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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是一種對過去的留戀,一種雕刻時光的方式。

對于孩童時期的那些歲月,許多人開始于意識到自己個頭不高,夠不著各種東西的煩惱。

又有人是因為一次疼痛的記憶,使得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多了些不同,也銘記于心。

雪裟對她在雪山上的記憶,現在想想,竟然都那麼的不明朗。

自己是從雪山上長大,至十二歲時被李蕘端帶下了山,這一世也是如此,在漢泉待了三年半時間,年關一過,她現在馬上便要十六歲了。

可記憶的源頭呢?

她記得母女兩個人的年關,在雪山的歲月,母親總是會為她做雪蓮糕,可……

具體想想,那樣的年關過了幾個?

「漢泉最寒冷的地方?你所說的,是最北邊嗎?」仇嫵問。

他一大早便被叫了過來,雪裟說是要找一個小鎮。

「沒錯,最北雪山上,我記得那里有游牧民族,遠遠的山下總是有些帳篷羊馬。」她回答道。

前世她也曾尋根,最後得知的不過寥寥,或許是因為那時候是叫李蕘端所查,她始終沒有弄清楚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生活長大。

仇嫵略思考道:「你說的可能是高原雪域,但那里地廣人稀,有何具體的位置可以追尋嗎?」

雪裟低頭想了想,那時候自己還小,對位置這些,從未考慮過。

突然,她想到。

「我只記得,那兒盛產雪蓮花,可算是特點?這雪域雖廣,可雪蓮卻只在少數幾個地方出現。」

以母親那樣的身體也可以隨意采摘雪蓮,那片雪山自是盛產。

「這樣……那便有幾個地方,黎,柏溪,都是盛產雪蓮的。」仇嫵皺眉,羅列出了幾個地方,伸手在雪裟桌上的地圖上點了幾下。

這兩個地方隔得不遠。

她提出:「還有,這兩地哪一處是距離京城正好半月馬車路程?」

「這樣的話……」仇嫵白皙的臉頰上泛著光,眼神明亮,指著一個地方,又看了看它的四周,有了些想法。

「柏溪……它距離仟羽很近。」雪裟一語道破。

仇嫵解釋道:「仟羽三面臨山,一面環水,漢泉的柏溪與仟羽的東面相交,但卻是有一條寬約四十丈的江水阻隔,這江水急促,百年來未曾建過一座橋,兩國的人鮮少從那里來往。」

「我要找的應該是這個地方了,柏溪。」她回答。

雪裟的心中自然有所打算,將柏溪兩字寫了下來,她才又道:

「善儀堂那個大夫,我現在想要見他。你派人請他過來吧!」

仇嫵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卻知道那善儀堂是文山所管。

「我即刻安排。」他道。

歐陽瀲此時已經去往練兵場點兵,臨走時交代了仇嫵必須全部听她的吩咐,仇嫵雖然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麼,卻又不屑于壞她的事。

雪裟此刻磨著墨,語氣淡淡的,發絲垂落在一旁。

「仇嫵,你掌管宣紙,就像是握住了一把世間最為鋒利的劍,你可以選擇不用,但我此刻需要它來為我揮動,你可願意交于我?」

「你的意思,要我把宣紙交給你?」仇嫵疑惑地問。

雪裟挑眉,笑的明媚。

「我需要宣紙來查清一些事情,讓它為我所用,不是要頭疼那些繁多的信息,深夜還睡不著覺。這事情,還是給你做吧!反正,他也是這樣說的。」

仇嫵听了這話,真是不知說什麼好,揮揮手,人已經出了門。

不多時,善儀堂的劉大夫到了。

「文管家說是小姐請我過來,不知是不是身體抱恙?」

劉大夫問道,神色自若。

他看著雪裟現在的女子裝扮,只覺得沒有了那日那樣的咄咄逼人,感到一絲放松。

雪裟正在寫字,看著他到了,便抬頭一看,劉大夫是背著自己的藥箱而來。

「大夫你來得正好,雪裟倒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叨擾,只是听聞善儀堂對世間藥物皆有研究,有一事想要請教。」她緩緩開口。

「不知小姐想要知道什麼呢?我定當悉數告知。」劉大夫答。

像是完全不記得那日雪裟對他說過什麼,他當時又是如何的害怕。

雪裟:「我早前見過一個人中毒的跡象,不知說出癥狀,您可否猜出是何種毒藥。」

「小姐盡管說便是。」劉大夫答。

雪裟開始描述:「人只要是稍稍激動,便是頭痛欲裂,伴著頭疼,心中的怒火更甚!

而一想要思考什麼東西則是會突然斷了思緒,不知自己在想什麼,便更加怒火沖天。直到怒火將毒性激發,毒發身亡!」

她這是說的李泉在被李蕘端殺死的那一日所有的癥狀。

劉大夫:「若是要發怒,是否都不清楚是為何而怒?」

「正是如此,若是平靜的話,便整日活在夢中似的,真真假假分不清楚。」她道。

這說的,是她自己前世在冷宮中的癥狀。

劉大夫:「這……兩種乃是不同的癥狀,倒像是……世間只有一種毒有這兩種體現了。」

「是什麼?」雪裟問。

劉大夫模著胡須,緩緩告知:「此為岐山毒藤液,毒性極為惡劣,一滴便可叫人頭昏目眩,少量多次數服用便會壞人心智,使得頭痛欲裂,這是你所說的後者癥狀,多用于女子身上。」

「嗯……」雪裟認真的听著。

「因為它的毒性很難被人察覺,用在人身上,使得人發瘋,我也是見過的。但你所說的另一種,使人暴戾異常,無法思考,這是大量一次性服用所致,可叫人立刻毒發身亡!

這若是用在易怒男子身上,才叫做厲害!」

劉大夫仔細的講述著,雪裟一邊听著,心中已經有數。

岐山毒藤?看來是這個了。

同為李蕘端所為。

劉大夫皺著眉道出了更深的緣由:「這毒藤毒液會在毒發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即便是最厲害的仵作也無法查出一點痕跡,小姐可要當心……」

「這才是他們選此毒的真正原因。」她喃喃道。

一時間她的眼神變作憐惜,只不過很快掩飾下去。

「劉大夫,上次我所提過的事情,你是否考慮過了。」她問。

劉大夫有些緊張的看了看院子外,雪裟很快替他掩上了門。

他的神態就像天氣,說變就變,此刻是憂心忡忡:「你當真,可送我回國?」

「只要事情可以完成,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辦到。」雪裟認真答。

劉大夫撫模胡須的手越來越僵硬,沉默片刻,終于開口:「你說的那個藥,我的確給一個人開過。」

「是誰?」雪裟立刻提起精神。

劉大夫支支吾吾,卻是害怕起來。

難道母親真的還活著?雪裟忍不住想著,面上卻還是淡淡的。

她一入善儀堂便問了那一副藥,這整個仟羽沒有幾個人會調制的藥方,終究還是要中原大夫所開,可她從未來過仟羽,如何知曉善儀堂?

這一切都不是巧合,那日問文山歐陽瀲身體狀況所得知善儀堂是仟羽境內,唯一一家中醫,能看得懂那藥方,並且開藥的,只有善儀堂的人!

一定有人開了那副藥!

劉大夫搖搖頭,緩慢的說著:「你說的,要一副祛風寒,又要止咳嗽,再加上不能服用枇杷,沒有枇杷藥效減半,如此奇怪的條件,我卻真的開了這麼一副藥。」

母親常年服用的就是這樣的祛風寒的藥,只因為她對枇杷過敏,會渾身抽搐紅疹,有一次送藥的人弄錯了,送來了有枇杷的藥,母親連續長了半月的疹子。

「那找我開藥的人,便是將軍府上的文管家。不是文山,是他的父親!」

文管家?他和母親,有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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