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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路見不平

明月大病初愈,需要需要靜養,顧芝容在返回江州的時候,就仔細地叮囑木瑾、玉蟬等二人小心照料。

由于明月病情日趨穩定,再加上還有一代怪醫玄鶴在,而光明寺地處僻靜,是養病最佳場所,顧芝容便再也沒有什麼顧慮了,只帶了綠水一人,由少主帶路,前往東北邊塞而去。

東北邊塞乃桐家軍的駐扎之地,對于大昭國而言,東北邊塞雖說地處邊關,環境苦寒,但由于沒有什麼外族威脅,除了當地偶爾發生一些小小的騷亂之外,可以說幾十年來太太平平。

這對于抵御外族幾十年,威名赫赫的桐家軍來說,卻無異于放逐,不受重用。

從江州到東北邊塞,仍需先用一天時間穿越沙漠,然後再改乘馬車,在馬車上簸箕兩天時間,就到了東北邊塞。

這一次顧芝容他們仍然叫來上次引路的那三人&lt,騎著他們的駱駝朝沙漠進發。那三人還記得之前的承諾,果然找來了一對沙羚角呈給顧芝容,供她賞玩。

顧芝容用手撫著沙羚角,不由想起舅老爺蘇哲家里那隨處可見,隨意擺放的沙羚角,越來越覺得她這位一代名儒的舅老爺老是穿越沙漠的行為背後,一定蘊含某種深意。

此行,少主帶的人也不多,只帶了秦路一人。秦路由于之前得了最嚴厲的指令,不敢動顧芝容半分,這一路上除了他陰郁著臉,拿眼楮瞪顧芝容之外。倒也沒發生什麼事情。

當然,他陰郁著臉自有他的道理。顧芝容記著之前他對自己的不敬,給了他一個小小的教訓。當日穿越沙漠的時候,他就不停地拉肚子,要整隊人時走時停地等他。當然,一天下來,他整個人宛如虛月兌般,再也拿不動劍,起什麼刺殺顧芝容的念頭了。

少主怎會不明白怎麼一回事。只是一笑置之,也不管他。

秦路明白了怎麼一回事之後,果然規矩了許多。連刺殺顧芝容的念頭也不敢動了。

路上的小插曲並沒有耽誤行程,一行人還是在三天之後風塵僕僕的趕到了東北邊塞。

初到這里的時候,一看到那漫山遍野的荒涼,顧芝容還是不禁被嚇了一跳。

入目盡是一片漫無邊際的黃色。山坡是土黃色的。野草是枯黃的,連零零星星的遠遠近近的村落,房屋也是皆一色的土磚堆砌,露出土黃的磚坯。

這里,只怕是顧芝容見過的最荒敗的地方,有其二,再無其一。

一路行去,顧芝容一個最嚴重的問題︰這里。極度缺水。這里,不僅土地干裂。寸草不生,而且,連人的嘴唇,都是干裂的。

一路行來,經過他們馬車的,也有十幾個人。這里的人,包裹著著破舊發黃的破棉襖,腳仍穿著木屐,凍得腳趾腫得像小蘿卜似的。面黃肌瘦,頭發枯黃雜亂,乍一看與街頭巷尾的叫花子無異。

少主與顧芝容同車,他坐于車廂里,手卻把窗戶簾子掀開,一路看,目光欲發沉郁。

顧芝容偶爾一回頭,正好看到少主這副模樣,心下不由一怔。

此時的少主,目光帶了憂慮,但更多的是憤怒,仿佛這天旱導致的災情是他的責任一般。

顧芝容不由覺得好笑,一個生意人,卻要管天災這檔子事,似乎也管得太寬了吧?並非是說做生意的,就不管不顧黎民百姓的疾苦,而是心有力而余不足,開倉賑災那是需要極大的人力物力財力的,非官府不能辦妥。再說了,像遭逢這樣的大旱天災,朝廷為了安撫民心,不可能坐視不理的,只怕災情一發生的時候,當地的官員早就將奏報快馬加鞭傳到京城里去了。

她淡淡道︰「少主是憂心這邊塞的百姓麼?百年大旱,這是天災,一方百姓如此,實在令人不忍直看。不過,听說最近朝廷已下了命令,開糧倉賑災,而且,還派了督導的官員,看起來,百姓也不至于餓死,熬過這段日子也就好了。」

她剛剛說完,馬車就正好經過這個叫做清平縣的地方。路經縣衙門口,果然看到門前支起好幾大口大鐵鍋,底下柴火燒得正旺,一股白粥的清香迎面撲來。而在那些大鐵鍋的前面,排了一條又一條的長龍,那些衣衫破爛的災民們,滿面灰土,看不清長得什麼模樣,手里拿著的皆是缺了口的碗盆,伸長著脖子等著施粥。

不知從哪里跑來一個小孩子,看起來約莫七歲或八歲的年紀,身子瘦小,頭卻是很大,他一路沖,拿著個缺口的瓢盆,一下子就擠到大鐵鍋的面前,哀求道︰「大老爺,給俺一碗粥吧,俺娘,俺娘快要……」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中的瓢盆遞到那位掌勺施粥的軍爺面前。

這位軍爺是個胖子,臉上一陀一陀的肥肉,都快把眼楮擠沒了。他一瞪眼︰「哪里來的野孩子,沒規矩了?快排隊去!」

隊伍里有些人認得這孩子,知道他家里的境況,都沒有吱聲。小男孩不肯走,繼續哀求︰「軍爺,就賞我一碗粥吧,求求你了!」

這位軍爺一大早就被從溫暖的被窩里扯起來,跑到這天寒地凍的地方分粥,伺候這些饑民,心里本來就有一股氣,如今見這麼一個小不點似的孩子居然還跟自己拗上了,當即大怒︰「你這孩子,還真是沒規矩了,連爺的話都不听了!」

說罷,用手中的大鐵勺狠狠地敲落小男孩手里捧著的瓢盆,又猛地把大鐵勺沉入熱氣騰騰的大鐵鍋中,舀起一大勺滾燙的稀粥來,揮手就朝那個男孩潑去。

那個男孩慘叫一聲,登時倒在地上打起滾來。

周邊排隊等著分粥的災民們瞬時愣住了,看著滿頭滿臉粘著米粒,頭臉身上都被燙傷,尤自慘叫著哭個不停的孩子,一時之時,憤怒的譴責之聲頓起。

顧芝容只覺得眼前一花,少主已掀了簾子,躍出馬車外,落在那位孩子面前。

秦路也隨之跟著躍了出去。

少主在那個男孩子面前站定,彎下腰,輕輕扶起那個孩子。想必是痛得厲害,小男孩不停地哭著,哭聲淒厲。額頭上,臉上,脖子上,還有手上,腳上,以及身上其他破爛衣衫遮不住的地方,一片赤紅。尤其額頭與脖子,燙出一個個大水泡,慘不忍睹。

少主半張沒有被銀色面具覆到的臉上,已是陰沉似水。他豁然起身,直直盯著那位掌勺的軍爺,目光凌厲如刀鋒,竟生生把那位方才還趾高氣揚的軍官逼退好幾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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