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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手足之情

也是王列那一頓責罵,王羨魚才終于願意親近虞氏。而見到虞氏短短幾日消瘦許多的模樣後,王羨魚更是愧疚不已,這才有了日後處處貼心細微之處。

話說回來,方才王羨魚卻是有不對。只是來客雖然名聲在外,但到底不是大霖子民。今日朝堂之上事發蹊蹺,王羨魚又是極細致之人,自然會思慮「今日事端燕為主謀」的可能性。

君子流之為燕人,這眾所周知。君子款款而來又侃侃而談,說句昧心之言︰空口無憑!真假尚不分明,王羨魚如何信得客人之語?君子立場不明,如今將軍府又處在風口浪尖,躲避尚且來不及。阿父卻這般隨意許人諾言,男兒一諾千金!王羨魚哪能不氣?

氣歸氣,王羨魚自是不能見阿父在這時候漏出短處。王羨魚從未行過下作之事,只是一想到或許日後客人以踐言相逼,讓阿父行不可為之事……王羨—無—錯—小說魚實因為不願一家行差踏錯,這才出言行小人之事,斷音阻攔阿父與客之言。

王恆哪里不明白兒女心思?因此才直言讓王羨魚致歉于客。

王羨魚話音落下半晌也不見客人說話,因此再道︰「妾誤客,君子勿怪。」

話再言,君子終于開口,微不可聞道了聲︰「無事。」

言簡意賅……不明真心。

王羨魚因疑惑,不由抬眼看向客人,視線觸上客人才知曉對方也在看自己。兩人視線相觸,客人嘴角一勾,眸中笑意分明,又對王羨魚頷首致意,一派坦坦蕩蕩。也不知怎的,竟讓王羨魚覺得自己方才魯莽至極。

不等王羨魚多想,客人起身對上首王恆與虞氏二人行禮,道︰「故友有約,某不敢違。今心願已達,辭去。」說話間已抬腳而出,眾人尚來不及請留。

王羨魚也是一愣,第一反應便是客人生了惱。余光見客人迎面而來,面上已是一陣羞意。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倒是客人與王羨魚擦肩而過時道了句︰「大善!」

話語中無一絲不忿,贊賞之情溢于言表。王羨魚終是明白方才為何阿父讓自己致歉……錯矣!錯矣!阿魚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矣。

君子知曉王羨魚停音之意,卻無一聲辯解便起身告辭。這不是心虛遁走,實是因為胸中無愧啊!王羨魚面龐羞紅,以袖掩面,對行至廳門之人再次致歉道︰「阿魚愚妄無知,君子勿怪!」話畢,不等眾人回應,從側門疾步匆匆而去。

方一出門便听見君子笑聲,雖不大,卻足以讓王羨魚听見……羞憤難當。回屋舍後,王羨魚越想越是羞愧,想到自己方才的舉動,恨不得長眠不起才好。

在屋內坐立不安半晌,桑果垂首端食盤而入,道︰「嬌娘今日滴米未進,若將軍與大婦知曉怕是要心疼的!」

王羨魚臉上熱度不減,哪里有心思進食?只是被桑果這麼一說,雖食不下咽,到底還是吃了些。桑果見狀松一口氣,嬌娘今日心緒起伏不定,若再一日不食,晚間病情怕是又要反復。

王羨魚將將食過,王律聲音在外響起︰「阿姊可在?」

王羨魚聞言對桑果頷首,桑果上前開門應道︰「三郎,嬌娘請進。」

王律抱琴而入,將琴遞與桑果。桑果接過琴躬身行禮,便去安放墨琴。姐弟二人對立而坐,不等王羨魚開口問話,王律便自己解釋道︰「大兄去送君子,囑咐弟將墨琴送還。」難怪!平日這些瑣事都是兄長親力親為的。

王律解釋過後突然拱手,對王羨魚行拱手禮節,道︰「愚弟謝過阿姊袒護之恩。」

王羨魚一怔,嘆息道︰「你我同根而生,何需這般見外。」

王律卻是羞愧道︰「今日若非袒護長兄與愚弟,阿姊不用受此責難。」

原來,方才阿父王恆許君子諾言之時,是這兄弟二人要出聲阻攔,他們歸府遲了一步,未曾听到君子對父有何恩德。王羨魚听父結交之言,雖也有憂慮,但未曾想過停音誤客。只是余光見王列與王律兄弟二人面色不對,王律隱隱要開口說話,這才停了琴站出來請罪。

王列是將軍府嫡子,王律是有官職在身的武將,這二人不論誰站出來都不合適。但凡日後有些風言風語,說他們有眼無珠、詆毀恩公……在這名聲大于一切的時代,這二人就毀了。

這也是王羨魚先前賭氣自稱「妾」的原因。君子流之誰人不仰慕?阿父卻在那二人不明緣由之時許下諾言……這不是讓他們為難麼?他們二人雖然听過君子的名聲,但在這風口浪尖又不知君子對將軍府是否會有不利之心……

王羨魚嘆息一聲,道︰「手足情,焉有視之不見之理?」

王羨魚為婦人,與男子不同。由她出面,即便今日之事傳出去,也不過是「婦人無德」的評語。

無礙根本。

王律一陣動容,知曉阿姊心意便不再多說。轉了話題道︰「方才取琴之時,阿父已經說明緣由。坦言之前與君子有過數面之緣,回府時,二人又暢談許久,因此才不疑他性情許下諾言。我們出言截斷話音,反而壞了阿父想結交的心思。」

听了前半句,王羨魚心中涌出︰「原來如此!難怪!」的感慨。但是听到後面,又是一陣皺眉。方才兄妹三人關心則亂,實在是莽撞了。

阿父的心思簡單︰君子流之是佼佼者,他身後擁簇者們皆是文人墨客、世家之流。若是與君子交好,便是一樁美談,日後將軍府有難,那些文人即便瞧不上武夫,也會因為君子流之而對將軍府多有關注,屆時,將軍府便能行方便之事。與君子交好,實有利無弊。

想到此處,王羨魚與王律二人相視苦笑。今日猶如一團亂麻,一波未平一波再起。

姊弟二人在屋內相顧無言許久,木柳過來請二人去廳屋,說長兄王列已回,請二人過去。王律如何想的王羨魚不知道,但她這會兒實在沒有多余的想法,身上又冷又熱,怕是又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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