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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目前得到的情況來看,高老夫人與高翔沒有真正的利益沖突。但能引發投毒殺人念頭的也不一定非得是明顯的利益沖突,如果真如白寡婦所說的高翔跑去高家吵鬧、高老夫人發現自己養了一只白眼狼很生氣、然後一氣之下投毒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這個可能性太小了、而且除了白寡婦的幾句話外沒有任何證據,不足以讓縣令大人批捕高老夫人。

于是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尋找證據,證人或證物均可。既然被害人在高家族學書院中任職,那麼周遠良、安萍兒等人就先到高家族學書院,找與被害人關系親密的人查問。

高家族學書院號稱是書院,但其實沒那麼大規模,師資力量也沒那麼強大。目前任職啟蒙課教師的只有兩位秀才,一位是被害人,另一位就是此刻站在周遠良跟前的劉秀才了。

「學生參見周大人。」劉秀才約三十歲的年紀,中等身材,面色白皙,頭帶儒巾,身穿藍色棉布交領長衫,斯斯文文的,對周遠良施禮時謙恭得很。

「劉先生免禮。」周遠良明白劉秀才謙恭的不是自己這個人而是他探花的身份、縣令的身份,所以周遠良也對劉秀才的教書先生身份表示了尊敬。

「謝大人。」

周遠良並沒跟劉秀才嘮家常當預熱,而是直接進入正題。「你與高翔同為啟蒙課教師,平常時會有很多交談吧?」

劉秀才微微躬身,回答說︰「我與高兄還算聊得來,但多是詩文禮教方面的事,他的家事我知道的不多。」

「那你知道的他的家事都有什麼?」

「」劉秀才梗了一下,暗嘆著如果縣令大人能跟自己聊聊詩文禮教方面的事、給自己一個展示才華的機會該有多好呀,可惜,人家到底感興趣的還是那個短命鬼而不是自己。「高兄家有一兒一女,兒子在西海國謀生,女兒待字閨中,夫妻恩愛、父慈子孝。所以高兄說到的家事真的不多,無非是惋惜兒子沒有讀書的天分、女兒容貌平平之類的,多是些自謙的話,也做不得數的。」

「只有這些嗎?」周遠良進一步提示說︰「他有沒有抱怨過高家的什麼人?」

「高兄為人善良、仗義,對身邊人向來和氣得很,只不過是因為保留著讀書人的風骨才對一些事情看不順眼。別人有事看不順眼可能也就算了,但高兄是直脾氣,看不順眼的事他就要說出來。」劉秀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高兄是高家家族中人,有些話他說了無所謂,我只是受聘在高家族學中教書,背後講高家人閑話總歸不好。」

周遠良一看劉秀才的眼神就知道他不是真的覺得不應該說高家人的閑話而只是客套地托辭一番以免給人留下喜歡傳閑話的印象,他需要一份來自官方的許可。于是周遠良就給了他許可︰「但說無妨。」

「學生遵命。」劉秀才的眼神閃了閃,說︰「高兄曾經批判過高家族長不作為,畏懼高通判的權勢而不敢仗義執言。」

眾人等著劉秀才講下去呢,但劉秀才硬生生卡在那里不說話了,擺明了在等縣令大人問「哦什麼事不敢仗義執言」呢。

周遠良不慣他脾氣,臉色冷冷、眼神冷冷地看著劉秀才,連一直收斂著的縣令大人威壓都施展開了但就是不說話,不信治不了他。

劉秀才立馬就腿軟了,差點沒跪下,哆哆嗦嗦地說︰「高兄總說高通判不是高老爺親生子,說他沒有資格繼承高家產業,現在高通判官居高位,按理說應該接其母到身邊贍養、將高家產業托付于高家族中眾人,可是高老夫人一直把持著高老爺的家業不肯撒手、族長也沒根據禮法秉持公正,他們眼看著高家子佷生活困苦也不管。」劉秀才快速地瞟了一眼周遠良,補充說︰「這些話都是高兄說的。」

「高翔家中生活困苦嗎?我看還不錯呀,在福陽縣中也算是中等了。」周遠良稍微散去了些身上的冷氣,室內氣壓開始恢復正常。

劉秀才搖頭晃腦地說︰「回大人,高兄家里生活還不錯,但不患寡患不均。」

「听說高家之前的族長已經認可了高通判的身份,現在高翔這樣抱怨又有何意義呢?」

劉秀才恢復到先前時的斯文儒雅狀態。「高兄總對我說雖然咱們只是秀才、只是教六七歲孩子啟蒙課的窮書生,但讀書人的骨氣是不能丟、宗族禮法不能丟。老族長認可高通判的身份那又能怎樣呢?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高老夫人必須得為她做過的事負責。高兄說過,他的那些證據不能改變高家產業的歸屬,但足以讓全福陽縣的人都知道高老夫人不守婦道。」

周遠良微微挑眉。「什麼證據?」

劉秀才搖頭。「高兄沒說是什麼證據,我我也沒追問。高老夫人是族學的大股東,我一個在此處教書謀生的人哪敢窺伺高老夫人的事?當初高兄提起此事時我也有些好奇,可那點好奇心沒有我的飯碗重要。畢竟我家中還要養著三個兒子呢,萬一我被辭退了他們就要挨餓了。唉!為富不仁的人多了去了,善良百姓除了忍還能怎樣?」

周遠良並未質疑劉秀才的說辭。

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頭,教書先生听上去很受尊崇的感覺,但其實他們的去留並不能完全由著他們自己。尤其是那些沒什麼名望的小秀才,他們只能被某家私塾、書院聘請或解聘,他們基本沒資格挑人家的。所以,劉秀才為了保住自己的飯碗而不敢詢問高翔究竟查到了什麼證據,這事很符合情理。

雖然劉秀才說他沒問過高翔那些證據究竟是什麼,但周遠良依然認為從他這可以得到很多信息,于是他詳細地詢問劉秀才什麼時間高翔跟他說有證據的、說這些話時是什麼場合、當時高翔說的原話是什麼、他們當時怎麼會談論起這些證據的、當時有沒有其他人在場、在談論此事之前高翔有沒有去過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等等。

也許劉秀才真的是對高家門內的桃色事件不感興趣、以至于他說高翔對他談起此事時他甚至走神了,于是現在面對周遠良的提問他更多的是搖頭、說不知道,而且好多次的回答都自相矛盾。

但有一點很確定,劉秀才看得出高翔當時很興奮,他認為高翔對自己的證據很有信心。「鐵證,這是高兄當時的原話。」

鐵證!能被稱為鐵證的肯定是好東西,可惜劉秀才給不出任何線索。雖然說現在無論出現什麼證據也不會影響高通判的繼承權,但如果真有鐵證出現的勢必會毀了高老夫人的名聲,甚至會影響到高通判的仕途。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高老夫人確實有殺人滅口的動機。

「走,去高宅。」離開高家族學書院後周遠良決定前往高家拜訪高老夫人。雖然現在沒有證據指控什麼,但多名證人的證言都指向了高老夫人、而且高老夫人是唯一被指向的,所以縣令大人拜訪一下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等轎子轉了個街口馬上就要走入高宅所在的街道時發現高家門前熱鬧得很,周遠良的轎子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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