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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 論議

李世民只當是李承乾急切想要安置秦銘,考慮不周,要讓秦銘頂替賀蘭楚石的位置。他可不知李承乾早就想將賀蘭楚石換了。

王謝那日忽然提起賀蘭楚石,說賀蘭楚石面相不善,恐給東宮帶來禍端。李承乾當然不會憑借王謝的一面之詞就判定賀蘭楚石的事。因此,王謝那日說出賀蘭楚石面相不善時,他刻意看了看獨孤思南。獨孤思南未置可否,只斥責王謝魯莽,並沒有說他瞎說。

李承乾覺得內里大有文章,這賀蘭楚石定有什麼問題。于是,派了人暗地里查探王謝的底細。查來查去,王謝的底子干淨得很,唯一的一點可疑就是他與秦叔寶一家以及楊氏阿芝走得比較近。

「楊氏阿芝?」李承乾很是吃驚。

探子面無表情地回答︰「是的,太子。這王謝平素與秦叔寶是忘年交,經常陪秦叔寶下棋。楊氏阿芝來到長安,一開始就住在秦將軍家。兩人最開始見面,還打了一架。後來,似乎是惺惺相惜。前次,楊氏阿芝去大將軍田莊,還與王謝密談了。原本王謝是一直在四處求人帶他一並出使突厥,因了楊氏阿芝找他談了一個下午,他就主動去擔任獨孤先生的貼身護衛了。」

「看來楊氏阿芝很信任他,而且他應該是個了不得的人才。」李承乾下了這樣的結論。

「屬下不知。」探子據實以答。

東宮的暗探們都只會據實以答,不會添加任何個人情緒,更不會添加任何結論性的說辭。

李承乾對于探子辦的事很是贊賞,便讓他退下領賞。而他自己則是將這些事前前後後地琢磨了許久,他最後認為王謝所說的話絕對是旁人的意思,比如秦叔寶,又或者是楊氏阿芝。但不管是這兩人中的哪一個,說這話定然不會害他。

秦叔寶品行高潔,天下皆知。若他說賀蘭楚石不好,那定然是不好的。非常客觀公正。

楊氏阿芝是老三的準媳婦,又是自己未來的小姨子,也斷然不會害他。

因此,他就暫且將王謝這邊放下,遣了人認真地調查賀蘭楚石。這一調查,簡直是觸目驚心呀。賀蘭楚石作為東宮千牛,是太子的貼身侍衛領導,算是太子的親信。許多想要巴結東宮,想要向東宮示好,又苦于沒資格找太子的人,便去找太子的親衛們。而賀蘭楚石就是利用這種職務便利,私下里收了許多人家的錢財。並且還跟人許諾,太子將來榮登大寶,少不了他們的好處。

李承乾一邊在主導獨孤思南尋找寶藏一事,一邊徹查賀蘭楚石。那一份又一份兒的調查卷宗送來,李承乾只略微翻看一下,問調查的探子︰「可有證據?」

「證據確鑿。」探子回答。

「你且退下。若是此事,泄露半個字,你知道後果。」李承乾冷冷地說。

自此,他終于明白這王謝、獨孤思南怕是知道了些什麼,才用「面相不善」來提醒他。爾後,他就在想著如何將賀蘭楚石調離東宮。

本來,按照律法,應該直接將賀蘭楚石南下。但賀蘭楚石是侯君集唯一女兒的丈夫,是侯君集的女婿,更是侯君集養老送終,認真培養的繼承人。而那時,侯君集與柴紹正屯兵朔方邊境,一舉一動關系著老三的安危。

于是,李承乾就自編自導了一出刺殺,直接將賀蘭楚石放倒。誰知賀蘭楚石命大,還是活著。如今,逮著這麼個機會,李承乾自然是想要將賀蘭楚石徹底踢出東宮。

李世民並不知東宮有這些門道,也不知賀蘭楚石所作所為,只單純想到是侯君集的唯一女婿,算是他的半個兒子,是侯君集未來的指望。若是將東宮千牛衛這樣的職位讓給旁人,對有功之臣來說,怕得有積怨。因此,他斥責承乾這事辦得不妥帖,太急躁。

李承乾听父親這樣說,便也說︰「是孩兒急躁了,不妥帖。」

「侯君集是功臣,能征善戰。賀蘭楚石能來太子府做千牛衛,本就是他願意支持你作為太子的信號。你若是將賀蘭楚石踢出東宮,怕是不妥。」李世民很直白地說。

「是。孩兒知曉。」李承乾也是知曉父親頗為喜歡侯君集,便也不爭辯。畢竟,賀蘭楚石傷得很重,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了東宮,將那職位給他保留著也無妨。

「那就設置左右千牛衛,效仿禁軍。不知父親意下如何?」李恪想了片刻,提出這折中的辦法。

李世民當即就同意,保留賀蘭楚石的職位,再為東宮增設一支衛率,讓秦銘來統領。爾後,命太子立馬就辦妥。

太子應聲離開,東宮書房里就只剩下李恪與李世民父子二人。

「恪兒,你陪我下一局棋。」李世民走到棋盤邊,一顆一顆地安放棋子。

李恪亦跪坐下來,一顆一顆地安放旗子。李世民便漫不經心地問︰「此番去突厥,可有什麼想法?」

一顆棋子在李恪手中一凝,他頓了頓,說︰「游牧習性,本就聚不成行,如同散沙。待天災過後,稍作休整,可逐個擊破,橫掃草原。」

李世民听後,未置可否,率先落下一子。李恪見冷了場,也不知父親想法,只得緊跟一子。

「頡利不可小覷,他統領草原一日,草原部落或者莫敢不從。」李世民落下一子後,才瞧著李恪緩緩地說。

「然頡利蠻橫殘暴。此番就有回紇、薛延陀相繼反叛。」李恪回答。

李世民看著他神色平靜,不由得問︰「這事也是巧合,你去了突厥,他們就叛變了。」

「父親,想必承乾已與你說了。他的諜者這兩年都轉向突厥以及梁師都,在秘密活動中。此事,確有我與大兄的推波助瀾。不過,若是他們緊緊抱團,無孔不入,我們斷沒有機會。」李恪端坐了身子,很嚴肅地回答。

李世民輕笑,道︰「那頡利與突利的矛盾,也有你們推波助瀾?」

「此事,純屬頡利咎由自取。他一心想要吞並突利,此番薛延陀、回紇反叛,他派突利去剿滅,本就居心叵測。突利勝了,元氣大傷;突利敗了,他可找到借口治罪突利。因此,突利不得不反。」李恪間接否認了自己與突利接觸過。

原本突利的妻子算是楊氏皇室,與李恪的母親也是舊相識。然而,經過一世的他明白,與前朝的關聯越少越好。所以,即便是突利暗地里派人給他送信,請他幫忙,他也是義正言辭地回絕。

李世民對老三這回答很是滿意。隨後,繼續下棋,卻轉了話題有心想要考一考老三。于是,他便問︰「照你說,待我們稍作休整,即可攻打突厥。可突厥乃草原,草原闊大,若拿下,如何守?」

李恪一愣,隨後想起阿紫說到的唐朝歷史,以及他們那個時代如何處理少數民族問題,便說︰「草原闊大,若要治理,怕還得要在草原修築城池、道路,讓百姓聚族而居。而後,因地制宜,繼續發展他們的特長。朝廷也可以頒布一系列政策扶持他們的養殖業,訂購他們的牛羊馬匹、羊女乃牛女乃等。百姓安居樂業,方為長治久安之計。」

李世民听聞,不由得點了點頭,感嘆道︰「我的兒子,小小年紀,果然不同凡響。」

李恪听聞這夸獎,頓時呆住了。他頭皮發麻,暗怪自己多嘴不低調。

「將草原變成城池,這想法很好。可是恪兒,你可知道要在草原建立真正的城池需要多大的代價嗎?」李世民緊接著說。

他欣賞兒子的才華,但他作為一國之君,更會在內心里對每一種方案作出最實際的評估。在草原建立真正的城池,這是耗費人力物力的大事。

李恪再度一愣,他方才就是據之前的經驗所得,完全沒有去評估這個做法的可行性。于是尷尬地回答︰「兒子考慮不周,沒想過。不過,我總是想格物院建立後,問問他們的意思,或者」

「格物院不是神,凡事不要太依賴。在草原建城池不合理的時候,將各部落首領請到長安來為官。」李世民說。

李恪點點頭,心里月復誹︰這也不是長久之計。草原之人,最為狼性,他們首領被擒在這里,就會有新的首領出現。

「你呀,也別失望。從長遠來說,你那個想法能夠達到劃算的地步,就可以進行了。你那是治本之法,然而眼下不行,還得治標。」李世民安慰李恪。

李恪連連稱多謝父親教誨。李世民看看日光尚好,就將棋盤一推,道︰「罷了,今日就不下棋了。我也回甘露殿處理一下政務,想必劍南道的事會牽動很多人。而且北地大旱,還有幾個縣沒結束。這會兒,工部如臨大敵,正在積極應對即將到來的雨季。」

「是。」李恪連忙站起身來。

他也不想下棋,他很想念阿紫,想要去瞧瞧阿紫在干啥。

「好了,你累了許久,回去好好休息吧……」李世民揮揮手。

待李世民走出幾步,李恪想到方才去見母親的場景,以及平素里母親的心事,便喊︰「父親,請留步,兒子還有一事要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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