司馬純道︰「傳膳罷!」于此同時,早已侯在門外的婢子們魚貫而入。設席位的、端酒水的、上吃食的,不一會兒便備好,又紛紛魚貫而出。

婢子們走後,司馬純親自上前攙扶蔣婉柔下榻,倒是惹得蔣婉柔紅了臉。

見兄長與嫂嫂二人恩愛,王羨魚高興還來不及,干脆便不上前,徑直行至自己的位子坐下讓兄長現一會兒殷勤。兄長這段時間便住在書房,不知是公務繁忙還是如何,鮮少進後宮。嫂嫂心中定然也是有幾分委屈的。

如今兄長這一出。只怕嫂嫂心中的那些不愉已然煙消雲散了罷。

確實如王羨魚想的那般,蔣婉柔嘴角不可自抑的上揚,這些天來心中那一些些被冷落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

食物撤下後,司馬純又親自將蔣婉柔扶回榻上。夫婦二人小聲不知說了些什麼。引得蔣婉柔嘴角又提起幾分。讓王羨魚生出艷羨來。

夫婦二人說過話後,司馬純又轉過身對王羨魚道︰「阿魚隨我出去走走罷!」

王羨魚本來準備起身告辭,卻是不想突然被兄長點了名。面上閃過驚訝。

既然兄長有話要與她說,她自是沒有拒絕的道理,道諾後向嫂嫂告辭,與兄長二人一前一後踏出皇後寢殿。

兄妹二人在前,身後跟著一大幫子伺候的宮侍。王羨魚頭一次遇上這樣的場景,大有不適。倒是司馬純早已習以為常,不過為了照顧妹妹,還是囑咐讓那些人離遠些。

二人緩步而行,繞到御花園後,司馬純才開口說話︰「這幾****嫂嫂多有不便,倒是讓你辛苦了!」

王羨魚聞言卻是笑道︰「兄長這話倒是將阿魚看做外人了!」這話說罷,王羨魚心中卻是生出幾分懊惱,這話倒是有些延伸之意,若是兄長誤會……

好在司馬純並非是多思之人,他听罷妹妹之言,頷首道︰「是兄長之過。」

王羨魚放下心,抬頭看一眼兄長,有些不確定的問︰「兄長可是有話要說?」

司馬純嗯一聲,直言︰「你的事我已經察明,你是被石彰身側的巫醫下了巫術,這才忘了一些事。」

巫術?王羨魚驚訝的看向兄長,隨即驚訝的問︰「巫醫為什麼要對我下巫術?」

司馬純道︰「石彰與王敬豫二人好似有交易,王敬豫與衛衍又有過節,你對衛衍一片痴心又是大晉公主,王敬豫與石彰不敢把你如何,因此才有這麼一出。」

司馬純這一番話讓王羨魚心中一陣洶涌起伏,原來如此,這般她便能將記憶中想不通的事情連接上了。

如今倒是要感謝石彰大肆宣揚她的身份,若不然只怕她現在……王羨魚心中一口氣還未放下來,便听司馬純又道︰「如今即便知曉原委,但巫術一日不除,你一日便記不起來衛衍……」

王羨魚沉默不語,這時候她是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將心上人忘了,轉而對其他郎君生情,這種事讓王羨魚如何說?

司馬純見王羨魚不語,嘆息一聲,道︰「我已經傳信于衛衍,此事等他回來再做打算罷!」他是如何也不能再叫王羨魚離開金陵。

王羨魚輕聲應下,與兄長二人一前一後又走了許久,這才各自分開。

也是王羨魚此事心亂,因此不曾發現不妥。若是尋常,王羨魚定會疑惑石彰的行徑太過矛盾。他一面做出要迎娶王羨魚的架勢,一面卻又太過張揚,以至于婚禮還未成,王羨魚便被劫走……

*************

入秋,天氣漸漸變冷。燕地雍州城外一處不顯眼的民宅中,衛衍看著手中的信,額角跳了幾跳,最終還是沒忍住怒氣,問一旁的暗衛︰「衛以青在做什麼?讓他護小娘子周全,這就是他給我的答案?」

話畢,指間的信紙飄然而下。暗衛身形如鬼魅,悄無聲息的在信紙落地前接過,匆匆掃過後,暗衛沉聲道︰「如今已有半月未收到他來信,可要……」

暗衛話未說完衛衍便冷哼一聲打斷,道︰「做事不過腦子,不過小小懲誡他一番,如今竟是管不住了!」

衛以青便是之前鑽王羨魚閨房,將王羨魚送至衛衍榻上的那名少年。因著這事衛衍將他送去冉覃那里做藥人試藥。金陵儲位之爭落下帷幕後,衛以青便又被送回來。

沒想到做藥人吃的苦頭不僅沒讓他明白過來,反而還讓他變本加厲!衛衍是真的動了怒︰「看來他是忘了誰才是他主子!」

一旁立著的暗衛面上依舊沒有表情,不過他見衛衍怒意不減,知曉衛以青難逃責罰,便開口︰「屬下這就將人帶回來!」

衛衍瞥一眼暗衛,沒有做聲。不過暗衛卻是生了冷汗,主子是在責怪他為衛以青求情!

暗衛主動提出去抓人,本就是存了求情的意思。若他去,衛以青免不了受傷,受傷過後,衛以青再回來服個軟,這件事便能搪塞過去,至于真受傷還是假受傷,只要傷口駭人,總能瞞過去。

不過這一招想來是行不通了!暗衛不禁在心中嘆息不止,這衛以青,當真是無法無天!莫不是他以為主子真的不敢拿他如何?

衛衍與暗衛二人一時都沒再說話。二人正沉默著,姬寧從外而進,見衛衍臉色不好,他疑惑道︰「這是怎麼了?」他們好事將成,怎麼君子反而不高興?

衛衍未回姬寧之言,對暗衛道︰「將人換回來。」

暗衛頷首應下,對姬寧頷首致意便退了下去。

暗衛走後,衛衍才看向姬寧,問︰「事情已經辦妥了?」

姬寧面上難掩喜意,對衛衍恭敬一禮,道︰「多謝君子為姬寧籌謀。」

姬寧這話讓衛衍面色緩和不少,他道︰「你我二人為故交,何須一再言說致謝之詞?」

姬寧揚了揚嘴角,卻是沒再說這話。

兩個月前,新帝突生疾病,臥床不起。這一出讓皇子們皆是驚慌不已,在所有皇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皇後當機立斷出示詔書將三皇子推向皇位。

皇帝疾病生的突兀,姬寧知曉後第一反應便是有人要謀害老皇帝。畢竟老皇帝之前看著一直都是身子很好的模樣,不過卻是苦無證據。

天子尚在,國家又立新儲。這一出讓不少人生出疑竇,加上衛衍大力造勢,一時之間滿朝上下皆是一片不滿之聲。

有六皇子府造勢在先,余下皇子們皆是拼了命的想要進宮見一眼臥病在床的老皇帝。哪里知曉皇後娘娘根本不讓見,將整個後宮看守的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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