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謝婉君做了那麼多的錯事,這件事不能就此了結。

下蠱、算計、利用、掌控……

皇帝絕不會寬恕她,且被傷害利用的人還是他的弟弟。

皇帝對碧嬤嬤道︰「打理好翠薇宮,靜等鳳歌歸來。」

「老奴遵命。」

昭陽殿,慕容植大哭一場後,痴呆呆地坐在榻上,久久望著一個方向,一句話也不說。那些被他忘掉的過往,如洪似潮地涌來,猛然回想,他在這近三十年里,忘掉了最不該忘掉的摯愛,還害得雪曦吃盡了苦頭。

她是世外的仙子,便是在世外,她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驕傲如仙,卻最終傷痕累累,傷的是心,傷的是魂……

大總管走近,低聲道︰「稟容候爺,翠薇宮的碧嬤嬤來稟,白衣仙人帶走了鳳歌公主,說要帶她去見親娘。」

慕容植的眼楮突地動了一下,「江真人把鳳歌帶走了?」

大總管問道︰「容候爺知曉那人是誰?」

「在江南時,我听雪曦提過,她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師兄,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不僅英俊不凡還一身修為。我早前雖從未謀面,可今日他一現身便已猜到定是江真人。」

慕容植紅腫著雙眼,瞧得大總管心下心疼不已。

一個七尺男兒,心頭得多苦,才會那般失態痛哭。

大總管道︰「江真人說雪曦姑娘早在十八前就沒了,也不知他要如何尋人?」

慕容植憶起自己最後一次見到雪曦。是在他的書房里,彼時他醉酒醒來,她靜立在窗前,依舊一襲素衣若雪,頭上挽著簡簡單單的矮髻,久久地望著窗外,嘴里低低地輕語︰「我該怎麼辦?明知她不安好心,還是被她算計。她羞我、辱我,我皆可不往心里去,權當作是人生一世。上蒼對我的考驗。可是若兒……若兒是無辜的……」

那時。雪曦的肚子里已經懷上了江若寧,她甚至早早給若寧取了名字,稱孩子為「若兒」。

慕容植見她在,大喝一聲︰「你怎在這里?你穿一襲白衣。就當自己聖潔無雙。不過是被謝立端玩膩的侍妾姨娘。」

她不以為然。沒有笑,沒有怒,「我助你免去三月欺辱之苦。卻因此受三年侍妾之辱。」這就是她救他、助他的結果?

如果是,她認了。

天命不可違,違者必受重罰。

改變他三月青\樓小倌之辱的是她,所以她就要受到上天的處罰。

慕容植厲斥道︰「你這骯髒的賤\婦,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

雪曦道︰「身子不過一具皮囊罷了,你說我髒,你卻比我更甚,我更在意的是靈魂與本心。容王爺,若不是要取回我的東西,我不會再出現你面前。遇見你,是我的劫,如果還有下次,雪曦我願生生世世再不遇你,便是你纏我、迷我,也再不心動,亦或只有厭惡之心。」

他冰冷中帶著厭棄地道︰「你不想遇本王,本王同樣不想遇你。」

「如此,甚好!我們再不相遇,但若再有糾纏時,直接殺掉一方,免受****之苦,倒也干淨干脆。」

她驀地轉身,輕盈如雲地邁出書房。

她說︰再不想遇見他。

是被他傷透了心。

雪曦,為什麼?你一早就知本王身中往生蠱、同心蠱,這才忘卻了你,愛上了謝婉君,為何你還要離開,為何你要如此?

慕容植心下一沉︰「謝婉君,她一定知道雪曦在哪兒?」

他想下榻,可渾身卻沒有半點力氣,沒有了雪曦的內丹,他一下子竟虛弱如此,如此掙扎了幾番,慕容植無助地跌坐到榻前。

兩名內侍將他扶起,「候爺,皇上下令,讓你在宮中靜養。」

「不,本候要回府,本候要出宮。」

雪曦最後停留的地方是容寧候,如果她真的殞落,尸骨定然還在容寧候府的某個角落。

慕容植想見她最後一面,還有好多的疑惑,他沒有親自問她。

以她的本事,她若想取出蠱蟲應不難,為什麼她沒取?

只要她取出蠱蟲,他就會憶起她。

她到底是愛他,還是在恨他……

可他對她,有愛,更有無盡的愧疚,今生今世都償還不盡。

雪曦,我一定要見你。

在江無欲帶走你的靈魂離開俗世前,我一定要問你一個原因。

慕容植被內侍攙扶著才勉強可以站穩,這種掙扎與痛苦似讓他在幾個時辰里蒼老了十歲都不止。

「扶本候去養性殿!著人給本候熬一碗參湯。」

不多時,他在內侍攙扶下進入了養性殿。

皇帝、大總管及一殿的宮人全都驚駭不下︰慕容植離開不過一個時辰,早前的黑發竟化成了灰白,這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的蒼白無血,仿佛不是人,而是一個尸體,眼神空洞而充滿了痛苦,人更加單薄無力。

「阿植,你……」

他想問,你的頭發怎突然就灰白了,那其間夾雜的黑白,似乎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白,這是怎樣的痛,竟讓他滿頭銀絲。

皇帝狠聲道︰「阿植,朕可以讓謝氏生不如死,你何必這般折磨自己?」

「皇兄,我要回府,我想見雪曦最後一面,我有太多的疑問要問她?以她的本事,她一早就瞧出我身中蠱毒,為什麼不早些替我解蠱?

我記得在容寧候府的書房,最後一次見到她,她告訴我說︰但願生生世世,我與他再不相見。這是愛還是她恨極了我?」

皇帝看著連走路都行不穩的慕容植,「朕陪你一道去。」

「皇兄……」

「瞧瞧你現在的樣子,連說話都沒力氣,你讓朕如何放心。」

皇帝對世外之人產生了濃烈的好奇。

東林真人的現世,江無欲的出現,讓他知曉除這世間之外,還有另外的世界。

他換了身衣袍,叮囑了幾聲,陪著慕容植回到了容寧候。

謝婉君自一口鮮血吐出了體內的同心母蠱後,一直都靜靜地坐在暖榻前,她在等,心里更是將江若寧恨罵了千萬遍,江若寧就是她的克星,但凡遇到了江若寧,就沒有順遂過。

慕容植在內侍的攙扶下進了主院,雖然出宮前飲了碗參湯,可走路還是沒有力氣。

謝婉君抬頭之時,看到慕容植的一頭白發,嚇了一跳,驚呼一聲︰「阿植!」便提裙奔出屋外,想要扶他,慕容植將手臂一抬,無情地擊打在謝婉君的手臂上,他的力氣太小,謝婉君只移開片刻又扶了過來,慕容植這次改用了擰,而是死死地只擰住她的手背上的肉皮,狠心地旋轉著。

他要瘋了!

被謝婉君生生給逼瘋、算計瘋。

謝婉君倒吸一口寒氣,「阿植,你怎麼了?」

「住嘴!」慕容植輕喝一聲,「你這蛇蠍毒婦,本候的名字且是你這侍妾不如的東西能喚的。」

侍妾不如……

任何人可以這樣罵她,唯獨慕容植不能。

慕容植捧著胸口,「本候好恨!好恨……沒了雪曦的命丹,本候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嚴嬤嬤呢,她去哪兒了?」

院門外,傳來嚴嬤嬤的聲音,「候爺,老奴在,剛去廚房給夫人備羹湯。」

慕容植冷聲道︰「什麼夫人?謝婉君現在是通房丫頭,永世不得入皇家族譜宗廟,一生不得擁有皇家婦的名分,傳令下去,從今日起,謝通房是容寧候府的通房丫頭,易名婉婢,奴婢之婢。她的言行舉止,但有不妥,嚴嬤嬤可以任意打罵訓斥,不必稟本候知曉。各處的管事婆子,若發現她行為輕狂,亦可加以責罰。」

謝婉君的身子搖了又搖,綠翹、紫蘇飛快將她扶住。

他憶起來了,定是想到了雪曦,知曉了她對他做的一切,往生蠱、同心蠱,他有多大雪曦,才能沖破同心蠱的禁錮。

謝婉君的心一陣撕心裂肺的痛,「阿植,二十多年的夫妻,二十多年的愛情只是一場夢?二十多年的相濡以沫,還比不得你與她在江南的一年半?」

「住口!」慕容植一聲喝斥,「你與本候也算是真情?是你的算計還是你的傷害?為了你的一己之私,你到底傷害了多少人?」

太後算一個,太後早就知曉謝婉君另具用心,可太後不知道謝婉君對他下蠱之事。

他原與雪曦真心相愛,他們也曾約定非彼此不嫁娶,可最後,卻是他傷害辜負了摯愛的女子。

慕容植厲聲道︰「謝通房所有值錢的細軟一並收沒上交朝廷,從即刻起,謝通房衣著裝扮照著通房丫頭的例來。

這……兩個丫頭,她不是替謝千語預備的麼?帶著賣身契,告訴官樂坊的管事九姐兒,這二位丫頭即日起沒為官妓,就讓她們在官樂坊里一並與謝千語作伴。

謝通房的陪房、陪嫁下人一律賤賣,她所有的嫁妝一律上交朝廷,容寧候府不需要留下除謝通房以外的的人和東西。」

嚴嬤嬤看著一側的皇帝,福身道︰「皇上……」

「照容寧候的意思辦吧。」

唯有如此,才能讓慕容植痛快。

慕容植曾是多麼溫潤的男子,他被逼到何種地步,才會下令做出這樣的決斷。

他的心里恨極了謝家,恨極了謝婉君。

曾經對謝婉君有多好,就有多怒、多恨。

對雪曦的愧疚,對雪曦的情感有多深,他有多倍受煎熬。

他與雪曦陰陽相隔,只余下一生的遺憾,他們的過往有多美好,現實便有多殘忍,造成他們一世痛楚的罪魁禍首卻是謝婉君。(未完待續。)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