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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飛不是什麼硬骨頭,步入縣衙的那一刻就腿軟了,跪倒堂上後則更是體若篩糠。根本不用周遠良施壓、更不用什麼大刑伺候,問什麼說什麼,乖得很。

案發當天的早晨高翔確實去過高宅,他要去見高老夫人。那天清晨時分高老夫人就帶著幾個僕婦家丁外出了,所以高翔沒有見到她,只是在門房轉了一圈就回家了。先前時高飛之所以不敢說實話是因為高翔走時順手牽羊拿走了一盒蟹黃糕,而他卻因為醉酒沒能及時發現並制止這事,這絕對是他的失職,他不敢告訴任何人是怕自己被高家辭退。

周遠良向高飛再次確認這一重點信息︰「你確認高翔從你家門房拿走了一盒蟹黃糕?」

「是的,大人,他走的時候確實拿走了一盒蟹黃糕。那盒蟹黃糕是劉秀才剛剛送來的,說是一位西海國學生的家長從西海國帶來的、務必請高老夫人嘗嘗。我當時喝醉了,不想動,所以沒把東西送去庫房或者內宅,就堆在我們值班門房的屋里。然後高翔表哥來了,然後然後他就偷著拿走了。」

「劉秀才經常去高宅送東西嗎?」

「高家族學書院除了收高家子弟入學外也收其他學子,包括一些外縣的人甚至一些西海國的人。有些學生家長覺得書院很照顧他們的孩子就會送一些東西到書院,主要是些土特產什麼的,書院就會把這些東西分送給各位董事表示感謝。每次來送東西的人不總是一樣的,劉秀才以前來過兩次,其他先生也來過。」

周遠良微微蹙眉。「劉秀才去你家只送了一盒蟹黃糕?」送蟹黃糕這樣昂貴的東西自然是為了保證被毒害的只能是高宅中最尊貴的人、最有資格吃蟹黃糕的人而不是其他人,但如果只是孤零零地送一盒蟹黃糕的話比較容易讓人起疑,所以周遠良猜想劉秀才是真的得到了機會替書院跑這趟腿而順便將蟹黃糕混入真正的禮品中的。

「沒有,還有一些其它的東西。」高飛的回答證實了周遠良的猜想。

「你可還記得其它都還有什麼東西?」雖然其它的東西跟毒殺案八成是沒關系的,但周遠良還是提了這個問題。第一,他想利用這些細節問題從側面驗證高飛有沒有說謊;第二,那些跟蟹黃糕一同被送來的東西也許能證明或提示劉秀才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這些人、這些事保不齊就會與毒殺案有牽連。

證人、證物多多益善的說。

「我當時喝多了,不記得劉秀才都送來了什麼東西。」就在周遠良等人感覺很失望時高飛補充說︰「但我的徒弟小栓記了一張單子,所有送到門房來的東西我都讓他記清楚。」

周遠良立刻讓捕快去高宅找小栓要來劉秀才送東西的清單。

高飛暗暗松了一口氣,沒想到他用來欺負新人的招數居然在此時有了作用,太好運了。

待申鵬將小栓和清單都提來縣衙後感覺好運的可不只是高飛一個人,周遠良等人也覺得很好運,因為那張清單上不但寫了劉秀才都松了什麼東西到高宅,而且還清楚地記錄著那盒蟹黃糕的編號為十七。

在被害人家里發現本年度十七號蟹黃糕包裝盒這事並沒有對外宣布,即使是縣衙中知道這事的人也非常少,所以此時這張清單的可行度和證明力都非常強,就算劉秀才再如何巧言善變也無法抵賴了。

周遠良向小栓提出了一個疑問︰「你為什麼要把蟹黃糕盒上編號也記錄下來?」那個編號刻在盒底,一個門房里的小學徒應該是沒資格把玩、翻看送給高老夫人的東西的。

小栓戰戰兢兢地回答說︰「我家街坊有個孩子叫高大寶,他家挺有錢的,他總在街上跟我們這些孩子說他今天又吃了什麼好東西、買了什麼好東西。有些小孩子就說他在吹牛、說謊。高大寶就說蟹黃糕盒子的底面上是刻有編號的、而且他還跟我們說了他吃過的那盒蟹黃糕盒底的編號,他說每個編號都是唯一的,這就能證明他沒說謊。我那天看到蟹黃糕的盒子就想起了這事,我就偷偷看了盒底,還真刻著編號,我就把這個編號記下來了。」

高大寶這個愛炫富的孩子也許真的挺討厭的,但他對本案的偵破工作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周遠良等人在心底表示感謝。另外,荷花也應該表示感謝,既然高宅這邊的證物能證明十七號蟹黃糕是劉秀才送來的,那麼這盒蟹黃糕是誰從店里買來的就無關緊要了,周遠良會同意將荷花那部分內容隱匿掉的。

鑒于證人、證物已經非常充分了,周遠良派捕快前去緝拿劉秀才。半晌後,等魏捕頭壓著人回來時又帶回來一條線索︰劉秀才與張記私菜館食用河豚籽死亡案的其中一名死者是鄰居,他知道那人是被河豚籽毒死的,而且更巧的是他在這人剛從張記私菜館出來時就遇到過,所以他比捕快還先一步知道張記私菜館此次做的河豚有問題、而且劉秀才也先一步跑去張記私菜館的後巷中去翻垃圾桶,趕在捕快和店老板之前找到了半塊剩下的河豚籽,而這半塊河豚籽就是毒死被害人之物。

至此,整個毒殺案案情清晰、證據確鑿,劉秀才完全沒有巧辯的可能,只能乖乖認罪。他一邊痛哭流涕地磕頭一邊哀求周遠良寬待,完全沒了先前時那些詩詞禮教的情懷。

本就是個披著偽善外皮的人渣,讀再多的詩書、談再多的禮法也無法改變其是人渣的事實。周遠良對這種只有讀書人表象、沒有讀書人內涵的人一點都不同情,直接按律判了死刑,案卷送玄諾府府衙審核。

待得退堂後,周遠良返回縣衙書房,安萍兒和劉先生也被他一同招來了。安萍兒還以為又有什麼案子了呢,結果周遠良卻說起了劉先生前些日子回家探親的事。

劉先生的岳父病重,他送他妻子回娘家去探望。安萍兒原本听說他十天半個月就能回來的,可結果他一走就是一個月,直到此時听周遠良和劉先生的對話安萍兒才直到是怎麼回事。

關于晚回來這事,劉先生對外給出的說法是岳父病得很重、他作為女婿也不好立馬就走,于是耽誤了些時日。其實劉先生是根據周遠良的要求去了一趟京畿府,得到一些君子堂的消息︰在君子堂宣布開除賬爺後賬爺失蹤了,不知是被害了還是主動躲了起來。

周遠良向劉先生問了一個非常困擾他的問題︰「君子堂為什麼會忽然放棄賬爺?」新當家的忽然處理老臣子,這是大忌,搞不好容易鬧內訌的。

「我听刑部的人說是因為有人告訴君子堂的堂主有一位縣令向刑部申請調閱君子堂以及賬爺的卷宗,這事引起了君子堂的重視,然後沒多久君子堂就舍棄了賬爺。我當時只是以閑聊的方式打听這事,不能問得過深,我沒問這位縣令是誰。」

「八成是我,是我申請調閱卷宗的事泄露了出去。」

劉先生點頭表示他也是這麼想的。

「為什麼我調閱卷宗的事會引起君子堂這麼大的反應?」周遠良眉頭緊鎖,喃喃自語。「在刑部以及各府縣的衙門中都存有各種級別的民間組織的卷宗,君子堂自然也不例外。建立卷宗就是為了方便各級官員調閱的,這事很平常,按理說君子堂應該司空見慣了才對。他們反應這麼劇烈,說明這事不簡單。我只是個七品縣令,職位並不高,看來君子堂重視這事跟我本人沒關系,應該是因為福陽縣這個地點才引發關注的。難道君子堂的高層真的知道游縣令滿門被殺血案的內情?」

「有可能。我會繼續跟刑部的老朋友們接觸的,也許別人能知道一些事。」

周遠良說︰「也只能如此了,有勞劉先生了。」

「這是卑職的分內事,大人客氣了。」

安萍兒安靜地坐在旁邊听他們倆人的對話,對周遠良允許自己旁听此事表示感謝,同時對劉先生的身份再次產生懷疑。一個在刑部有諸多朋友、在刑部效力多年的人被派來福陽縣工作,這簡直就是發配,可劉先生看上去安之若素,反常得很。

這個劉先生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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