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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聲起,踏在城中內人的心上。

原本李承霆帶領這萬余人想要攻城,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城中有水源、糧草豐厚。又有城牆作為憑仗,以及人數更多的優勢。

城內人若是正面相對抗,或許是有勝算的。

可錯就錯在他們一開始就沒走正道,全指望著以毒藥攻心,然後將對方一舉擊潰坐享其成。

可惜這等便宜事,不是人人都有福氣享受的。

當李承霆帶領身後騎兵挎著整齊的步伐,如同山岳般緩緩向前壓進之時,城中已然是慌不擇路,四散潰逃起來。

但不論他們此刻看上去多麼的可憐,李承霆也不會分半點同情給他們。

他堅毅如石塑般的面容微微低沉,目光銳利地凝視著這座本該是京安城的守衛之城——卻內里腐敗險些令他和父王雙雙葬送于此的城池。

「殺!」

李承霆一聲令下,身後諸部重騎終于不用再壓抑著步速,全速揮舞起手中利刃,仿佛一片銀色海潮般向著榮元城席卷而去!

城外殺聲四起,城中人卻只顧著分頭逃命。李承霆帶領著部眾沖入城中,那場面幾乎就像是揮舞在麥田里的尖銳鐮刀——所過之處,人頭盡落,亡魂飄散……

————

「這下你可滿意了?」朝薇公主揮退前來報信的宮婢,對謝安瑩道︰「安元成叛亂證據確鑿……」

朝薇公主一手撐著頭,黑  的眼楮望著謝安瑩︰「那些人也真夠可以的。都是屬老鼠的嗎?據說地道都要挖進京城來了……這回沈相一個失察之罪是逃不掉了,父皇已經著人草擬罷免他的旨意,只等李承霆班師回朝。此時就算塵埃落定了。」

謝安瑩原本望著窗外細雨,听了朝薇的話,回頭看了她一眼。

朝薇可能還不知道地道挖進京城意味著什麼。

想要從屋前到屋後挖一條地道都不適容易之事。若說挖同兩座城池,還要讓京安城的人至今不知,這其中測算、關竅、防御……只怕沒一個陣腳上都已經布滿了他們的爪牙眼線。

要不是李承霆與肅王爺此去……

京安城危在旦夕。

這可絕對不是李承霆此時班師回朝就算大功告成的。

不過……那些關她什麼事?

即便此時陰雨,即便知道京安城現下仍然危機四伏,可謝安瑩心中卻仍舊一陣一陣地高興。

她終于親手撼動了沈相。撼動了那個連肅王爺和李承霆都拿他沒有辦法的人。

雖然她只是推波助瀾的一小點力量,可能親身經歷著這一切,謝安瑩感覺非常開懷。

「你要去看看嗎?」。朝薇忽然出聲問道。

謝安瑩有些驚訝與朝薇的敏銳。不過她並沒隱瞞自己對沈家落敗的興趣︰「可以嗎?」。

朝薇兩眼望天,一副「居然被我猜中了」的表情︰「當然可以,沈相被父皇羈押之後,沈家落敗只在眼前。你是郡王妃。誰還敢攔你不成?」

成王敗寇就這麼簡單。

之前謝安瑩這個郡王妃。連四品官都不太壓得住,如今明眼人都知道李承霆是在幫陛手辦事,而且辦的正是沈相之類的事。

她這個郡王妃也跟著水漲船高起來了。

那就去看看吧,別辜負這樣的好機會。

等李承霆和肅王爺回來了,多少還要顧念著他們的臉面賢惠一點,與其到那時錯過落井下石的機會,還不如現在就自己前去。

謝安瑩打定主意,問朝薇公主請借了車架婢女。為了安全起見,朝薇還十分爽快地撥了四個衷心不二的侍衛護著謝安瑩。讓他們隨她一道去沈府,一路上听憑謝安瑩差遣。

謝安瑩還是第一次來到沈家。

青磚白牆頂著黑琉瓦片的院牆,看起來格外清新素淨,令人一望便覺得這府中住著的,定是為清心寡欲的讀書人。

事實上,沈相也算得上是這種人了。

謝安瑩腦海中浮現勾勒出他的樣子,清 消瘦,穿著樸素,行止有骨,雙目有光。別人月兌下官服時在府中也必然穿金戴銀,而他卻永遠是那一身深色布衣。

也許也有很多人如他一樣,學著穿布衣以證自己是清流的。但那些人肥碩的身子,流著油的臉龐,還有滿眼炙熱貪婪的。又豈是一身布衣就能掩蓋的?

從古至今,能做到沈相這樣,當真沒有幾人。

不是大衷,便是大奸之徒。

謝安瑩一路感嘆,座下馬車毫不客氣地停在了正門。一名宮婢恭敬有理地將謝安瑩扶著下了車,另有宮婢立即上前道︰「郡王妃听說沈姑娘近日身子不好,特別前來看望,你們速去回稟。」

那宮婢說完之後,便反身回來攙扶了謝安瑩,絲毫不將他人放在眼中,徑直朝院內走了進去。

她這般行動,必然是朝薇之前已有暗示。謝安瑩從善如流。看見身後侍衛也步步緊跟,她就更加放心了。

沈相爺不在,門上的人這幾日沒少受冷眼委屈,此時正是頹喪之時,見了她們這樣的陣仗,心知定然是攔不住了,只能耷拉著腦袋進去報信。

他在前走著,謝安瑩幾人腳步卻也絲毫不慢地在他身後跟著。

等他走到一處院落,對著里面唱過來人姓名時,謝安瑩已經自己踏進了這處庭院。

這里與外面的沈府又不相同。若說從外面看來,沈府不但清苦,而且十分乏味。可謝安瑩走到此處,卻終于明白沈相的奢侈恐怕由在帝王之上。

單說這院落中堆疊著的仿若半山的嶙峋怪石,謝安瑩一眼便瞧出那是杭州府的東西。

這半山石看起來蒼涼得很,尋常人卻不知,從杭州府運送這麼一座石山來,只怕必須要出動轉為陛下皇宮內務才能動用的船綱。

十船為一綱,驅使船綱所用的錢財和民役,都是沿途搜刮上來。遇上這樣半山大的石頭,想讓讓船隊通過,還必須要拆毀橋梁,鑿壞城郭,甚至專挖河道。

沈相爺這樣「清苦」的日子,其中奧義還真是一般人無法領會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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