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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夜宿古寺3

夜已深,漆黑的夜幕中空無一物,今夜卻是個沒有月亮也沒有星辰的夜晚。

天成大陸南地。大梁國西郊的崇山峻嶺間。臥佛寺。西路院的某間禪房中。

不大的一間廂房里,一張簡單的木床靠牆根擺著,床上是一套灰藍色的被褥,床頭擺著一只竹枕;一張四四方方,顏色灰沉的桌子擺在房內正對著房門的位置,桌面上擱著一套土坯茶具和一盞油燈,圍著桌子擺著四張四四方方的木凳。這,便是臥佛寺中的禪房。

此刻,擺設簡潔,一目既明的禪房中一燈如豆,而三千青絲挽成一個簡單的丸子頭,發間簪著一支粉色玉質梅花步搖,穿一身鮮紅似火的留仙裙的冷晴正眉頭微蹙地坐在禪房中的那張四四方方的桌子邊,腦中思緒萬千。

下午時,冷晴曾問無塵大師是受何人之托?所托之事又是為何?但當時無塵大師只微微回頭朝冷晴抿唇一笑,薄唇闔動間吐出淡淡的兩個字︰「天機。」

饒是已經過去一下午的時間,但只要回想到當時無塵大師的回答,冷晴依然只覺得有些頭疼︰天機,天機不可泄露!這個回答……和沒回答有什麼兩樣?!

當時冷晴原本還想再追問的,因為冷晴總覺得在暗處,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人和事在推動著某些事情的發展,因為太多時候的太多事情都發生的太巧合了!而巧合發生的太多那就不是巧合了。

可是,在冷晴再次張口欲追問時,卻被梁笙瀟先一步攔住了。

當時冷晴側頭看向攔住她的梁笙瀟,卻只看見梁笙瀟眉頭輕蹙地朝她緩緩搖頭……

也就是被梁笙瀟打岔的那麼一會兒功夫,冷晴錯過了最佳的追問時機,而那位無塵大師在那麼短的時間里已經翩翩然地返回了大禪堂,並將大禪堂的大門慢悠悠地從里面闔上了……

冷晴的確不是個喜歡鑽牛角尖的人,大多數時候,一件事想不通,冷晴也就放下它不去想了。可是!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卻容不得冷晴稀里 涂地得過且過!!

總之,從下午和無塵大師遇見之後,到現在為止,冷晴一直在思考,那位無塵大師究竟是受何人之托?被托付的事情又是什麼?可是,現實卻是,無論冷晴怎麼思考,冷晴都思考不出一個結果,因為冷晴毫無頭緒。

到最後,饒是絞盡了腦汁亦始終毫無頭緒的冷晴實在是累極,仰頭倒在禪房中的那張木床上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日,梁笙瀟和冷晴還有好幾個同樣被昨日那場驟雨困在臥佛寺里的香客們在臥佛寺內專門開闢出來接待香客的那間齋堂中吃午飯時,有寺中僧人來說臥佛寺山門外的那條小河水流已經退了不少,水勢也在逐漸減緩中,若眾人今日要下山,約莫傍晚的時候就可以離寺下山去了。

于是,梁笙瀟和冷晴吃過午飯後又在臥佛寺內呆了小半日,在臨近傍晚時分告辭了臥佛寺的守門寺僧,離開臥佛寺下山去了。

梁笙瀟原本還想去與無塵大師告辭一番的,卻被寺中僧人告知無塵大師今兒一早就上了萬佛塔,沒有四五天的光景不會返回臥佛寺中,梁笙瀟便只得作罷。

梁笙瀟和冷晴一路踏著雨後泥濘的山道拾階而下,走出臥佛寺的山門不足四百米時便到了昨日那條攔住他們二人去路的小河邊。

經過一日一夜的排水,原先水流湍急奔涌的河水此刻已經逐漸歸于平靜,水流雖比不上平日里的平緩,但流速也算不上湍急。隨著河水的排放,河面上的那條竹木浮橋也重新露出了水面,顫顫巍巍地漂浮在水面上,隨波而動。

過了那條河後,便是蜿蜒綿長的山道。

梁笙瀟和冷晴一路緊趕慢趕,終于趕到山腳下時,天色已經十分昏暗了。

尚距離山腳仍有百余米時,梁笙瀟和冷晴便看見山腳下停著一輛烏篷馬車,看規格形制,應該是太子府的馬車,卻似乎不是他們昨日出行時乘坐的那一輛。

那輛烏篷馬車的車轅下站著一個人,車轅上又坐在一個人,可是因距離尚遠,此刻天色又十分昏暗,梁笙瀟和冷晴誰也看不清那兩個人的身形樣貌,只能依稀看出那兩個人應當都是男子。

待走到山腳下了,靠近那輛停在山腳下的烏篷馬車後,看清端坐在車轅上的那人的樣貌時,梁笙瀟和冷晴當即就愣住了,尤其是梁笙瀟,好半天才找回他自己的聲音似地驚 了一聲︰「大哥怎麼來了?」

那個四平八穩地端坐在烏篷馬車的車轅上,頭戴儒巾,穿著一身顏色灰沉樸素的束身長衫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大梁國太子梁笙德。

至于站在馬車車轅下的那名男子,則是一名相貌平平,年紀約莫四十上下,穿一身灰藍色褐服,手中握著一只馬鞭的車夫。

話說回來

梁笙瀟的話問出口後,就見端坐在馬車車轅上的梁笙德斜眼看向站在馬車下,滿面驚異的梁笙瀟,如此似笑非笑地反問︰「你還好意思問?」

梁笙德此言一出,不單是梁笙瀟,就連冷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昨日下了那場驟雨後,梁笙瀟和冷晴下山而不得,便自顧自地返回了臥佛寺,並在臥佛寺中借宿了一宿,且一直在臥佛寺逗留到今天傍晚時分才離寺下山。

原本這也不算什麼大事,畢竟梁笙瀟和冷晴不下山是因為被驟雨封了路,並非他二人的本意,只是他二人昨日竟都忘記山腳下還留守著太子府的車夫一事了……

看著面色似笑非笑的梁笙德,梁笙瀟和冷晴不約而同地想︰如今太子大哥(梁笙德)能出現在這里,只怕還是那名車夫一直等不到他們下山,這才主動回了太子府報信的……

果然!梁笙德的話音只是略一頓,轉瞬便用一種無奈又氣惱的語氣如是朝梁笙瀟道︰「昨日午後太子妃命人去榕葭苑尋冷姑娘下棋,結果卻撲了個空,同時府中下人回報說……瀟親王不知去了何處,一早就不見了人影。

太子妃原先也沒怎麼在意,只當七弟和冷姑娘又相約去了哪里出游,便也沒有使人去尋七弟和冷姑娘。可是直到傍晚時分,都到晚膳的點了,七弟和冷姑娘竟仍未返回太子府,太子妃這才開始急了。

堂堂瀟親王于太子府中失蹤,此事可大可小,太子妃心中焦急,便也沒想到去問府中馬夫,而大哥當時又在宮中尚未出宮,太子妃也不知該去何處尋七弟和冷姑娘,便只能派人進宮通報……

大哥出宮後便派人去了七弟常去的幾處地方尋人,直到入夜都未果。若不是府中車夫及時趕回府報信,說瀟親王和冷姑娘天未亮時便去了城外的臥佛寺進香,卻被驟雨困在了山中,只怕大哥就要動用金吾衛滿城尋人了!

七弟,你說你和冷姑娘上臥佛寺進香,怎麼也不知道和太子妃報備一聲?便是留個話讓府中下人通傳也是好的。七弟可知堂堂一位親王失蹤一日一夜,是多麼嚴重的事情?!莫非是七弟剛剛封王,還沒有身為一位親王該有的自覺嗎??」

梁笙德每說一句話,梁笙瀟的頭便往下垂低一分,就像一個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而等到梁笙德終于說完了,梁笙瀟的頭都低到塵埃里去了。

于是,但聞一道清朗謙和卻帶著深深自責意味的聲音,從深深地低著頭的梁笙瀟口中吐出︰「還請大哥息怒,此事的確是七弟疏忽了,七弟知錯了……」

端坐在馬車車轅上的梁笙德垂眼看著站在馬車下的,朝他低頭認錯的梁笙瀟,沉默了須臾後,梁笙德微微一嘆,滿心無奈地道了一句︰「罷了,人平安無事便好。」話音略一頓,又听得梁笙德如是溫聲道了一句︰「上車,回罷。」

話音未落,端坐在車轅上的梁笙德率先撩起車簾進了他身後的車廂。站在馬車下的梁笙瀟和冷晴見狀,自是當即從善如流地登上了馬車,鑽進了車廂里。

馬車外,待到梁笙瀟和冷晴都在馬車內坐穩了,那名一直站在馬車旁的車夫便也坐上了車轅,一揮手中馬鞭,驅車朝著縐平城的方向駛去。

寬大的烏篷馬車車廂里,車頂上懸著一盞白紗燈籠,燈籠是點亮的,雖則一燈如豆,卻也為光線昏暗的車廂提供了明亮的光線。而隨著馬車的前行,那盞白紗燈籠微微搖晃著,連帶著光線也一忽兒前一忽兒後地晃來晃去。

車廂里共有三條長凳,梁笙德端坐在正對著車門的那面車壁下的正位上,梁笙瀟和冷晴則一左一右地各坐一邊。

之前梁笙德和梁笙瀟說話的時候,冷晴自覺人家兩兄弟說話,她一個外人不好插話,便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沒有出聲。此刻進了馬車,冷晴這才斟酌著言詞地出言問梁笙德︰「太子殿下今日出行不曾帶護衛嗎?」

那方,端坐在正對著車門的那面車壁下的正位上的梁笙德並未直接回答冷晴的疑問,而是微笑著反問一句︰「冷姑娘覺得呢?」

被梁笙德反問,冷晴略一沉吟,如是沉聲答道︰「儲君乃國之儲君,儲君之事便是國之事。若儲君有何不測,動搖的也是國體,所以應該是帶了的。」

「誠然如此。」微微含笑的四個字,從梁笙德口中緩緩吐出。話音一轉間,但聞梁笙德如是含笑溫聲補充道︰「今日出行,仲卿帶了三百金吾衛。不過仲卿不想鬧出太大動靜,便只讓三百金吾衛遠遠地跟著太子府的馬車。」

梁笙德如此一說,冷晴臉上便顯出了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這里雖是京都城郊,人跡罕至,但不管怎麼說也是在天子腳下,基本上有點腦子的惡人都不會傻到跑到天下腳下來犯事!所以在京城的範圍內,最基本的安全還是有保障的。這一點,從前日梁笙瀟和冷晴在外逛了一天也沒遇上任何意外上就可見一斑。

更何況,梁笙德可是大梁國太子,堂堂太子出行,梁笙德就是不帶護衛,外人單是看見馬車車身上嵌有太子府的徽章,只怕也沒人敢亂來了。

不過梁笙德到底還是理性的,雖然沒讓那三百金吾衛近身跟著,但到底還是帶了三百金吾衛,沒有真的任性到孤身出京。

「七弟。」就在冷晴兀自思量的時候,梁笙德忽然看向坐在他左手邊那面車壁下的梁笙瀟,如此溫聲喚了一句。

安靜地坐著的梁笙瀟聞聲,立時轉眼看向梁笙德,語氣謙恭地應了一聲︰「大哥。」

那方,只見梁笙德朝梁笙瀟抿唇笑了笑,如是溫聲與梁笙瀟道︰「前日父皇下旨封你為‘瀟親王’,但封地一事暫時懸而未決,又因你長久不在京中,連府邸也無一座。不過封王畢竟是件喜事,該慶祝的還是要慶祝的。原本太子妃預備于今日正午在太子府前庭擺宴,邀請在京的兄弟姊妹為七弟慶祝,結果……」

「都是七弟的不是,浪費了太子妃的一番好意。」在梁笙德話音停頓的時候,梁笙瀟立時一臉慚愧地如此道了一句。

那方,梁笙德聞言卻是緩緩搖了搖頭,依舊溫聲道︰「無妨,這也不是七弟的本意。」話音一轉間,但聞梁笙德如是微笑道︰「太子妃與大哥商議後,決定將宴席的時間順延直明日正午,今夜回府去了,七弟好生休息一夜,明日可有的七弟忙的。」

回以梁笙德的,是梁笙瀟眉眼含笑間一句誠懇的致謝︰「如此,回府後還請大哥代七弟多謝太子妃美意。」

梁笙德聞言卻是緩緩搖頭笑道︰「無需言謝。撇去太子妃這層身份,梓檀只是七弟的大嫂,做大嫂的為做弟弟的打算,也是應當的。」

寬大的烏篷馬車車廂里一路上歡聲笑語,坐在車廂內右側車壁下的冷晴則一直靜靜地看著梁笙德和梁笙瀟倆兄弟含笑談話,直到馬車晃晃悠悠地回到太子府了,冷晴也沒有出言打斷梁笙德和梁笙瀟。(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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