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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2.帝都風雲之五四

第502章

哪怕夫妻倆有了不好預感, 也做不得什麼。

阿念其實還挺擔心陛下的,還說呢, 「得有個明白人勸一勸陛下方好。」陛下如今被禁足,大臣們也不必上朝了。反正國之大事有太皇太後與內閣做主,說來,未親政的皇帝, 當真就是個擺設,看, 有他沒他, 國家機構一樣運轉,半點兒不耽誤正事。

正因如此,阿念才愈發擔心。

這種擔心,不知是清流對陛下的擔心, 還是受先帝所托, 來自血脈的擔心。只是,阿念擔心也是白擔心,他這樣的品階,半點兒法子都沒有。

好在, 陛下多的是忠臣。

過了一個月, 听聞陛下親自去慈恩宮認錯, 據說祖孫二人相視落淚, 感人至深, 反正, 自此祖孫融洽, 陛下又重新開始上朝了。

闔朝心安。

至于曹太後,至于曹家,滿朝中,哪怕是曹家的狗腿子,這時候都不敢出來為曹家說話的。

轉眼過了中元節,皇室祭過皇陵,百姓們也都祭過宗祠,八月初迎來了太皇太後的千秋節。或者是先時陛下有愧在心,此次是為太皇太後大辦千秋節。不過太皇太後一向有規矩,再如何隆重也就三天。

先時太皇太後翻臉,陛下都能被禁足,如曹家這太後母族,直接削爵降官,可見太皇太後霹靂手段。如今適逢太皇太後千秋,諸人更是挖空心思的給太皇太後獻上壽禮。如秦王等藩王紛紛上書,想親來帝都親自為嫡母賀壽,太皇太後道,「秦王、周王、肅王、韓王、趙王,都是我看著長大,我心里很是想念他們,只是國家有國家的法度,宗室有宗室的規矩,藩王三年一來朝,怎能因我的千秋節就壞朝廷法度呢。」到底未允。

太皇太後未允秦王等來朝,不少朝臣都松了口氣,心下皆贊太皇太後心胸寬闊。

听阿念說起這事兒,何子衿還沒明白呢,隨口問道,「這有什麼擔心的,不過是藩王來朝為太皇太後賀壽,我听聞,藩王就三千兵馬,何況,是給太皇太後上壽,又不是有別的心思。」

阿念道,「姐姐不曉得,太皇太後雖無親子,但對先帝的撫育之恩,便是待秦王幾人,少時亦多有指點,很是關照。幾位藩王也極敬重太皇太後這位嫡母,先前曹家削爵降職之事,是經邸報的。秦王等人不見得把曹家放在眼里,但陛下為一外臣女惹怒太皇太後,倘哪個藩王提起來,陛下豈不有失顏面。畢竟,秦王等人都是叔伯輩。」

「再有不好說的事便是,藩王皆有世子在帝都。這幾位藩王世子,算來也是太皇太後的孫子,有空便進宮給太皇太後請安,其中不是沒有聰明伶俐討得太皇太後歡心的。先帝皆因由太皇太後撫育長大而立儲,可說句誅心的話,秦王等人的藩王世子的血緣,相較陛下,與太皇太後是一樣的。」都不是親孫子。阿念擺擺手,「興許是我多想,只是,不論依公心還是依私意,我也樂見藩王莫要來朝的好。」

何子衿感慨,「原來藩王一道奏章就有這諸多含義。」

「是啊。」

何子衿模模阿念的頭,問他,「當官兒很費腦子吧?」她這上輩子刷劇多年的都沒阿念這樣的政治敏感。

阿念與子衿姐姐相知多年,見子衿姐姐這樣問,阿念條件反射道,「我可不吃炖豬腦。」

何子衿笑道,「什麼炖豬腦啊,如今入秋了,天氣漸涼,我燒荷葉雞給你吃吧。」

阿念道,「再加個冬瓜湯。」

「好。」

此次太皇太後的千秋節,盛大自不必說。

一大早的,何子衿就穿戴好誥命服,阿念騎馬她坐車,先就了外祖母與舅媽這里,再往娘家接了何老娘和沈氏,之後,男人們去早朝,女人們去後宮給太皇太後賀千秋佳節。

實際上,就按江何沈三家的誥命品階,何子衿、沈老太太、江氏都是四品恭人,何老娘、沈氏是五品宜人,其實都見不著太皇太後的面兒,就是在誥命群里磕個頭,然後,按坐次等著宮宴。

就這樣,一行人也倍覺榮幸,這里頭,也包括何子衿。甭看何子衿有兩生一世的傳奇經歷,可她兩生一世都是平民,雖然近來進宮不少,但想想能在這個世間給太皇太後拜壽,何子衿就覺著,特榮幸。與別的誥命坐一桌兒時,何子衿還覺著,這要擱前世她就相當于參加國宴了哈。

小市民思想作祟,何子衿心下還美滋滋地。

然後,她見識到了太皇太後的對後宮的施恩,先是先帝的太妃太嬪太貴人太美人的,集體升職。原是太妃位的,升貴太妃;原是太嬪的升太妃,總之,是人人有升位。

太妃太嬪升過之後,太皇太後親自為蘇太後上了尊號,孝安,二字。

以孝為尊號,這是非常不得了的贊美了,可見太皇太後對蘇太後的滿意。相對的,消息失諸人視線已久的曹太後,今天並未出現在慈恩宮,而給蘇太後上尊號時,太皇太後更是提都未提曹太後。

這個時候,有誰會提曹太後呢?

大家極默契的,完全忘了世間還有個曹字。

何子衿不曉得慈恩宮正殿內是個怎樣的歡樂景象,但在誥命堆兒里,有些是太妃太嬪的家人的,聞知此訊,都喜的雙手念佛,滿口皆是對太皇太後的贊譽。最有趣的是何老娘,她見別人念佛,也裝模作樣的跟著念了幾句,回家還說,「看人哪,就要看這人人緣如何?瞧今天太皇太後的壽宴,這麼些人都給她老人家念佛,可見她老人家是個神佛一個的好人哪。」反正,依何老娘的意思,能做到太皇太後的位置,那地位與神佛的差別也不大了。

太皇太後千秋節後,蘇冰的堂妹蘇凝婚期在即,蘇冰難免過去幫著堂妹忙活幾日。紀珍則是給自家龍鳳胎接了個差使,與阿曦道,「李小世子與我說,他這不是要大婚麼,大婚得童男童女壓床,就是找個小男孩兒小女娃的在床上提前坐一坐,以示福氣,想找咱家龍鳳胎。」

阿曦並無意見,只是有些擔心孩子,道,「龍鳳胎會不會小了點兒。」

「不小不小,要是李家嫌小,李小世子還能跟我提啊。」

阿曦便應了,笑道,「我與大哥自小就干這差使,直到十歲上還有人找我們去壓床呢,這回又輪到咱們龍鳳胎了。不過,這是個好差使,做壓床童子壓床童女都有銀錁子拿的。」

紀珍剛要再說什麼,龍鳳胎見著爹回來,已是伊伊呀呀的伸著小胳膊的喊了起來,紀珍只得先去看兒子閨女,哄著倆小家伙玩兒,紀珍道,「這怎麼一天沒見,我又覺著阿韶阿華長大了。」

阿曦笑道,「孩子正是長得快的時候,上個月的衣裳,這會兒拿來穿,就短了。你說說,這得長得多快,等再做衣裳,給他們略放長些才是,不然,衣裳都跟不上他們的個頭兒。」

紀珍一左一右把倆孩子放膝上坐著,聞言笑道,「是啊,剛下生那會兒,我從衙門回來,見他倆都跟貓兒似的裹了包被躺你身邊兒,我就心疼的說不出話來。別人家孩子都肥肥壯壯的,咱家寶貝這麼小,這才幾個月,就長得與同月份的孩子一樣健壯了。」

阿曦笑,「我還以為你心疼我呢,闔著光顧著心疼孩子了。」

「我主要是心疼你,受多大罪啊,好幾個月,睡也睡不好,受這麼大罪生了龍鳳胎。」紀珍唇角翹啊翹的,「看,阿平生得一點兒不像阿曄,咱們阿韶阿華都像我。」

「我以前還听娘說,一般兒子像母親的多,他倆怎麼都朝你長啊?」

「其實咱倆就長得像,沒听說過夫妻相麼,夫妻都是越長越像,像誰不一樣?」紀珍還叮囑阿曦一番,介時給李家做壓床吉祥物時,把孩子打扮得漂亮些。

夫妻倆說些口水話,正滿心歡喜的正準備送兒子做壓床童子兼童女呢,朝中就傳來一大事兒,說是皇陵附近一座山腳塌出個大洞來,洞里有塊碑,碑上刻著天書,天書是誰都看不懂的,請天祈寺的高僧一算,啊,不得了,國有危難。好在,危難可解,需一貴重之人,去清靜之地為國祈福。

然後,預備役皇後柳姑娘就去庵里為國祈福了。

原本,柳姑娘去庵里為國祈福,與紀家也沒關系。但,隨之而來的是,江念在來帝都小三年之後,上了當朝第一疏,請陛下誅妖女曹氏。

曹氏是誰啊?

對,就是先前被太皇太後從宮里送到庵里的那個曹氏女。

先時送庵里去,這又接回了宮去,據說,是曹氏女有了今上的骨肉。

非但接了曹氏女回去,這不,正經正宮柳姑娘反去了庵里。

江念簡直是忍曹家這惡心東西忍的太久,一時沒忍住,他就當廷上疏了。江念本就是探花出身,文采自不必說,此時罵起人來,直接拿曹氏女比作禍亂後宮的蘇妲己。那說的,簡直是不除曹氏,東穆就要亡國了。

江念還說了句名言,「國有災禍,不在于外,而在于內。今,曹氏禍國,焉要柳氏清修,以邪亂正,便是災禍!」

曹家因曹氏懷有龍嗣,不少狗腿子重囂張起來,當廷便有人道,「江翰林出此狂言,莫不是懷疑天祈寺方丈的天機推演。」

江念冷笑,「臣還擅道家佔卜呢,已卜出,曹氏邪祟,有礙帝室,有礙帝星。陛下得此妖女,先帝于九泉下,斷難心安。」

小皇帝明年就要親政,原本,他是個性情溫和之人,而且,江念又做過自己的史學先生,小皇帝對他還是有幾分尊重的。只是,今天江念總往小皇帝心尖子上捅刀,小皇帝也氣壞了,怒道,「江翰林這麼精通佔卜,不如往欽天監任職的好。」

「臣不必往欽天監任職,臣今就辭官回鄉,也恥與此等小人為伍。」江念是放開了,反正官兒也不想做了,于是,啥都敢說,道,「陛下只以為臣話難听,故而厭惡于臣。陛下想一想,什麼樣的母親會在陛下十五歲的時候在陛邊放個狐媚子勾引陛下,臣妻不過一尋常婦人,都知道不能讓丫環近臣子之身。一個真正愛惜兒子的母親,會放縱兒子先與舅家表妹有私,置陛下聲名于羞恥之地嗎?臣告訴陛下,這樣的把戲,不過是為的她曹家的一己之私!這樣愚蠢狠毒的婦人,更不配做一國之母!」

然後,江念走到曹斌面前,劈頭一記大耳光,然後還惡狠狠的詛咒了一句,「汝等害陛下至此境地,將來闔族必死無葬身之地!」

江念差一點兒就回不來了,小皇帝誓不罷休,還是蘇不語幫著說情,道,「江翰林一介狂生,陛下天子雅量,何必與其一般見識。容他去罷了。」之後,多人為江念求情,就這樣,小皇帝還咬牙切齒必要罷了江念的官,革了功名。

說來,阿念一個早朝,去的時候四品大員的服飾去的,回家時就成了白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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