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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令曦左等右等,仍不見趙嘉柔給她回信,心慌起來。

齊揚來找她學打絡子,她恍恍惚惚,一會兒就出了錯。嚇得齊揚問她︰「出了什麼事了?從沒見你這麼心神不寧過。」

張令曦勉強地笑一笑,道︰「這幾天總睡不好。」夜不能寐是真的,還不是因為趙嘉柔。可她總不能把趙嘉柔的事情說給別人听吧,故而話只說了一半,剩下的讓齊揚去猜。

那是個直腸子的人,心眼也少,不去仔細想張令曦的話,齊揚就仔細地拉著她的手端詳一番。然後認真地點頭說︰「你精神還真是不大好,要不我替你去跟鐘娘子告假,你在屋里好好地補一覺吧。」

張令曦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不能提睡覺,越提越困。

齊揚更為同情她了,將她手里的東西一奪,就推著讓她睡覺去。

合上了眼,才听不見齊揚嘮叨。張令曦心里暖暖的,像是淌過暖流一般。

齊揚催著張令曦閉眼睡覺,自己卻無聊起來。

只見她在床邊坐了一會兒,輕手輕腳地起來,在張令曦屋子里轉過來又轉,覺得這里的陳設什麼的,倒不如她那里。

只有一處別致的,便是張令曦窗邊掛的竹制風鈴。

她站在那里好生看了一會兒。

因她腳下輕輕地,張令曦並沒有被驚醒,而是呼吸均勻地睡起覺來。

娥眉這個時候推門進來。

「什麼事?」齊揚抬手讓她噤聲,然後走到門口問她。

娥眉垂順著眼簾。道︰「趙家的小少爺過來了,奴婢要不要知會我家一聲。」

趙澤來了齊揚不覺得稀奇,這些日子他算得上常客。大概他本意是來找張令曦玩,可是老踫著她,反而她和趙澤玩的多一些。

張令曦那個悶油瓶性子,有時候實在跟她倆玩不到一塊兒去。

齊揚嘴角翹起,說道︰「你家睡了,先不要驚擾她。帶我吧,我替她待客也是一樣的。」

趙澤又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好像每次一來見張令曦就緊張。

他已喝了兩杯茶。仍是覺得嘴干。

齊揚又制止了娥眉出聲。躡手躡腳走到趙澤身後,冰涼的小手一下子蒙住他的眼楮。

「猜猜我是誰?」齊揚給娥眉使了個眼色,娥眉就默契地喊了出來。

趙澤身體一僵,眉頭像是毛毛蟲一樣蜷曲地湊到一起。手卻不敢拿上去扒開覆在他眼皮上的另外一雙手。

「你你放開我」趙澤的語氣很慌亂。卻一動都不敢動。

齊揚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手隨著身子笑的一抖一抖地,終于松開了手。

趙澤紅著臉轉身一看,原來是齊揚。

莫名地舒了口氣。又有些懊惱地說道︰「你怎麼老跟我開這種玩笑?」

齊揚哼了一聲,道︰「老跟你開玩笑,你都還猜不出是我呢。」

趙澤不好意思地模了下後腦勺︰「你每次聲音都不一樣,要我怎麼猜?」

「哎呀不說了,明明就是你笨嘛!」齊揚轉過身去,憤憤然地背對著趙澤。

趙澤最笨了,她生氣了他都不會哄,只會手足無措地看著你干著急。

齊揚又轉過身來,好奇地問道︰「你怎麼老是來找曦姐兒?」

趙澤剛愁著怎麼哄齊揚高興,齊揚這就立馬再拋過來一個難題給他。

總不能讓他說,覺得曦姐兒像他的母親,所以他老是過來找她。

趙澤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在京城沒有。在保定府也少。就認識她。」

連曦姐兒的名字都不肯叫,每次都是她她的叫著。齊揚翻了個白眼兒,道︰「那你不還認識我嗎,也不見你找我。」

「我不是怕找你你不願意同我玩嘛。」

「我願不願意是我的事,但是你不找我玩就是不對。」齊揚嘟著嘴。

趙澤只好點了點頭,「我都听你的,你開心就好。」

齊揚終于笑了起來。

「說什麼這麼開心!」張令曦稍微睡了一會兒,有了精神,笑著走出來問道。

想不到他們兩人居然能玩到一塊兒去,齊揚性子是有些潑辣尖銳,澤兒的溫和跟她正好互補。

到時候澤兒找,可得找個厲害些又會疼人的。不然再找個性子跟他一樣面的,等著楊敏顏的孩子出生了之後,澤兒怕是撐不起來這個家,白白讓人佔了去。

張令曦覺得,別人的東西咱不去眼紅不去搶,自己的東西一定要守住。

這幾天楊敏顏沒上門,都是趙澤自己過來,張令曦心里就犯嘀咕。她莫不是有了,當心著身子,不敢亂走動?

不這麼想還好,一這麼想,張令曦更覺得心煩了。

「我們笑你大白天的,還睡得跟小豬似的。」齊揚對著張令曦做了個鬼臉。

趙澤羞赧地低下了頭。

「好呀,你們兩個合伙欺負我!」

「就是合伙欺負你了,不服地話,盡管給我們告狀去。」齊揚嘴上耍賴皮,手卻親昵地牽上了張令曦。

結果連齊揚也去鐘娘子那里告了假,三個人瘋玩了一。快用晚膳的時候,才有馬車過來接趙澤回去。

等著送走了趙澤,齊揚拍拍張令曦的肩膀,讓她好好回去休息。

張令曦又把齊揚送到了三房,帶著佩環和扶桑往回走。

扶桑在前面舉著燈籠,張令曦和佩環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佩環仔細地攙著張令曦。

路過石林的時候,傳來一陣簌簌的聲響。

扶桑害怕地加快了步子。張令曦的腳卻像是釘在了地上似的,不肯動了。

「。快走吧。」扶桑的聲音里帶著些許哭腔似的。就好像風吹得輕飄飄地。

「等一下。你們听听,是不是有貓叫?」

張令曦豎起耳朵,仔細去听。

佩環也豎起耳朵听,不確定地說道,「好像是有貓在叫。」

「大晚上的,你們不回去,在這兒發什麼楞?」

清冷的聲音像是剛從冰窖里鑿開的冰塊兒,嘩啦啦倒在張令曦頭上,讓她渾身上下從腳心寒到腦袋頂。

齊鹿鳴抱著一只貓。從石林里走了出來。

扶桑的燈籠。將齊鹿鳴的身影拉的老長。他懷里的貓抬起腦袋,對著張令曦喵了一聲。

「九兒!」

張令曦驚喜地伸手去抱貓。

九兒早在母親發喪的時候,就不知道溜去了哪里,那會兒家里亂哄哄的。她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竟然在齊鹿鳴這里。

「對不起。」

齊鹿鳴從牙縫里艱難地擠出一句話。

「啊?」張令曦沒有听清楚。

齊鹿鳴面紅耳赤地又說一遍︰「對不起。」

昏黃的光將他的臉照的十分柔和。甚至讓張令曦都有了一晃錯覺。覺得眼前的人一定不是齊鹿鳴。

沒顧得上,齊鹿鳴就一聲不吭地轉身進了竹林。

他好像是在道歉啊,張令曦剛剛反應過來。

九兒揮著爪子。喵喵地叫著。好像是在沖齊鹿鳴叫似的。

齊鹿鳴的身影在石林和夜色中,慢慢地掩去了。

有些話,他沒有對張令曦說。比如,姑母死的時候,他又偷著從家里溜出來,去保定看她。走失的九兒就是那個時候被他撿回來的。比如,他又做了好幾個青竹風鈴,只是沒有送出去。比如,他一直都想對張令曦說一聲謝謝,結果成了對不起。

對來去匆匆地趨少爺,扶桑和佩環都有些畏懼,勸著張令曦趕緊回了屋里。

兩天後,張令曦收到了薛姨娘的信。

她在信里詢問,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九可準備好了?

張令曦苦笑一下,抬起筆,卻始終沒有給薛姨娘寫完回信。

不得不說,她給趙嘉柔出了個餿主意。

難怪趙嘉柔不敢回信,還要薛姨娘出面。

她記得季老太太的身體也不是那麼好的,尤其是到了春秋天,夜里總是睡不著覺。因此她給趙嘉柔支招,說是讓她找個大師批命,就說24歲之前嫁人,會影響到嫡母的身體。

最好是那邊來了媒人上門的時候,再讓季老太太突然犯一下病。季老太太最愛瞎想,定然嚇得不行,不肯讓趙嘉柔出嫁了。

趙嘉柔肯定是覺得此法不可行,或者是不願意害嫡母生病。

不過張令曦這封信,也不只是給趙嘉柔一人看的。她算準了薛姨娘會翻看。

以薛姨娘那愛子如命的樣子,肯定想著法兒地要阻止趙嘉柔嫁給那病的要死的老頭兒。

估計遲遲不會信,是薛姨娘在害怕。害怕大師給批過命之後,當真有了好姻緣人家也不敢上門了。

想來是季老太太那里逼得緊了,薛姨娘一時沒有好的辦法,趙嘉柔又說了不肯嫁,薛姨娘這才給回了信。

萬事俱備,那就是說季老太太已經病了?或是她已經準備好讓季老太太犯一次病?

張令曦知道薛姨娘聰明,卻從沒對季老太太使過陰招,在季老太太面前,一直韜光養晦絕不顯山露水。

張令曦還是將筆擱下,讓周大在保定府打听了一圈,才想好了怎麼給薛姨娘回信。

薛姨娘確實想的比她聰慧。

先是裝作特別滿意這門親事的樣子,當著季老太太的面兒,將她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哄了季氏高興。然後又花了銀子打點那邊的媒婆,讓那家人也以為趙嘉柔急著嫁。

于是兩家就這麼理所當然約了大慈閣踫個面,季氏親自去跟那家的當家主母見面,也算是給趙嘉柔面子。

薛姨娘還自己掏銀子給老太太捐了長明燈,又給趙嘉柔捐了一盞。

老太太那盞,剛著起來就滅了。後來怎麼也點不著。季老太太就有些敗興,自然還怪起了薛姨娘。

薛姨娘忍著听了她一頓教訓,被季老太太先趕回了家里。

回去的時候,老太太不知怎麼就絆了一跤,摔得不輕,好幾天臥床不起。

薛姨娘只是在長明燈那里做了手腳,想著大師批命的時候有個說頭。誰知道事情就趕得這麼巧,季老太太自己摔壞了腿。

好巧不巧的是,久不登門的楊敏顏竟然過來拜托張令曦,問她能不能請個好點的道士去給季老太太除除災厄,老太太最信這個。銀子自然是她們,出多少也願意。

張令曦看這時機也是剛好,拜托二舅母找了個頗有威信的大師,前去給季老太太除厄。大夫自然也是請了去的,對外都說是楊敏顏的孝心。

楊敏顏千恩萬謝,薛姨娘也感激在心。季老太太听了大師的話,說什麼也不肯再跟那家人打交道,媒人上門也被請了出去,老太太說晦氣。

這事辦完了之後,張令浙也跟著四老爺回來了。

一來安定了趙嘉柔的心,二來也安定了張令曦的心。

趙嘉柔肯等他,肯為了他等成了老姑娘,張令曦千叮嚀萬囑咐,讓張令浙千萬別辜負了趙嘉柔。

說來也是好笑,趙嘉柔到底是個孩子,居然有勇氣信張令浙的話。出了事,也只知道找他們商量。但凡換個別人,看著張令浙乳臭未干的外貌,都不會再信他說的話了。

張令浙之所以要跟著四老爺東奔西跑,還不是想鍛煉鍛煉,不叫別人小瞧了他。

張令曦卻不知,薛姨娘也告訴了趙嘉柔,說九人好,又聰明,讓多跟她來往著些。

前世張令浙沒有娶妻生子,就遭到了不幸。從心里來說,張令曦是希望他這一世過得別那麼辛苦,起碼有個自己的家業,好好過過小日子。

「要我說,撇下前世的仇怨,明哲保身過好自己的日子,不比別的強嗎?」。張令曦勸張令浙道︰「畢竟很多事情,前世發生了,這一世並沒有發生,你這麼執拗下去,我擔心好事也變成了壞事。」

「曦放心,我是有分寸的。從前我孑然一身,是死是活都沒有關系。今生弟弟還在,娘親還在,我怎麼都得為了她們好好活著。何況,還有嘉柔在等著我。」

張令浙已經不在張家了。他帶著範姨娘去了田莊上。作為交換條件,晴姐兒和渝哥兒分別被老安人和老太爺親自教養在了身旁。

平時他打理著田莊的事情,這次正好四老爺出門辦事缺人手,他才自告奮勇頂上去的。

據他的觀察,跟四老爺來往的那些商人,多跟北地有不少牽扯。莫非是因為這個,張家才被認定通敵叛國的?

他跟張令曦一說,張令曦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沒準兒不光是跟那些商人有關系,還跟方家有關系呢。(未完待續……)

PS︰長標題好費勁。大家都離我而去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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