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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萍兒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問里正︰「豆婆婆她家做豆腐是不是每天很早就要起來干活?」

「嗯。」里正輕嘆了一聲,說︰「做豆腐賺點錢真是不容易。頭一天就得把豆子泡上,第二天天不亮就得起來磨豆子、點豆腐,這才趕得及在早晨把豆腐拿城里去賣。尤其是像豆婆婆這樣家里勞力少的就更不容易了,虧得近些年柱子長大了,能幫著他娘買豆子、泡豆子、往縣城里送豆腐啥的,以前這活都是豆婆婆一個人干,辛苦著呢。」

「她公婆也不幫她一把?」

「幫她?」里正嗤笑了一聲。「她公婆在世的時候,豆婆婆又得養孩子又得養老人,日子過得甭提有多苦了。她公婆想讓她跟自家佷子生孩子但也不敢太勉強她,他們非常不喜歡柱子但也不敢強硬地把柱子給扔出去,不是沒有原因的,一直是豆婆婆干活養著家呢,她公婆也不敢太得罪她。後來她公婆去世了,柱子也長大了,這日子才算好起來。前幾年,柱子給他娘買了一頭驢回來,豆婆婆這才輕松一點。」

安萍兒很驚訝。「啊?!以前都是豆婆婆自己推磨盤呀?」

里正點頭。

安萍兒轉頭看向門口處,怎麼也想不到豆婆婆這嬌小的身體里能蘊含這麼大的力氣。也對,要是沒有點力氣哪敢跟男人動手掄菜刀呀?「柱子就不能幫他推磨嗎?買驢之前。」

「柱子這孩子哪樣都好,就是有一點,晚上只要睡著了真是雷打不動,不睡到天亮是怎麼也弄不醒。頭些年他啥招都想過了,可半夜里就是起不來。後來沒轍了,他就去縣城幫人干苦力活,好歹掙到錢給他娘買了頭驢。他頭天晚上把豆子泡好,半夜里讓驢幫忙拉磨,第二天早晨他再進城去送豆腐,這樣他娘就能輕省不少了。」

安萍兒眯著眼,在柱子和豆婆婆娘倆之間來回地看了幾趟,一個想法漸漸清晰起來。她轉頭看向周遠良,用眼神請示想單獨行動。

周遠良剛才就已經注意到了安萍兒在那跟里正小聲地嘀咕什麼,知道她肯定不是閑聊天而是有了什麼發現。等安萍兒一個眼神過來後,周遠良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批準她自由活動。

安萍兒順著牆根溜出院子,路過門口時迅速地打量了一下豆婆婆。此刻豆婆婆的注意力都在柱子身上呢,並沒留意到安萍兒從她身邊悄悄路過。

柳樹村的建築格局是最普通的那種,除了少數幾家獨棟的房子外,其它都是四五戶人家連成一趟房,每家每戶房前屋後的各有一個院子。當然了,也有個別人家沒有前院或後院的,根據屋主的喜好以及地理位置而定。

安萍兒出了樊家的院子往左走兩家就是莽牛家,再往右一轉頭看到的就是豆婆婆家的後院。她家的院牆比較高,快要趕上安萍兒的身高了。院牆整體都是使用石頭壘起來的,其它地方都還好,只是中間有一片很不規整,貌似是用石頭胡亂堆砌的。

安萍兒走到豆婆婆家後院牆跟前,微微低頭,透過石頭的縫隙能看到後院里正在吃草料的那頭驢。她又抬起頭來從院牆頂上往院里看,不夠高,只能看到房頂卻看不到院子里。安萍兒踮起腳尖,只能看到一點點後牆根,看來想越過牆頭看的話還真得有柱子那樣的身高。

「這牆夠高的。」安萍兒一邊嘟囔著一邊轉回身,背貼著豆婆婆家院牆站定,看向莽牛的方向。這個距離真的挺近,也就一丈多一點,站在豆婆婆家的院牆里往莽牛家院門口看的話還是蠻清晰的,至少是能看清人的五官。

好可惜呀,柱子啥有用的信息也提供不了。安萍兒一邊胡亂感慨著一邊四下看,想找幾個街坊鄰居打听一下情況。

在樊家院門口外聚了不少人,而在院門口外的路這邊也站著五六個大嫂子、小媳婦,她們在悄聲熱議著什麼。安萍兒根據她們那時不時瞟向樊家的眼神判斷,她們聊的話題跟樊家有關、跟這場火災有關,于是安萍兒溜溜達達地就過去了。

「誒呀!」還等到安萍兒走到跟前呢,有位大姐已經看到安萍兒了,一聲驚呼。她剛才就在院里,是被安萍兒嚇跑的人之一。安萍兒走出院子時她看到了,還以為安萍兒有事離開了呢。沒成想這一轉頭發現安萍兒就在不遠處,這驚悚程度比剛才在院里時也差不了多少。

圍攏的這六位婦女中另外還有一位也是被安萍兒剛剛給嚇跑出來的,其余四人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她們已經听那兩人說了,所以也知道樊老太顯靈的事。本來她們四個人還有點質疑的,可安萍兒這悄無聲息地忽然出現,很沒有道理地就令她們相信了院里發生的事。

六個人的眼神都定定地看著安萍兒,緊張地思考著跑還是不跑?往哪跑?跑的時候先邁哪條腿?

安萍兒多聰明呀,一看那幾個人的臉色和眼神就知道她們為什麼會這樣害怕以及她們此刻在想什麼了。很好,震驚的效果很成功,拋開正義感不提,村民們單單就是看在已故樊老太的面子上也會盡力配合的。

「幾位大姐好!我是福陽縣捕快安萍兒,我剛從豆婆婆家那邊過來,能問你們幾個問題嗎?」安萍兒面帶微笑的介紹自己,然後說明自己的來意。

六位婦女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答。最後其中五個人的視線都鎖定在一位身穿紺青色褲襖的大嫂的臉上,顯然是在等她拿主意。

安萍兒的視線也跟了過去,氣定神閑地問︰「這位大嫂怎麼稱呼?」

紺青色褲襖大嫂略顯尷尬地笑了笑,說︰「村里人都叫我文嫂。」

「文嫂,你好。」安萍兒也不給她們選擇的機會了,直接提問︰「剛剛我看豆婆婆家的後院牆有塊地方好像不對,石頭堆得亂七八糟的,咋,砌院牆的人干活糊弄?」

文嫂就是剛剛被安萍兒從樊家院里嚇跑出來的第二個人。當時她著實被嚇得不輕,導致再次猛然見到安萍兒時腿都軟了。但听安萍兒說了這句話後,她又慢慢地定下了心。

此刻的安萍兒眼神清澈,說話是地道的福陽縣口音,站立時身姿挺拔、沒有半點駝背的樣子,與先前時在院里的樣子完全不同,一點也沒有樊老太的痕跡。

文嫂平素是個膽子比較大的人,而且頗有主見,否則剛才那幾個人也不會都看向她、等她拿主意了。她見安萍兒此刻已經完全恢復成一名捕快了,自然也就不好再拒絕回答問題,何況這個問題簡單得很。「豆婆婆家的後院牆是被莽牛給砸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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