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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遠良問沈大娘︰「你認識這位馬老板?你確認他曾經拜訪過萬家夫妻倆?」

沈大娘忙點頭。「認識,認識。從大前年開始我家就一直給飛鳳旅館送菜,有時候我兒子他們忙不過來了我就跟著去送菜,在邊上見過幾次馬老板。錯不了,昨天下午肯定是他到隔壁去的。」

「昨天下午?」周遠良對這個時間表示關注。他昨天下午登門然後昨晚就著火了、死人了,有點太巧了吧?

「是昨天下午。」沈大娘很認真地點頭,沒有半點猶疑。「昨天中午吃完午飯、做完家務活,我就出來在村里溜達一下,我天天都這樣,走到旁邊那個路口時我一拐過來就看到馬老板在拍隔壁那房子的門,然後萬阿久給開了門,他們就進去了。」

「馬老板是何時離開的?」

沈大娘搖頭。「不知道,我路過一下就回家了。」

「馬老板叫門時可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

沈大娘回想了一下,說︰「沒說什麼話呀。就是拍門的時候挺使勁的,好像還拍了好長時間萬阿久才給他開的門。」

周遠良很疑惑問沈大娘︰「沒說話?馬老板當時叫門時連稱呼都沒有嗎?像這樣,」周遠良舉起手做了一個敲門的動作,演示平常叫門的情景。「萬阿久,開門!是我。」

「沒有,馬老板什麼話都沒說,就那麼  砸門。」沈大娘停頓了一下,補充說︰「那感覺就好像是來要債的,我當時還想呢,是不是這萬家小兩口前些天住在飛鳳旅館里沒給錢、人家馬老板這是來要房租了?」

周遠良沒評價沈大娘的這個猜想對不對,而是轉而問其他村民是否有人看到馬老板來拜訪萬家小夫妻。

沒人應聲。

午飯後多數人會在家里午休一會,在村里溜達的不多,而踫巧在那個時間溜達到村口的人就更少了,能有沈大娘這位見證人已經純屬好運了。里正向周遠良保證說稍後會在村里再問一遍是否有人看到馬老板來訪,畢竟剛才被安萍兒嚇走了很多人,保不齊被嚇走的人里邊就有看到馬老板的人呢。

也只能如此了,目擊證人向來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周遠良只盼著里正能有收獲了。關于隔壁租房小夫妻倆的事只能查到此處了,周遠良開始進行下一項,他揚聲問院中全體村門︰「昨晚可有人看到任何異常?有沒有人看到是誰放的火?」周遠良忽略了意外失火的那一點點可能性,將重點放在縱火上。

配合著周遠良的問話,安萍兒那凌厲的眼神掃過院中、門口的眾位村民,頗有點替樊老太監督眾人的架勢,挺慎得慌的。

忽然,門口處有一點點動靜,貌似有兩個人正在敦促另外一個人讓他進院去,旁邊還站著位一臉焦慮的老婦人。

里正回頭看了看,沖門口處說︰「柱子,有話就說。」

被稱為柱子的是位身材高大壯實的年輕人,應該也就是二十剛出頭的樣子,皮膚黝黑,長相蠻忠厚的。在周遠良他們勘察四戶著火人家時柱子就偷偷跟兩個鐵哥們說他昨晚看到兩個人進了莽牛家,他讓這倆鐵哥們幫他拿個主意,到底要不要把這事告訴縣令大人?

兩個鐵哥們也沒經歷過這種事,實在是不知道該不該說、該說多少。正在他們三個人嘀咕的時候,安萍兒那邊就開始樊老太上身了,柱子和他的兩個鐵哥們登時就嚇得跑到院外去了。但他們並沒跑遠,而是躲在院門外繼續看著。然後就看到「樊老太」拜托鄉親們向縣令大人匯報所知所見。

柱子家跟樊家住前後院已經幾十年了,在柱子還是小孩子時天天地前院後院跑著玩,到很多人家院里、家里玩過,包括樊家。雖然樊老太並不是村里最和藹可親的嬸娘,但柱子記得她曾經給過自己蔬果零食,算得上是一位仁愛的長輩了。于是柱子就決定匯報自己知道的情況。

可等到周遠良真的讓眾人說話時,柱子原本鼓起的那點勇氣在兩個哥們的催促下反而沒了,猶豫著是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比較好,于是就有了先前時在門口處的動靜。待到听里正點了自己的名字,柱子這才又再一次地鼓起勇氣,走進院中向周遠良報告自己知道的情況。

「啟稟大人,小人家住前邊那趟房子里,後院正對著莽牛家前門。昨晚我在我家後院看到有人溜進了莽牛家,那時莽牛應該已經睡了,這兩人是翻牆進的他家院子。算時間,應該是他倆進去沒多久莽牛家就著火了。」

「你可認識這兩人?」

柱子搖頭。「不認識,不是我們村里的人。」

「你可看清那兩人的長相?」

柱子再次搖頭。「昨晚沒月亮,天太黑,而且我那時睡得迷迷糊糊去我家後院解手,就知道那是兩男的、中等身高、衣著普通,長相什麼的真的沒印象了。」

周遠良對柱子的回答很遺憾但也很理解。半夜起來解手時的人跟夢游差不多,他能記得「兩個男的、中等身高、衣著普通」這幾項就已經著實不易了,再想讓他描述兩名嫌疑人的長相就難度太大了。「在見到這倆人的前後你可听到附近有什麼動靜?」夜深人靜的時候聲音會傳得比較遠,莽牛家院里院外有點動靜的話沒準就能傳到柱子家。

「沒听到。」柱子有些羞赧地笑了一下,說︰「小人睡覺的時候特別沉,雷打不動。甭說鄰居家的響動了,就是我家里人想把叫醒、推醒都沒門,只能得到我自然醒。哦,或者起夜。」

周遠良又啟發式地詢問了一遍柱子,看他能不能記住一些細節情況,比如那兩個偷入莽牛家的人穿著什麼顏色款式的衣服、有什麼體貌特征、身上是否佩戴有任何配飾等等。

可惜,柱子一問三不知。

這也不奇怪,後半夜本來就是人睡覺最香甜的時候,即使被迫起夜也基本是閉著眼去、閉著眼回的,他能看到有兩個人偷偷翻牆進入莽牛家已經算是清醒的了。換個旁人的話,八成還以為自己做夢呢,根本不會當真。

柱子會不會真的是做夢夢到有人翻牆潛入莽牛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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