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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前一天是中秋節,陸忠和玉蘭置辦了兩桌酒菜,請大房過來一起過中秋。

陸老太興致很高、胃口也很好,喝了一大碗雞湯,還吃了半塊月餅。

飯後,陸忠把大房眾人送回去,回來時,見一家老小都聚在廳堂里喝茶,想來是有些話要叮囑小乙,陸忠走到陸壽增旁邊坐下。

陸壽增見大兒回來了,便開口道︰「小乙啊,明天你就要出嫁了,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你嫁過去要跟余糧和和氣氣過日子,外事他拿主意,內事你要操心,大事小事都要有商有量,切記自作主張武斷專行。」

陸小乙點頭,虛心听取祖父的教誨。

陸壽增又道︰「余糧家中無長輩出謀劃策,你倆往後過日子如同模著石頭過河,你們要做到相互信任,他犯了錯你要出言警示,你犯了錯也要虛心接受教誨,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就回來問問家中長輩,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再難的事情都有解決的辦法。」

陸婆子補充道︰「我告訴你啊,余家沒長輩,余糧沒人管束容易做傻事,他若打你罵你或者給你臉色看,你盡管回來喊人,你爹和你小叔打不過他,還有你幾個舅舅,都一並喊上,我就不信收拾不住他!」

陸婆子話音剛落,一家人都表情各異,陸壽增狠狠的瞪了陸婆子一眼,訓她︰「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陸婆子癟嘴,不服氣︰「咋了?我說的有哪里不對。你教你的假正經,我教我的真本領,管得著嗎?」。

玉蘭一看公婆又要吵吵起來,笑著圓場道︰「小乙,祖父祖母說的都是經驗之談,你好生听著,將來過日子都能用到。」

陸忠也笑著說︰「老人不講古,後生會失譜,小乙,你跟祖父祖母學著點。」

陸小乙點頭。起身恭敬的朝祖父祖母行禮。「祖父,你的教誨讓孫女受益無窮,孫女銘記于心。祖母,你的教誨同樣…同樣實用。孫女底氣十足…將來收拾不住他時。我一定啟用祖母傳授的妙招。」

陸壽增捋須點頭。「你從小就是個聰明伶俐的,心寬心善且脾氣好,相信你將來的日子也會順風順水的。」

陸勇和王冬梅也說了幾句。陸壽增便起身道︰「時辰不早了,早點歇下吧。」

陸婆子還想留下說點什麼,被陸壽增拽走,廳堂里只剩下陸小乙一家。

陸忠想到養了十多年的女兒明天就成了別家的人,心里也一陣酸楚,嘆口氣,緩緩道︰「你祖父已經把我想說的說完了,爹就一句話,嫁過去跟糧子好好過日子,遇事還有爹娘給你撐著。」說完對玉蘭道︰「你跟小乙說說話吧,我先歇息去。」

玉蘭笑了笑,對小丁道︰「小瑞今天還沒洗澡,你去燒些水,把小庚叫上,兩人搭手幫小瑞洗一洗。」

陸小乙知道玉蘭把弟弟妹妹支開要做什麼,想到接下來尷尬的話題,她還是很羞赧的。

玉蘭想到接下來的話題,也羞的不好意思開口,停頓片刻才起身道︰「走吧,再去看看嫁妝,別落下什麼重要的東西。」

陸小乙默默的跟在後面,心如小兔子在蹦跳,不知玉蘭要跟她怎麼講?是翻出一份掩藏極深的小冊子,還是掏出一件繪春。宮的小物件,無論哪種形式,陸小乙能肯定的是,玉蘭不會親口對她講一些具體的過程,畢竟古代女人對性是隱晦而羞赧的,所以,才會出現哪些代代傳承的壓箱底的物件,不需言傳,只需交給待嫁女兒自行參悟。

果不其然,玉蘭把嫁妝檢查一番,最後從箱子里翻出一個層層包裹的紅布包,「這是你祖母當年傳給我的,我現在傳給你,你且收著,沒人的時候打開看看。」

陸小乙故意道︰「娘,包的是啥?」還假裝要打開一看究竟。

玉蘭打了一下她的手,並嗔怪的瞪她一眼,「沒人的時候再打開看。」

陸小乙哦了一聲,又道︰「娘,你把它傳給我,小丁怎麼辦?」

玉蘭皺眉,「到時候再說。」又看了看陸小乙,喃喃道︰「到時候你跟她說也行。」

陸小乙暗道︰好嘛,你這當親娘的不說,讓我這親姐姐去說,幸好我是見過大世面的,這種科普性知識的事還是能勝任的。

玉蘭叮囑陸小乙把紅布包收好,看著小乙嘆氣,「原想著多留你一年,誰想你曾祖母來參一腳,把我的計劃全打亂了。」

陸小乙環著玉蘭的腰,下巴放在她肩頭,「娘,謝謝你養育女兒這些年,你辛苦了。」

玉蘭紅了眼,掏手絹擦淚,哽咽道︰「養女千日終有一嫁,我再舍不得也要松手。」

陸小乙心里酸的像喝下一整瓶陳醋,眼淚撲簌簌往下掉,打濕玉蘭肩頭的衣衫。

玉蘭拍拍她的臉,「好啦,這是大喜事,該高興才對。」

陸小乙一邊抹淚一邊點頭。

「你從小就是個心思聰慧的,後來摔斷了腿變得不愛說話起來,我擔心你心思重,害怕你變得沉悶孤僻。還好,你並沒有沉悶下去,而是變得開開心心樂樂呵呵,跟個小猴子似得在家上躥下跳逗我開心。哎!說實話,我也就這幾年過得稱心如意,往些年過得也不開心。」

陸小乙明白玉蘭說的不開心是什麼,在小瑞出生前,玉蘭跟陸婆子還是有隔閡的,有那樣一個婆母在,玉蘭時不時還是會慪氣,如今婆媳冰釋前嫌,日子才算真正的稱心如意。

玉蘭又道︰「你爹以前只有閑時去城里找活干,後來嘗試做載客生意。又做饅頭賣,最後才定下來做干糧生意,其中少不了你的出謀劃策,你爹嘴上不說,心里還是感激你的。」

陸小乙也明白,她這份豐厚的嫁妝,足以看出他爹是用了心在籌備的,不禁對玉蘭道︰「娘,你和爹要保重身體,烤餅人手不夠就多請兩個幫工。還有地里的農活。如今家中有牛有驢。農忙時我和糧哥會回來幫忙,讓爹不要太焦心。」

玉蘭點頭,听見外面傳來小瑞的呼喚聲,趕緊擦擦眼。叮囑道︰「時候不早了。睡去吧。別跟小丁說太晚。」

盡管有玉蘭事先叮囑,陸小乙還是跟小丁說到夜深,直到小丁困得實在堅持不住。她才裝睡,哄小丁跟著睡去。

直到身旁的小丁傳來勻稱的呼吸聲,陸小乙才默默的睜開眼。

這是一個尋常的秋夜,有如霧如煙的月光,也有棲息在牆角的秋蟲兒輕輕鳴唱。

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秋夜,因為這是出嫁前在娘家住的最後一夜,從明晚起,枕畔人就換成了余糧,陸小乙不知道他會不會打鼾?會不會磨牙?會不會說夢話?她甚至想過余糧會不會夢游,如此總總,也是一種對未知的迷茫。

本以為會失眠,卻不知不覺間沉睡過去。

醒來便是她成親的大喜日子。

古有「男以昏時迎女,女因男而來」的習俗,是說男方通常在黃昏時到女家迎親,而女方隨著男方出門。

下溪村的風俗也差不多。

祁山等人昨晚就駐扎在余家,今早起來不在余家吃早飯,反而來陸家混吃混喝,也不知他是男方客,還是女方賓,反正是他的腸胃說了算,哪家吃食好,他就是哪家的客。

午時,陸小乙外祖一家趕來了,村里幫忙抬嫁妝的小伙子也來了,陸忠和玉蘭準備了飯菜招待,飯後,小伙子們把嫁妝依次在院子放好,只等迎親的人來。

陸小乙則在王婆子、玉蘭、王冬梅的安排下,沐浴、穿喜服,開臉。

提到開臉,陸小乙有些抵觸,雖說是古代的美容術,但用五色絲線把面部和脖子上的汗毛絞掉,剛開始還是很不適的,後來漸漸麻木,只好閉著眼楮任人處置。

緊接著是化妝,化妝後的效果,陸小乙對著銅鏡看了一番,反正她是不認識鏡中人的,至于余糧認不認識,她就管不了。

然後是挽發簪花,一通收拾下來,引得眾人一番美贊。

大家覺得美,才是真的美,陸小乙對鏡自賞,好吧,鏡中人美美噠!

吉時到,余家的迎親隊伍出發了, 里啪啦鞭炮響,下溪村听得一清二楚,陸家人趕緊做好準備。

咱下溪村的姑娘不是那麼容易娶到手的,抬嫁妝的小伙子已經做好了為難新郎官的準備。

余糧騎的棗紅馬是祁山友情提供的,此時此刻,常年拉車的棗紅馬揚眉吐氣,頭戴大紅花,身披大紅綢,載著春風得意的新郎官,走在迎親的道路上。

抬花轎的不是外人,許武、張鐵牛、祁風還有個上溪村的小伙子。

領隊的樂師經驗老道,見新娘家就在山下,大致瞅一眼路程,便適當的放慢了腳步。

樂師也是自有思量的,總不能一首迎親曲還未吹完就到了新娘家門口吧!他們可是專業樂師呢,都是有專業素養的,既然收了喜錢的,就要賣力的吹奏,就要把喜慶的氛圍搞起來。

于是乎,遠遠就能瞅見的迎親隊伍,卻如蝸牛一般在村路上行進著。

陸家人等得著急,設置好障礙的小伙子們也等得著急,看熱鬧的村民們更是著急,紛紛嘀咕︰怎麼回事?幾步路的事,硬是走出幾十里路的效果,莫不是新郎官不樂意?

張鐵牛本是心急之人,每邁出一大步,都被迫縮成一小步,久了就冒火,朝前面領頭的樂師吼道︰「最前面那個吹喇叭的,我說你能不能走快點啊!你要再慢悠悠的,信不信我拿鞋底砸你!」

領隊的樂師耳朵里只有嗩吶響,根本听不到後面有人抱怨,仍自顧自的賣力吹著、緩慢走著,直到後腦勺被一個東西砸中,他才回過頭來,見一位轎夫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樂師用喇叭吹了個「滴答」,這是在問︰「干嘛?」

余糧拱手笑道︰「勞煩師傅走快點。」

樂師又吹了個「嗒嘀嗒」,這是在說︰「早說嘛!」

張鐵牛氣的還想再砸他一只鞋,見樂師已經加快了步伐,便饒過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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