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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相信

謝安瑩腦中靈光一閃而過,許多不解之事瞬間有了原因和指向……只不過無論是事情的線索還是證據,目前為止都只是她的臆測!

這種臆測,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十分難以置信……

靜王爺趕來得十分匆忙,眾人也立刻整肅容姿準備迎接拜見。

謝安瑩沒機會細細思索,跟在李承霆身後半步,與其他人一齊回到正廳。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靜王爺就趕到了。

謝安瑩仗著自己是個瞎子,索性大大方方地朝靜王爺看去。

只見來人約莫四十多歲年紀,身材比平陽侯還要略胖些,身姿氣質也十分氣派,唯獨一張臉生得一團和氣,眼神也柔和得很——

要不是他身上一身七龍王服,身後又有內侍模樣的人跟著,只怕要嘗嘗被認做是京安城哪個商戶的富家翁了!

—無—錯—小說謝安瑩微微失神。這一張和氣生財的臉跟她之前的猜測大相徑庭。

她自問從不以貌取人,可看見靜王爺第一眼的時候,還真覺得他是個良善之輩。

難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正在謝安瑩這微微愣神的功夫,李承霆已拱手對靜王爺行禮︰「承霆見過舅舅……」

李承霆話未說完,靜王爺已經順勢將他的手按下去。

靜王爺將臉一皺,擠出些帶著苦澀的笑容︰「你這個滅良心的,跟你母親一個樣兒!明知道我常常惦記你們,卻總也不來看我!」

靜王爺這番話更是平易近人。不但全然沒有王爺的威壓,還帶了不少長輩的殷殷關愛。

尤其是語速緩慢,聲音帶著些笨拙的結巴。越是這樣,反而拉緊了他與眾人的距離,讓人覺得他十分好相處。

他與李承霆這樣站在一處,若不論年紀的話,李承霆反而比他更像個王爺!

謝安瑩听著這舅甥二人敘舊,回憶起榮虢郡主隨口跟自己提到的幾句舊事——

李承霆的母親肅王妃,是靜王爺的親妹祿匋公主。

他二人算是自幼一同長大。在皇家幾個兄弟之中,算得上是關系最好的。

但就像靜王爺所說,自從祿匋公主嫁了肅王之後。與靜王府的來往就屈指可數了。

榮虢郡主說起這件事時是帶了些遺憾的口吻,可見這二府之間雖然成了姻親,但果真反而疏遠了。

李承霆听了靜王爺的話面含愧色,反過來握住靜王的手。安慰他道︰「您知道的嗎。母親性子淡薄不愛交際,她心中還是親近舅舅的。」

靜王爺听完有些委屈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唉,我本就沒有怪你們的意思,就是想得慌,你不用哄我。」靜王爺說著,滿心難過地轉移了視線,看向李承霆身後的謝安瑩︰「這位就是平陽侯的女兒?」

謝安瑩上前一步行禮道︰「平陽侯府四女謝安珍見過靜王爺。承蒙郡主與郡王二位相邀,安珍斗膽前來為王妃診病。如有冒犯不妥之處,還請王爺恕罪。」

謝安瑩這一禮恭恭敬敬。全挑不出半點錯來。

這樣的行止再配上她的身段容貌,才算終于能跟外頭的傳言相得益彰。

李承霆的目光情不自禁被謝安瑩吸引,認識她的時間不長,可幾乎每一眼都能見識一個不同的她。

就像眼前這樣,誰能想到那樣野性難馴妖仙一般的人物,也會有端雅淑正的一面……

靜王爺呵呵呵地笑著,對著謝安瑩虛扶一把︰「你與榮虢承霆兩個都認得,又是來幫忙救命的,喚我一聲叔伯也無妨。」

靜王爺隨和,謝安瑩卻不敢造次︰「安珍不敢。」

靜王爺「嗯」了一聲,也不勉強她,也不再繼續客套,揮手示意榮虢招呼客人,自己則是朝王妃寢殿走去。

榮虢望著靜王爺的背影,好一會才轉過來嘆了口氣,她拉著謝安瑩面色猶豫道︰「父王對母妃真是太好了,從前父王最好妓坊的那些歌舞音律,自從這次母妃病重父王一次也沒去過。」

榮虢郡主感嘆著,又說起不少靜王爺與王妃之事,無非都是說他二人恩愛,希望老天保佑王妃的病情能快些康復。

李承霆雖然不常來靜王府,但尚能陪著榮虢郡主閑聊幾句。

謝安瑩卻是插不上話了。

前世她也有過一個溫柔體貼的夫君,二人又何嘗不是親色調和比翼連枝?可人心當真深不可測,若不最後被王氏點醒,她哪里會明白枕邊人惡毒更勝山中狼?

————

謝安瑩听著姐弟兩人的閑聊,中間又用過一餐飯,靜王則是一直陪在王妃身邊……

十二個時辰很快就了,婢女按著時辰進來提醒大家準備,眾人立即一改之前閑聊時短暫的松散妝台,紛紛忙碌了起來。

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無論對于謝安瑩,或者是王府中人,眼下唯有治好王妃的病癥,這才重中之重!

謝安瑩調好的藥汁,由下人運送進一間專門騰出來的淨室中。

淨室的四周按照謝安瑩的要求擺滿了炭盆,又在炭盆上專門搭起一層木架,上面鋪著一層炭灰用來吸收炭氣。

此時已經是炎炎夏日,淨室里的炭盆燃起,溫度霎時猶如蒸籠。

謝安瑩見萬事俱備,將四處又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之後這才命人將王妃抬過來,然後將她整個人放入湯藥之中……

燙手的湯藥很快便沒過了王妃樹枝一樣的身體,而王妃的雙眼始終緊緊閉著,沒有一絲反應。

此時的淨室之中,除了伺候王妃的嬤嬤和幾個婢女之外。剩下人都被謝安瑩拒在外面。

她命兩個婢女扶住王妃的身子,自己則是取了金針,在王妃肩頸指尖的幾處穴位輕輕刺了下去……

————

之前閑聊的時間過得飛快。而此時的時間卻似度日如年。

榮虢郡主一直站在淨室的門外,感受著里面熱浪一陣一陣地透出來。

「母妃最怕熱了……要不然父王也不用非得搬來避暑山莊居住。」榮虢郡主在門前繞來繞去,「都過了這麼久了,安珍這法子到底行不行?」

這兩個時辰,榮虢郡主已經揉碎了好幾塊帕子。

眼看她這個急躁的毛病又要犯了,站在不遠處台階之下的李承霆小聲出言勸道︰「治病這事你我二人都不懂,就別跟著添亂。謝安珍不是信口開河的人。她既敢動手,必然是有萬全把握的。」

這道理誰不明白!?

榮虢郡主當然也明白了,只是她卻仍舊管不住自己。她恨恨地一跺腳。白了李承霆一眼︰「謝安珍還是我先認得的,怎麼你道知道她不會信口開河了?」

榮虢郡主口不擇言,純粹為了賭氣亂說。

可這一句,卻正說得李承霆啞口無言。

說起來。他與謝四姑娘也不過兩次見面。而且每一次的相識都十分短暫。

可李承霆就是覺得她十分可信。

這種感覺,並不是毫無道理的——他主要是覺得,如果謝姑娘想要騙人,對她來說根本就是易如反掌之事。

那麼,既然逃不過又識不破,而且現在還有求于她——那還不如敞開心胸她……也自己的判斷!

李承霆正要出言解釋,只听淨室之中終于傳來了一聲響動。

榮虢郡主再沒心思搭理他,像只小狗一樣飛速蹭到門口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扇門。

李承霆不便靠的太近。于是仍舊守著規矩在台階之下遠遠等著。

淨室中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後便是木門從里面被人拉開。

「母妃怎麼樣了!?」榮虢郡主一邊問著。卻不等別人回答便已經閃身沖了進去。

……只見一張躺椅之上,王妃已經換上了新的**中衣。雖然仍舊是之前那枯樹一般的樣子,可面色分明紅潤了一些。

「榮虢……」王妃的手指微微一動,眼楮也虛弱地睜開了一條縫隙。

榮虢郡主大叫一聲,飛一般地撲倒在王妃身前,緊緊握住靜王妃的手,喜極而泣道︰「母妃,榮虢在這兒……」

榮虢郡主已經好久沒有听過靜王妃叫她的名字了!

之前雖然靜王妃也會偶爾「醒來」,但那所謂的醒來,只是能喂得下去一點東西而已。

根本就不知道王妃還有沒有心智存在。

現在听見靜王妃的一聲「榮虢」,榮虢郡主的心終于落地——才一次治療母妃的病就有了起色,等按照謝安珍所說治過七天之後,說不定母妃真的能站起來,像從前一樣行走吃飯!

表弟說得一點沒錯,謝安珍果然沒有信口開河!她真的做到了!

靜王妃剛剛有些起色,卻仍舊虛弱得很,她氣如游絲地念了一句榮虢的名字之後,便再次昏睡,也沒有了任何回應。

嬤嬤連忙上前扶起榮虢郡主,對她解釋了這其中的原因,又告訴郡主現在要讓王妃休息。

「郡主請為謝姑娘準備幾身衣服吧……」嬤嬤為難地提醒道︰「咱們光顧著準備王妃的東西了,卻忘了謝姑娘……」

榮虢郡主戀戀不舍地目送著母妃被人抬走,听見這話,才趕緊看像謝安瑩。

淨室中彌漫著藥汁在高溫下散發出的霧氣,這些霧氣滲透了每個人的衣衫和頭發,讓她們如同剛從水中撈上來的一般。

謝安瑩也不可避免——從頭到腳全都濕透了。

想到謝安瑩像個下人一樣陪著母妃在這樣的高溫下待了兩個多時辰,榮虢郡主心中的感謝和感動無以言表。

她連忙吩咐下人去將府中新制的衣裙取來。

等謝安瑩換好衣衫,榮虢郡主上前拉住謝安瑩的手滿心感激︰「安珍,你救了母妃的性命,從此就是我靜王府的恩人。我無以為報,更不敢給你金銀財帛來玷|污這份恩情。往後無論你有什麼事情有什麼要求,都只管來找我開口。就是舍了自己的命,我也要為你做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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