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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姐姐與阿念討論了一番,也沒討論出「謝莫如」是何方神聖,遂打算去了帝都再說。

沈氏收拾東西是一把好手,不過三五日,家里就收拾的差不離了。子衿姐姐把何老娘的教育實錄,也刪刪減減的出了成稿,連帶阿念的書稿,一並交給了江仁付梓。另外,家里的房舍田地都交給了三姑娘夫婦幫著照看,沈氏的連鎖醬鋪子依舊給沈山打理。

阿冽也去學里辦了休學,與小伙伴們一一告別過。

如此,收拾停當,平安鏢局的人按照約定時間過來,一家子就大車小輛的,在親友們的相送下,去往帝都城啦~

至于離愁別緒,阿念與何恭這對翁婿都賦詩好幾首小酸詩了,阿念都問他爹,「爹,咱們這去帝都,還回來不?」

何恭笑,「怎麼不回來,這是咱們的家哩。」

阿念就放心啦。

何子衿也說,「住家里時不覺著,這一走,還怪舍不得哩。」

沈氏亦深以為然。

就何老娘精神極好,離愁別緒半點兒皆無,她老人家精神煥發地道,「看你們這樣!咱們可是去帝都!帝都!知道不!天子住的地方!唉喲,真沒想到,我老婆子這輩子還能去天子住的地方開眼!唉喲,我這一輩子,值啦!」

何子衿笑,「可不是麼?在咱們碧水縣的老太太里,祖母您得是獨一份兒!」

何老娘想了想,道,「這倒也是,我听說阿文他祖母也沒去過帝都的。」

何子衿笑,「那您可得好生瞧瞧,到時回來,給親戚們說說帝都啥樣,也叫親戚們開開眼。」

「這還用說!」何老娘早有此意,唯一婉惜就是,「可惜阿仁那書現下印不出來,不然正好帶兩本去帝都,也送你外祖母一本。體面!」

何子衿笑,「您可別把我外祖母給嚇著,這才幾年不見,您都會出書了,唉喲喂,您這哪兒是凡人哪?我外祖母得認不出您老人家啦。得尋思,您怎麼長這麼大學問啦!尋常秀才公都比不了您老人家哪!」

何老娘給自家丫頭片子哄得笑不攏嘴,何老娘笑,「那不是,哪兒敢跟秀才公比,秀才公是真的有學問,我這是活的久了,有些小小經驗,寫出來給大家知道罷了!」她老人家已經無師自通了一種謙虛式的炫耀啦。

何子衿立刻道,「經驗就不是學問啦?錯!經驗是大大的學問哩~我已經想好了,祖母您這書,非但要在碧水縣賣,我還得在帝都賣哩。」

何老娘一听這事兒,也不瞎顯擺了,她瞪大眼,連連搖手,「可不敢!在咱們縣賣一賣,畢竟縣里知根底的多,也知道阿念的名聲,咱們不會賠本。這要去了帝都,誰知道咱家啊!印書貴著哩,哪里敢賣,賠了不是玩兒的!」她老人家倒不是不想出名兒,主要是,去帝都賣書的風險忒大,在出名兒與風險之間,她老人家當然要做出實惠的選擇啦!

何子衿道,「沒事兒!放心吧,我心里有數!賠了也算我的!」

「啥算你的?你的還不是家里的,難道你的銀子是大風刮來的?」何老娘悄悄同自家丫頭片子打听,「你現在有多少私房哩?」

何子衿眉毛一挑,斜飛著個眼,道,「這能說啊?我才不說呢。」

沒能打听出自家丫頭片子的私房,何老娘頗是遺憾,只得撇下嘴,道,「不說也得曉得過日子!唉喲,我真是愁死了,世上怎麼有你這樣不長心的丫頭喲。這過日子,就得會存錢!以後用錢的時候多著呢!甭現在手里的三倆個銅板就興頭的你**長釘子似的!就你這樣的,我看一輩子富裕不了!不知道算計!」

「您行!您老可會過日子,要不要打個賭?」

「賭啥?」

「就賭祖母您這書吧。」何子衿道,「這樣,我去帝都賣您這書,您要是肯在印書時投一半的錢,以後賺了錢,咱們對半分。您要是一分不投,我出十兩銀子,買斷您這書,以後印書不用您出錢,但賺了也沒你的份兒,如何?」

「能賺才有鬼哩。」何老娘道,「就十兩銀子啊!」原本她老人家一分也沒打算要的,不想這傻丫頭要白白送上十兩,何老娘強忍著心花怒放,奸詐的談起價錢。

「那您老說多少?」

「起碼得十五兩吧?」

「要擱別人,頂多十兩,不過祖母你不一樣,你說十五兩,就十五兩吧!」何子衿頗為大方,道,「待一會兒寫張文書,我再付錢!」

「不寫文書,我說話也算的!」何老娘想著,自家丫頭片子要投錢給她書,怕是賺不了的。如今她還要丫頭片子十五兩,雖然她老人家不是視金錢如糞土樣人,但想一想,自家丫頭片子要虧這許多錢,她老人家主要是怕丫頭片子破產啦!何老娘想了想,道,「算啦!我也不賺你這幾兩銀子,再說,我這大半輩子的經驗也不是銀子能衡量的!意思意思,收你十三兩吧!」主動減了二兩。

何小仙兒唇角噙笑,道,「我的天哪,听您老人家先前的意思,我還以為您老不收銀子了呢,原來才減二兩!您老可真大方!」

「二兩怎麼啦!大手大腳的丫頭,不樂意你就付我十五兩!」她老人家現下就有些後悔,二兩夠家里一月花銷了!就是給丫頭片子,也得給她胡亂糟銷了去,倒不如留在她老人家手里,她給丫頭片子存著。

「十三就十三啦,哪兒能出爾反爾啊!您老都成文化人了,以後可不能這樣張嘴銀子閉口錢的啊!」

「屁!少蒙我,我那出書是順帶,過日子哪能少了銀子!」

「看吧,又多想了吧。我是給您老提個醒兒,以後說話也不能‘屁啊屁’的,不然,您現下只是舉人家的老太太,待到了帝都,我爹跟阿念中了進士,您老可就是進士家的老太太啦!這能一樣麼!到了帝都,您來往就都是進士圈兒的家眷了,您老要一開口,就是屁來屁去的……」

「去!我剛那就隨口一說!」何老娘白自家丫頭片子一眼,又小聲道,「那些進士家的太太會不會一說話就之乎者也啊!」

「不會的,您看阿文哥他祖母,多和氣的人。」何子衿道,「哪怕有不和氣的,咱們也不怕,頂多不來往就是。」

何老娘直樂,「是這個理。」于是,她老人家對帝都之行更有底氣啦。

人都說,蜀道難,難于上青天。

何家人這次去帝都,因已近冬,且多是婦人孩子書生,故而早與鏢局的人商量好了,坐船自三峽出蜀中。

船老大一听說這船上有個小仙,特意拜托何子衿,「這走水路頗多險彎,求仙姑你給咱們做個法事,祭一祭水神,保佑咱們平平安安的才好。」

何子衿大包大攬,「放心,今日出門前,我已問過神了,此次必是一番順遂!備上供香,我再燒一次香就好。」

船老大頓時喜上眉梢,何子衿就開始準備莊重的祭祀水神的儀式,她把自己五兩銀子做的繡有日月星辰的大氅披著,一幅仙姑氣場,鏢頭與船老大介紹,「這位何仙姑,最是靈驗不過的。以往她每月只得三卦,就這樣,請她卜算的人都要排號子等時間的。這種祭神的事,尋常人都請不動。也就是叫你遇上了,你放心吧,咱們這趟有何仙姑,必然順順利利的。」

何老娘很是認同,道,「這話是!」

何子衿頗懂得神叨的一套,她先掐指算了個時辰,待得時辰到了,指出方位,命船中小子按方位擺祭桌,接著,接好祭品,香爐、黃紙等物。

何子衿站在香案上,神神叨叨,念念有詞,其莊嚴肅穆,船上人都過來跟著一幅莊重臉的過來祭水神。待何子衿誠心誠意的祈禱一番,又燒過黃紙,便命人撤了香案,祭祀儀式算是完成了。

船老大出行,尤其迷信,知道自己船上有個小仙兒,中午還格外送了何家一條大魚吃。

何老娘此次算是開了眼界,碧水縣本身臨水,坐船啥的,何老娘一點兒不陌生,但經三峽還是頭一遭,那叫一個險喲。何老娘哪怕知道有她家丫頭的法力加持,不會出事,但那千折百回的險灣,兩岸祟山峻嶺,懸崖絕壁,激流湍急,猿聲陣陣……把何老娘看的眼花繚亂,待傍晚歇于船中,何老娘感嘆,「可是見著大世面了。」

鏢頭都說,「老太太,您老可是有大氣魄的人,頭一遭走這三峽水路,卻不見有半絲懼色。」鏢頭見多識廣,不要說何老娘這樣上了年紀的老太太,便是正當年的青壯,頭一遭走三峽水路時,多有嚇的不成樣子的。倒是這一家子,當真好膽量!

何老娘擺擺手,不以為然,「這有啥!雖有些險,不過我們丫頭都跟水里神仙打過招呼了,就必定不會出事的!你們也只管把心擱肚子里,我家丫頭說沒事,必然沒事的!」

鏢頭給何老娘吹噓的也有幾分信了,道,「仙姑好神通啊!」

何老娘謙道,「一般一般,在咱們蜀中,除了佛家的菩薩、道有的三清,還有那姓唐的神仙,也就是我們丫頭啦~」

鏢頭︰老太太您這真是謙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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