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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二章 大事

江承紫在四周亂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人。

她想著凝神听一听周圍的情況,便靠著一棵桂花樹坐下來,凝神靜氣。

爸媽還在聊天,聊的都是前世里的事。爸在說那會兒其實很愛媽,媽一邊鄙視一邊甜蜜。江承紫听了兩句,簡直听不下去了,便听更遠處的聲音,比如如意坊的鋪子上。

那鋪子上,有女子在訂全套的出嫁首飾,有男子在為妻子的生辰指定要雕牡丹花的金鐲子,又有人在嘖嘖稱贊珠釵漂亮。

總之,如意坊的鋪面上也是一片平和。江承紫覺得並沒有什麼有用的,便要結束聆听。正在這時,她忽然听見有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鋪子上來了。如意坊的伙計迎上去,笑著問︰「這位小哥,不知想要看看什麼首飾?」

「我,我不看首飾。」那人擺擺手,氣還沒有勻稱。

江承紫听這聲音有些熟悉,便凝神听著。

「那,小哥來此,可有什麼事?」那位如意坊的伙計聲音非常悅耳,果然,自家老媽還是聲音控。

「我,我找我家姑娘。」來人的氣息總算喘得勻稱了些。

江承紫這才听出這家伙是自家門房上的麻桿。

「不知小哥家的姑娘是哪一位?」伙計笑著問。

「你家少東家下了帖子請我家姑娘過來的,這會兒肯定跟你家少東家在一起。」麻桿說著,便催促,「麻煩閣下帶我去找我家姑娘,我有急事。」

「呀,小哥所說的姑娘可是楊氏九姑娘?」那活計驚訝地問。

「正是,正是,快帶我去。」麻桿催促。

那活計很客氣地拒絕了他,說︰「小哥,你暫且休息,我去為你通傳。」

麻桿也知曉對方並不特別信任他,便也應了對方,說有勞閣下。

江承紫听到這里,便站起身來。麻桿現在雖在門房那邊活動,但並非楊府的門房。他在晉原縣時,因是楊府的門房,做事麻利,腦子靈活。後來又感念家主救命之恩,就一並來了長安。來到長安後,因是楊府從前的人,就讓他掌管前院的一些事宜。但他起于門房,認為門房是個很重要的職務。因此,即便有了新的門房,麻桿還是時常在門房走動。

平時,若有個什麼小事,麻桿直接差人來尋自家姑娘便是。可今日竟然是麻桿親自前來,說明楊府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江承紫從花園里快步返回,爸媽正在嗑瓜子說朝堂里如今的局勢。兩人瞧見江承紫一溜煙跑進來,便是一驚。

王瑛笑道︰「你這孩子,怎了?這樣慌慌張張的。」

「阿紫,可有什麼事?」獨孤思南問。

「可能有事吧。麻桿來找我了,我得趕緊回楊府。」江承紫說。

「麻桿在哪里?」獨孤思南朝外面看看,王瑛也看了看。

「在鋪子上。」江承紫回答,人已出門了。

「阿紫。」王瑛喊了一聲。

江承紫腳步一頓,便回過頭來說︰「媽,我這具身體的母親是你的堂姐,等我忙完這幾日,她就下帖子給你,請你過去作客。」

「哦。」王瑛一愣,沒想好怎麼回答。

江承紫卻繼續說︰「爸,你跟媽久別重逢,卻也不急在今時今日,你還是趕快回去準備準備,指不定朝廷有什麼事。」

「什麼事?」獨孤思南徑直問。

江承紫自己也不確定,所以並不能說,只搖搖頭,說︰「我也不清楚。但麻桿來找我的,必定不是小事。」

「那你等等,我與你一並走。」獨孤思南一邊說,一邊拿起衣帽架子上的披風,急匆匆出門來。走出了門,便回頭對王瑛說,「阿嫻,你可等著我啊。」

「知道了。真嗦。」王瑛嫌棄地擺擺手,說,「快走,快走,我還要敷個臉呢。」

父女倆對視一眼,很無語地出發了。快走到前院,才踫見前來稟告店鋪伙計。

「楊九姑娘,外面有個小哥說是你家小廝,有要事稟告。」那伙計見兩人走得很快,慌忙稟告。

「冬梅,多謝這些小哥。」江承紫說著,人已到了鋪子上。

身後放小跑的冬梅廳停了下來,將幾枚銅錢放在伙計手心里,說︰「我家姑娘請小哥喝喝茶。」

店伙計還沒反應過來,這小丫鬟也是幾步就跨過了院落門往店鋪上去了。

麻桿剛喝了一杯水,氣還沒喘勻稱,就看到自家姑娘風風火火地出來了。他連忙迎上前,低聲說︰「姑娘,宮里來人了。」

「邊走邊說。」江承紫大步往外走。

冬梅早已牽了馬過來,江承紫翻身上馬,對冬梅說︰「我先回去,你們自己回來。」

「哎,姑娘。」冬梅喊了一聲。

江承紫並沒有回應,只直接跑馬。索性如意坊到楊府,這一路上算不得繁華鬧市。這時刻不早不晚,出門的人也並不多。江承紫一路跑馬到家,門房小廝早等在門口,看見自家姑娘回來,立馬迎上前。

「宮里來人了?」江承紫將馬匹甩給那小廝。

「回稟姑娘,是呢。就在正廳,如今,是大公子在陪著。」小廝回答。

「你喂喂馬。」江承紫吩咐小廝。她自己則是一路跑到正廳。

正廳里,來了三人。一個是男裝打扮的太子妃蘇氏,另一個是陛邊的小方舍人,作平常富人打扮。還有一個留著髭須男子,眸光平靜,但身上明顯帶著殺機。江承紫並不認識這一人。

楊清讓一襲素衣,正對那蘇氏說︰「舍妹與那如意坊女少東一見如故,去了如意坊作客。我已差人去叫,估計就快到了。」

「楊公子,此事還須保密。」太子妃蘇氏低聲說。

「我曉得。」楊清讓很嚴肅地點頭。

江承紫在門口一頓步,隨後就走進去。蘇氏見著了她,立馬就迎上來,喊了一聲︰「阿芝姑娘。」

「民女拜見太子妃。」江承紫行禮。

蘇氏搖搖頭,低聲說︰「阿芝姑娘,有十萬火急的事,太子命我來尋你,一並尋你府上的王景天王先生。」

「何事?可是誰人生病了?莫不是你母親日子提前了?」江承紫問。

蘇氏搖搖頭,道︰「是今晨陛下暈倒了,尚醫局束手無策,如今也沒醒轉。這事對外還保密著,就是後宮的各大妃嬪也不清楚。太子讓我來找阿芝姑娘,說你師從仙者見多識廣。另外,也想尋王景天王先生去。」

「此事事關重大,你們可請了孫思邈?」江承紫問。

「已差了靠實的人去請孫思邈了。」蘇氏回答。

「既是如此,事不宜遲。我領三位去請別院請王大夫吧。」江承紫說。

蘇氏點頭,便主動為江承紫介紹說︰「這是小方舍人,這位是陛下的貼身侍衛名叫元寶。」

江承紫對兩人點點頭,便不再多說,引了三人前去王景天的別院。王景天與劉軒正在晾曬藥草。江承紫敲門,道︰「這位公子的父親忽然發病,請王先生去診治一番。」

王景天看了看太子妃蘇氏,又看了看江承紫,問︰「在下斗膽,請問閣下父親是什麼病癥?」

蘇氏遲疑地看了看江承紫,江承紫連忙解釋說王先生問清楚了,還帶針藥。蘇氏這才說了病癥,王景天蹙了眉,便對蘇氏說︰「閣下稍等片刻,我收拾藥箱就來。」

「萬一你不來呢?」一直沒發言的元寶忽然開口,語氣冷冷的。

王景天掃了他一眼,反問︰「閣下要如何?」

「我去瞧你收拾。」元寶語氣不容置疑。

「你隨意。」王景天也不理會,只任由元寶跟隨進來。

他王景天雖與藥物為鄰,醉心于醫學研究,但他這種人早就活成了人精。前幾日九姑娘讓他隨時準備解墓黎之毒,他就預感會有大人物中毒。剛才看那扮成男裝的女子氣度不凡,旁邊一人陽氣不足,恐怕是無根之人,再看這面無表情的男子話語咄咄逼人。他也猜得了一二分,是誰病了。

他收拾了一些藥品,拿了三套不同的針,便對早就準備好的劉軒說︰「師弟,你也去給我打個下手。萬一,需要施針,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行。」劉軒應聲。

一旁的元寶便盤問︰「你是誰?」

「劉軒,我師父的關門弟子,我的小師弟。」王景天面無表情地回答。

「那快點。」元寶催促。

不一會兒,劉軒與王景天收拾妥帖出門來。蘇氏看了江承紫一眼,說︰「阿芝姑娘,我看事不宜遲。」

「是。」江承紫點頭,隨後便前行,元寶則是伸手將楊清讓一攔,道,「楊公子既然是知情人,還請一並入宮吧。」

楊清讓一愣,看了看江承紫。

江承紫對他點頭,說︰「一並入宮去吧。此事,事關重大。大兄與我一並入宮,避嫌為好。」

楊清讓點頭,說那恭敬不如從命。爾後,江承紫與楊清讓連同王景天師兄弟倆,跟隨太子妃蘇氏匆匆入了太極宮。

太極宮里,戒備森嚴。

帝王寢殿內,帷幕低垂。尚醫局的大小醫者全都跪在寢殿外間。他們對于帝王的病癥束手無策,只有尚醫局的首座判斷恐是中毒,但到底中了何種毒藥,他根本就無從知曉。因此,他也只能跪在這里,等待命運的眷顧,等待奇跡的出現。

江承紫掃了那些人一眼,蘇氏低聲解釋︰「這些人都是尚醫局的,治不好陛下,又是知情人。太子恐他們泄露消息,引得政局動蕩。因而,就讓他們在此處。」

江承紫點點頭,便對蘇氏說︰「雖說封鎖了消息,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殿下可作了萬全準備?」

蘇氏一愣,爾後搖頭說︰「我不知。」

江承紫「哦」了一聲,元寶不耐煩地催促兩人走快些。

兩人入了寢殿的內間,帷幕被小方舍人層層卷起。龍榻之上,李世民昏睡在那里,替身伺候的宮女正跪在一旁為他擦汗。

另一邊,李承乾也坐在一旁,神情擔憂。

「殿下。」太子妃走過去,屈膝行禮。

「阿瑾,辛苦你了。」太子忙扶太子妃坐下,隨後便瞧著江承紫說,「九姑娘,你師從仙者,能瞧出我父親怎了麼?」

江承紫搖搖頭,說︰「我雖師從仙者,然並無通天本事。」

「唉。」李承乾神情陡然頹唐。

江承紫趕忙安慰說︰「王先生與劉先生可以一試,他們都是沈千愁的弟子。」

「那有勞二位了。」李承乾對兩人拱手行禮。

「太子言重,這是我們分內之事。」王景天一邊回答,一邊就為李世民把了脈。

「中毒。」他說。

「可能解?」太子急切地問。

王景天看了看李承乾,問︰「陛下在何處暈倒?平時在何處呆的時間較長?」

「甘露殿,以及這寢殿。」李承乾回答。

王景天听後,略點頭,然後在這寢殿走了一圈,找出了兩個案幾,一個銅壺刻漏,一盞琉璃燈。往上面灑了一些藥粉。隨後,那些物什都變了色。

李承乾大驚,問︰「這些是毒物?這都是父親用了很久的,怎麼會?」

「這些平時沒毒,但有引發的引子就有毒了。」王景天解釋。爾後又詢問這寢殿里可有擺放蘭花,伺候的宮女點頭說前幾日暴雨,這寢殿里漏了水,有股霉味,因此就拜訪了些蘭花,點了燻香。

「蘭花引發的?」李承乾問。

王景天搖搖頭,說︰「恐怕是類似蘭花的一種花。名曰墓黎,這種植物長在墓地里,日出時分開花,花香外形都酷似蘭花,故而平素人們分不清。花香有毒。」

「那些花被搬到哪里去了?」李承乾問。

宮女搖搖頭,說︰「這些不歸她管,是陳姑姑在打理。」

「元寶,將陳姑姑抓過來。」李承乾吩咐。

元寶一聲不吭地走了。王景天則是對太子行了禮,說︰「當年,我師父的兒子就是中此毒而亡。」

「無解?」李承乾忽然害怕起來。他雖然是大唐太子,也一直在準備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然而,他從沒想過是此時此刻。對于接管整個江山,他還很是惶恐。

「我師父沈千愁耗盡畢生心血,找到了一套解毒的針法。如今,我要為陛下施針,請太子不讓任何來打擾。同時,我師弟會親自熬藥水。」王景天說。

「好。」李承乾听聞有救,一顆心總算得了一絲安慰,乖乖巧巧地退到一旁詢問劉軒如何熬藥,需要什麼幫助。

王景天則是對江承紫說︰「九姑娘,此事事關重大,我就存了私心,沒帶我那些徒兒童子。今日,施針,怕就要你為我打下手了。」

「先生客氣。是我將你卷進來,只要我能做,你盡管吩咐。」江承紫站到了王景天身邊。

王景天嘆息一聲說︰「姑娘客氣,我也想知曉是誰給我小師弟下毒的。」

「那請王先生開始吧。」江承紫站在一旁。

王景天拈起一根針,便听得蒼老的聲音說︰「王老弟,讓不懂醫術的女娃為你打下手,還不如讓老朽來為你打下手呢。」

江承紫回頭一看,來人正是藥王孫思邈,旁邊跟著一人,正是那益州城里見過一面的莫小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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