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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漂這人不會什麼武功,頭腦也不怎麼靈光,將對戰中能否取勝全都寄托在武器上。如果自己的武器比對對方更具殺傷力,他就信心百倍;如果自己的武器明顯弱于對方,那他轉身就逃,毫無斗志。

他的同伙被他的這種武器決定論理念給折磨得要死要活的。團伙成立初期人手少,伙伴們沒的選,只能讓陳漂跟著打劫殺人。後來團伙發展壯大了,不靠譜的陳漂就被邊緣化了,只能干些踩點、善後等周邊活計。大行動中再也不帶他了,畢竟誰都無法提前猜到他是會不要命地往前沖還是扔下棍子往後跑,能影響他做決定的因素太不受控了。

如果此刻安萍兒手中真的攥著純金屬鏈子錘的話,陳漂八成就劃船逃走了,但顯然這個簡易版的還不足以震住他,在他看來自己的船槳更具威力、更具殺傷力。

安萍兒很無語地看著陳漂一只腳踩在舢板上、一只腳在礁石表面尋找合適的落腳點、一只手努力去抓握礁石表面的凸起物,明明吃力得不得了但另一只手卻怎麼也不肯給前一只手幫忙,而只是緊緊地攥著船槳。

即使剛才牧風不說「他們」這兩個字,安萍兒也知道陳漂是團伙作案,否則的話得是多弱的人才會被這種笨賊給殺害了。

沒心情再看陳漂在那做滑稽表演,安萍兒甩出針線盒,將其準確地纏繞在陳漂的手腕上,雙腳站穩地面、雙臂用力一拽,陳漂就趔趄著沖上了礁石。在陳漂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麼沖到安萍兒身邊時,安萍兒一記手刀砍到了他的後頸處,然後人就昏倒了。

陳漂正好趴在牧風腳邊不遠處,牧風用最大力氣踹了他一腳,覺得不解氣,又努力湊過去想多踹幾腳,被安萍兒拉住了。

安萍兒倒不是擔心牧風把陳漂打壞了,她擔心的是牧風。就他現在的這個體力情況,再多踹幾腳的話陳漂身上八成也連塊紅腫都未必有,而牧風完全有可能把自己累吐血。還是省點力氣吧。

「你怎麼樣?」雖然牧風的臉色還是不怎麼好,但安萍兒覺得他比先前時已經好很多了,至少看上去更像是個活人而不是厲鬼。

「我沒事。」牧風再次躺回到礁石上,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簡要地給安萍兒講了一下他所知道的情況。

五年前,牧風的一個堂兄來找他,相約要一起去京畿府販貨,同行的還有牧風的另外一個堂兄和一個堂弟。四個人都是第一次去京畿府,線路不熟,為趕時間而選了一條人跡稀少的山路,結果遇到了劫匪。

這伙劫匪有七八個人,相當凶殘。牧風他們已經明確表示錢財貨物都不要了,只求能留下一條性命,但劫匪還是下了殺手,兩位堂兄當場被殺、堂弟也被砍傷了。牧風拼命阻擋劫匪,讓堂弟快跑。搏斗中牧風的頭被木棍狠狠擊中,他當時就昏倒了,流了很多血。

等牧風醒來後劫匪已經帶著貨物離開了。估計是劫匪以為他死了,沒再補刀,牧風這才僥幸活命。人是沒死但傷得很重,除了頭上被打的那一下以外,他身上還有多處棍傷、刀傷,連爬的力氣都沒有了。

後來是一支路過的鏢隊救了牧風,在送他去附近縣城的路上又找到了他堂弟。堂弟的傷勢比牧風也沒輕多少,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堂弟被嚇得精神有些失常了,兩天後醫治無效死亡。

牧風好歹活了下來,再次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縣衙報案,結果听說近期在周邊府縣發生了好幾起類似的劫殺案。案件大同小異,都是在比較偏僻的路上搶劫、殺害人數較少的商旅隊伍,極少留活口。

捕快給牧風做了詳細的筆錄,還找畫師根據牧風的描述畫出了幾名匪徒的相貌。但在周邊幾個村鎮問了一大圈,沒人認識畫像上的人,顯然他們都是從外地流竄來的,並非本地人士。

至此這便成了一樁懸案。牧風後來也听聞過兩三起類似的案件,被發現時人都遇害了,無法提供凶手的線索。為了給堂兄、堂弟報仇,牧風曾經重金懸賞捉拿這幾名匪徒,但一直沒有結果。

就在牧風已經不再抱希望時,機會來了。

那天,牧風到福陽縣西城門外辦事,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了一名劫匪。五年了,牧風對這幾個人一直念念不忘、朝思暮想,所以能在一大群人中瞥一眼就認準了人。

那名劫匪從西城門處直接去了福溪邊的碼頭,跟另外兩個已經等候在那里的人接頭,然後三個人一起登上了客船。牧風認出了那兩人中有一個也是當日殺害堂兄堂弟的凶手之一,就是陳漂。

那三個人上船後不久船就準備開了,牧風不敢上客船,怕被仇家認出來。他想去縣衙報案但時間顯然來不及了,只要船離港就又失去那三人的蹤跡了,以後只怕再難發現這伙匪徒。

正在牧風焦急時,忽然發現旁邊有艘貨船正準備開船,于是他花五倍船票錢搭了趟順風船。

趁著牧風喘口氣的時間,安萍兒提問︰「你搭乘的貨船是哪家的?船主是毛陵百嗎?」

牧風稍稍回憶了一下,連連點頭確認。「是,是毛家的貨船,我在船上好像看到毛陵百了。」當時牧風的全部心思都在前邊那艘客船上,很怕那三個劫匪中途下船,所以對出現在貨船上的毛陵百沒太在意,此刻也只能說好像看到了。

安萍兒點了點頭,這就對得上了,毛陵百肯定是看到了牧風、看到他被三名匪徒抓住、甚至可能看到三名匪徒企圖殺死牧風,然後他才把這事跟他姐姐說了,編謊話說綁架牧風、然後逼迫柳嫻敏同意把夫婿換給妹妹。

牧風此時還不知道柳嫻敏被威脅這檔子事呢,繼續給安萍兒講當時的情況。

因為時間緊迫,牧風是隨便找了條船上的,完全不知道貨船是否跟客船同路。牧風當時已經想好了,如果貨船的線路跟客船不同的話,他就再出一些錢讓貨船臨時改道、跟著客船走,就算傾家蕩產他也要抓住這三個匪徒,給兄弟報仇。

運氣還算不錯,客船的第一站是筆文縣、貨船的目的地也是這里。三名匪徒是最早下船的人,牧風也馬上下了船,緊緊地跟在那三個人身後。

「我已經盡量小心了,可不知怎麼搞的,一進那個小漁村我就被抓了。」牧風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漁村?安萍兒立馬知道問題出在哪了,她輕踹了陳漂一腳,說︰「這家伙是村里人,興許有幾個叔伯娘舅小伙伴的也住在村里,你跟蹤他們自然很容易被發現。」

「哦。」牧風也立刻明白了,然後轉念一想頓時臉色蒼白。「那咱們怎麼上岸呀?劃小舢板回福陽縣?唉,那兩個同伙一發現他被抓肯定就跑掉了。」

牧風想的是凶手會逃跑、無法給他兄弟報仇,而安萍兒此刻想的卻是更進一步,這三個人坐船從福陽縣到筆文縣會不會是在跟蹤什麼人?會不會是踩好點了準備劫殺什麼人?

不能劃船回福陽縣,那耗時太久,足夠匪徒們再一次犯下血案的。住著凶手親眷甚至同伙的小漁村是吧?安萍兒決定闖一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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