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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她若真的與我父親有往來,中間肯定有人傳信。」王妃半晌才說出這麼一句。

到底,這個事實有些令人不忍直視。

攝政王想得簡單極了︰「她弟弟不正好。」

林七許這些年有往來的除了幾家要好的官宦女眷,就數林其琛一個。她在京城中沒有什麼別的依靠和憑借,又與林家鬧了生分,外頭更不會有多余的人手。

王妃腦子一片漿糊,迷糊地點了頭。

卻感受總漏了些社麼。

「不過國公爺做事一向謹慎,若不是事態緊急,想來不會……」攝政王對輔國公和林七許之間的隱秘沒有作更多齷齪的猜想,只當是兩人間有些奇特的往來。

「可父親和林氏間,能有什麼事?」除了隨國公府那日依稀說了幾句,林氏根本不會有別的機會結交父親。

&nbsp可就是那麼零星的功夫……

王妃恨極了。

要不是顧慮到王爺和太妃,簡直要刑訊林氏了。

攝政王漠然道︰「這就是本王想知道的,或者你明天回一趟謝府。」

只能如此了。

王妃遵命道︰「好。」

正院是攝政王和王妃的百思不得其解,而沉香榭是另外一種情況。燕竹從桃花那兒勉強弄清楚了前因後果,心里暗怪主子又闖了禍,嘴上倒勸慰起來。

「王爺會查清楚的,您放心吧。」

查清楚才見了鬼呢。

不出意外。王妃明天回謝府走一趟,即便今天沒反應過來,日後也會得知,通風報信、中途牽橋的居然是佩玖。

王妃本以為讓裘管家娶了佩玖,手上反而多了條牽制林氏的線。不承想,林氏狡猾若斯,佩玖和裘管事成親才多久吶,就指使著佩玖去干間諜的活兒……

惱羞成怒過後,一定會逼問佩玖些關于她的事。

她要拿什麼去應付王妃呢?

佩玖應該說些什麼呢?

……

思路還未理清,林七許便被一聲「打擾側妃」驚醒。

燕許姿態平緩。掀開的水晶珠簾還在晃動。她卻已穩穩地行了禮。

「何事?」

「王爺吩咐奴婢過來,讓您這些天除了請安,其余地方少去為妙。過幾日要奉給太妃的經書,得空拿到正院去即可。」燕許道。

變相的禁足又來了。

林七許習以為常。點頭道︰「回去轉告王爺。妾身明白了。」

「是。」

還不等燕許的身影消失在窗紙上。晴好擱下斟茶的茶壺,急吼吼地道︰「主子,這又是怎麼了?」

好端端地上個香。也能出岔子?

「平日我總與你們說低調做人,現在我又失寵了,你們都好自為之。出去做事說話都小心些。」林七許慢慢踱至書案前,尋思了良久後屏退下所有人等,執筆安靜地寫了一封信。

她立在窗前,眼神被竹林的蒼翠碧色所洗滌,安然祥和,看著隱衛無聲無息地從屋檐下現身,林七許神色淡然,轉了轉眼珠,道︰「想辦法交給惠和長公主。」

法華寺上香從來不是空穴來風的事,林七許模了模手腕上太妃賜給她的那串佛珠,心空落落地厲害。

不久後,攝政王依例進宮向太妃請安,不免要被問起林氏的事。

「那孩子,好端端地犯了什麼錯?」太妃眼皮都沒抬一下,不溫不火地開口。

攝政王立馬笑道︰「不是犯錯,母妃想多了。近來春雨霏霏,她膝蓋處的傷復發,行動不便,兒子便讓人送來了。」

「是嗎?」。太妃幾乎肯定地懷疑著。

兒子的神態說辭都很完美,可架不住那天底下人交差時的畏縮神態。

若不是太妃對兒子還有些信心,或許前兒就以為林氏被兒子直接扒皮削骨,扔去城外的亂葬崗了。

「是。」也許和林氏呆久後,臉皮都會變厚。如今在太妃面前,攝政王編起話來也溜溜地不行。

太妃無奈道︰「其他我不管,左右我尋她沒什麼要緊事。不過若是腿腳方便了,讓她給惠和那回個信,惠和還等著七許去法華寺呢。」

攝政王眼皮陡然一跳。

「法華寺?」

「對呀。」太妃沒好氣道,白了兒子一眼,「惠和去年這時候和七許一起去法華寺給那無緣的孩兒們祈福,算來已經一周年多了。」

因怕驚擾到太妃,攝政王將他們一行人去法華寺的事通通瞞下了,太妃壓根不知道林氏已經偷偷去過了,喔不,是正大光明去過了。

「為孩子祈福?」

攝政王仿佛听不懂似的,連連重復太妃的話。

太妃好聲好氣地解釋︰「就是那個跪沒了的孩子,不知道七許心底多傷心呢,你也不多寬慰寬慰她,讓她早些有個自己的孩兒。」

攝政王喏喏地應是,疑慮卻像波瀾般慢慢擴散。

反正只要提起滑胎這件事,攝政王的底氣都自覺矮了三分,他在子嗣上比常人總辛苦些,二十多來才有個兒子,努力到現在也不過三個兒子,偏偏一個沒了母親,唯一的寶貝嫡子從小病懨懨的。

以往也有姬妾滑胎小產,可都比不上林氏的凶險和意外。

不過人家是在奴才們的靜心照料、安心養胎下失了孩子的,攝政王能給的關心和物質條件都給了,只能說福氣不好,沒命生下孩子。可林氏是在所有人的冷漠和惡意下沒了孩子的,里頭還有攝政王的一份。

攝政王回想起來,就懊惱地不行。

等他滿月復心事地回到王府,王妃同樣匆匆從謝府歸來。兩行人一起在側門處遇上了,王妃余怒未消、面沉如水,攝政王心事重重、滿臉憂慮。

一群奴才垂著眼打眉眼官司,意圖從對方的神情里揣摩出點有價值的東西來。

「王爺。」

「嗯,進去說吧。」王妃回謝府定然有所發現,光看面色就知道。

可攝政王不知怎地,腦海里回憶起林七許躺在正院的廂房里生死不知的模樣,突然失去了追究的所有動力。

事實證明,王府的妾室們就是這樣被慣壞的。

林七許難得無恥地拿了孩子作一回擋箭牌,來博取攝政王的零丁憐愛。可能因為從前沒使過這招。第一回用格外有成效。

攝政王的腳步拖沓又緩慢。一路上半字不說,只擰著兩道俊眉。可能走得太緩,連長裙逶迤的王妃都不用提裙子,在燕喜的攙扶下小腳碎步地慢慢走。

大約是心底決定了不追究。攝政王听王妃陳述時。神情是波瀾不興的。

「上回臣妾與您說過。佩玖和外院的裘管事辦了親事,自然,後來佩玖沒在沉香榭當差。而是去了針線房。裘管事是臣妾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上香前一天就借口裘家雙老身體不適,匆匆回了趟謝府,定然是她給父親傳的消息!」

王妃怒得險些沒控制住情緒,氣得快瘋了。

「本王記得這樁婚事,不過據悉,是裘管事先向王妃提的?」

火氣上的王妃問這句話問地啞口無言,咬牙應下︰「是的。」誰想到林氏反將一軍,先利用了裘管家謝府家奴的身份行了方便。

「本王去查了查,那天正好是林氏去給孩子作法事的一周年。」攝政王淡淡概括。

孩子?

王妃懵了兩響才明白攝政王指的是什麼。

這下王妃的怒火被一盆冷水狠狠兜下,呲呲地冒著煙。她覺得自己的七竅快要生煙了,可喉嚨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裘管事的婚是她變相促成的。

林氏的孩子是她間接害掉的。

謝儷對這兩件事頓時失了狡辯的興致。

尤其是後者,就算她的確不當心,可林氏才是佔了最大頭的人,是她不知廉恥地勾引了王爺進了府,害得王府聲譽掃地,王爺遭人彈劾,連謝家都時不時被拿出來作一番談資。罰跪是王爺準許的,是林氏自願的,憑什麼失了孩子就弄得全府上下都對不起她?

謝儷不忘覷了王爺一眼,果見他遠遠沒昨日生氣,心口疼得都能絞起來。

「阿儷,林氏她沒用這件事和本王求過什麼。」

大概是知道此事難以解釋清楚,可攝政王終究是心軟。

因為自知無故回護林氏很理虧,甚至喊了王妃的閨名。

「就那麼一次吧,也好讓本王少一點愧疚之心。」

謝儷這下煙不冒了,火也不燒了,只是心頭上冷得快要結冰。她是個聰慧的女人,不會和王爺繼續計較下去,可這不意味著,她會輕松繞過林氏。

「足繼續禁,不過一應飲食供應不要斷,到底還是側妃身份。」攝政王偏心偏地發瘋,連林七許私下和朝中重臣、王妃的親爹見面都不管了。

王妃淡笑地應下了。

待攝政王起價去看尤氏處的兩個女兒後,王妃抄起離她最近的琺瑯花瓶,毫不猶豫地砸碎了一架通體柳翠、珍貴異常的九福描金百花屏風。

渣子到底都是,遍地閃爍,春光透過清麗的窗紗照在上頭,晶光瑩亮地美。

本來听說父王來了的榮憲,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拎著個七巧板「噠噠噠」地奔過來,模樣是說不出的可愛懵懂,滿臉寫滿了歡喜。

「父王呢?」

我的小祖宗。

女乃娘一把抱過無知的孩子,生怕她一個不當心踩在了渣子上,被尖銳的木刺扎出個好歹來,況且王妃今兒心情極度差勁,可以說是女乃娘進府以來踫到過最糟糕的一回。郡主若是受傷,她估計就得挨完一頓板子然後滾回家吃自個兒的。

「剛走。」滿屋子奴才沒人敢說話,王妃平息了許久才道。

榮憲察言觀色的本領還不夠強,神色有點小落寞,來回比劃著七巧板,委屈地撅著嘴。然後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高興事,竟不知死活地問︰「那我可以去找林娘娘玩嘛,她七巧板玩得非常好。」

連秦嬤嬤都在為郡主嘆氣。

這是林七許無意間對榮憲說起的趣事。

王妃為林氏的草灰蛇線、伏線千里由衷敬佩,望著天真無知的女兒,同樣壓抑下了滿腔怒火,平靜道︰「林氏今天沒來請安,身體不舒服,榮憲乖不要去打擾她。」

榮憲年紀雖小,可對身體不舒服的概念是很強的。

原以為多了個弟弟可以有個玩伴,可弟弟時常不舒服,弱得和貓咪一樣,連抱抱親親都不行。她知道不舒服是件痛苦的事,還要辛苦吃藥,故而不再堅持了。

「去看看你弟弟吧。」

王妃不願在女兒面前失態,只想趕快打發走她一個人靜靜。

林氏勾引完了王爺,還誘拐了她的女兒。

王妃從未感受到過這樣澎湃的危機洶涌而來。

女乃娘被秦嬤嬤留下引到了外間去說話,經此一事,王妃是斷斷容不得榮憲和林氏繼續親近下去了,女乃娘及榮憲周遭伺候的丫鬟都會被教導如何讓榮憲疏遠林氏。

「王妃,林氏那……」

要不要做些手腳?

王妃冰冷道︰「靜觀其變。」林氏興風作浪的程度和水平不是王府里一般人比擬地了的,連她做什麼都不清楚就貿然出手,明顯死得更慘的是自己。

當年連寧氏她都解決了,區區一個林氏理當不會如此艱辛。

「可假以時日,萬一林氏繼續坐大,或者有了孩子呢?」

林氏若一直無孕,再手段通天王妃都能治得住她。可要是生下個聰明的兒子,母子聯手還不翻天吶。到時,王妃不用點陰暗狠絕的招數,是斷不了這個後患的。

可一旦使了些違背良心的手段,成功還好說,若失敗更加慘淡無比。

「嬤嬤可能不清楚,不過太醫那時和我說過實話,林氏這輩子很有可能再也懷不上了。作為醫者,我很清楚這話的分量。只是王爺內疚,故此我命太醫回稟地更婉轉些,使得王爺不那麼愧對林氏。」王妃冷淡道,「至于林氏她是否曉得,這個很難說。她承寵的時日不短了,一年多的光景,近半年都是獨寵閨房,肚子一點反應都沒有,估計很難懷了。」

按林氏的體質,懷了都不好生。

王妃就更不願在這點上作文章了。

子嗣到底是王爺的心頭大忌,誰犯都得死。

「林氏先別管了,還禁著足呢。你去謝府打听下侵地案如何了,我舅家受了多少牽連,還有佩玖這丫鬟……」

「老奴明白。」

「不用對個丫鬟多做什麼,先讓她認清楚局勢吧。」

對付林氏,要靠細水長流。

一時腦子發昏是沒有用的,搞不好兩敗俱傷。

白白便宜了鏡春齋的那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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