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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海氏本就微白的臉霎那間如雪霜覆蓋,眼前發黑,就這麼暈倒了過去。丫鬟和嬤嬤們趕緊扶住她。

薛國公面色鐵青,兩眼里迸射出來的光芒像是暗夜里被風刮得狂擺的樹梢,強自忍下暴動,「大少爺現在人在哪里?」

管家低聲道︰「車夫送回來……的時候已經遲了,奴才已經讓人送到院子里去了。」他身旁的車夫臉色難看,像是受了驚嚇,整個人猶如風中的落葉般發抖,站在管家的身邊,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無疑是告訴薛國公,薛東含已經死了!花氏低呼了一聲,忍住滿眼的驚訝,開始低低的哭了起來。

薛國公強自忍著一股惱意,神色冰冷︰「帶我去看看。」

到了院子屋中,一進門便能聞到空氣中一股血腥味,屋內站著小廝,正滿臉驚恐和淚水的在給薛東含換下衣物,看到薛國公進來,連忙避開。

薛國公雙眸沉黑,闊步向前,只見床上躺著的薛東含臉色扭曲,帶著一種刻骨的痛苦,臉上的痕跡已經被小廝擦干淨,可是面上仍可以看到刀劍傷口,顯然是和一番打斗之後才喪命的。

「這是怎麼回事?」薛國公看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悲痛,今夜本是一個慶祝的日子,如今竟然是這樣的結果,這是他怎麼也沒料到的,轉頭看著在一旁發抖的車夫,等著他的回答。

車夫看到床上人的臉孔後,像是看到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眼底透出驚恐,他本來就是顫抖著的,此時竟然一直往後退,直到扳倒了一個矮凳, 的一下坐到地上。

管家皺眉斥道︰「老爺在問你話!」他才猛然回過神來,粗糙的手指抓著衣角,改成跪姿,顫聲道︰「回……老爺的話,今夜從宮中回來的時候,路過叢茵道時,突然出現了一批黑衣人……他們武功高強,府中的侍衛不是對手,大少爺反抗不勝,被他們抓著,抓著……」

車夫說到這里,又說不下去了,眼楮只往著床上薛東含的尸體上看,雙唇顫抖著,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薛國公眉頭緊鎖,便要上前將被子拉開,管家一步上前,攔著道︰「老爺,您還是莫要再看了,徒增悲傷而已。」

薛國公情知不對,舉手揮開管家,掀開被子。只見薛東含的赫然暴露在空氣中,濃重的血氣隨著掀開的被子迎面撲來,男人的特征一干二淨……

管家在薛國公掀開被子的時候,就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幾步,然後撇開了臉,這樣的慘狀,他不想再看一次。

薛國公幾乎是全身搖了幾搖,手指緊緊攥緊,強迫忍住心神後,才將被子放了下來,整個人宛若冬日里的凍稜一般,散發出千年冰雪巍然不倒的氣息。

他的眼圈發紅,蒼老的面孔上透出一股決然,還有一股狠辣,雙眸血紅,望著車夫,一個字一個字的從胸腔里擠出來往外蹦,「是誰干的?」這一瞬間的薛國公,他胸腔里有一團火在燃燒只是在等待著車夫說出那個名字,然後立即手刃仇人。

他看的出來,薛東含身上的傷是人活著的時候下手的,也就是說,薛東含是被生擒了,然後被人將生生割下,在這種劇痛之下,活活流血而死。他的臉上那種猙獰的表情,都無一不在訴說著當時的慘狀。

車夫使勁的吞了一口空氣,「奴才不知道,奴才只知道突然出現的黑衣人,他們抓著大少爺,抓著他……直接就將他割……殺了……」

當時黑衣人出現之後,一語不發的就將他踢到了旁邊,他撞得心肺差點從口中吐出,完全沒有力氣再動,可是眼楮還是可以看到一切……

黑衣人的數量太多,薛府的侍衛不多,因為沒有人想到,在京城里竟然有人敢動薛國公府的人,並且還是這種虐殺的方式。

車夫只記得當時薛府的侍衛都被毫不留情的殺死,然後薛東含被人捂著嘴,將褲子月兌下來,活活受宮刑的時候,那樣悶而不出的淒厲嗚嗚聲,還有那被刀劍削飛的肉跌到他面前時,那種膽顫到嘔吐的感覺……

在車夫顫抖的講述中,薛國公的怒火漸漸的控制下來,他牙根緊咬,「在回來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跟我重新說一遍。」

車夫並不是十分清楚晚上的事情,他只將自己知道的部分告訴了薛國公,將薛東含到了別院後不久就有一個女子也進了別怨念,後來京兆府尹出現後,里面傳來了吵鬧聲,接著薛東含就被傳召入了宮中的事情說給薛國公听。

這些都是薛國公知道的部分,可他隱隱的听出事情有不對之處,「你是說,出來的時候,大少爺進宮後不久,陛下才傳召韻寧郡主進宮的?」

「是的,奴才在那候著馬車,親眼看到宮中的馬車接的韻寧郡主進宮,奴才還和那車夫聊了幾句,確定沒錯。」車夫非常肯定的說道,韻寧郡主可是絕色美人,等閑之人絕對不會記錯的。

「那回來的時候呢?」薛國公立即察覺了這其中不對勁的地方在哪,按照計劃,薛東含和沈雲卿應該是同時進宮的,這代表當時的那個女子就不是沈雲卿,同樣能驚動陛下,並將此事保密的人,薛國公能想到的不多。

「回來的時候,奴才看到有高大人,韻寧郡主,還有瑾王世子。」不說薛東含被害的事,車夫的心頭也沒有那麼恐懼了,能非常清楚的回答問題。

薛國公知道今晚的事情砸了!而且砸的太狠了!

那個來別院的女子一定不是沈雲卿,而是貴順郡主,其中十有八九是因為牽扯到了御鳳檀,才會導致貴順郡主夜晚到別院中來的!而沈雲卿根本就沒有上當,那封用安雪瑩的名義送過去的信早就被她識破了,她不僅是識破了信,而且還看破了陰謀,她根本就是借著這個機會,要讓薛東含倒霉!

花氏站在門前,用絹絲帕子捂著鼻子,兩只眼楮紅紅的,似乎很悲傷的樣子,但是眼底卻沒有一點痕跡,輕輕的開口道︰「爹,這麼說,是沈雲卿讓人下的手嗎?」

「不。不是。」薛國公雖然很憤怒,但是此時的他還沒有怒不可遏,喪失了該有的理智,隨著花氏掀開的門簾外吹來的一股冷風,將他的亂成一團橫火的思緒吹出一絲清醒來,讓他在極度的怒火中,依舊在分析,分析凶手究竟是誰。

他擺了擺手,讓車夫下去,目光停留在薛東含的面容上,仿佛欣賞一副畫一般就這麼看著。

「那還能是誰?若是按照車夫的話來分析,是沈雲卿知道了這件事,然後進而復仇。」花氏沒有移動位置,屋中的血腥味讓她並不覺得好受,但是她依舊站在那里,和薛國公說話。

此時海氏已經暈倒了過去,在另外的屋中休息,二兒子遠在邊塞,家中的孫女孫子又太小,沒有一個能說話的人。

花氏算是此時唯一一個能夠交談的成年人了,薛國公轉頭看著花氏姣美的容顏,「不是她。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風格。下這樣重手的不會是她。」雖然薛國公心內很不喜歡沈雲卿,但是接二連三的事情發生,他還是對沈雲卿的行事有了一定的了解。沈雲卿出手,不會用這樣直接而狠辣的手段,就像她的外表一樣,看起來非常柔弱,手段也是看起來十分陰柔,但是效果是一樣狠辣。

只是這樣直接讓人來下殺手的方式,薛國公不說百分之百,至少一大半的肯定,不會是沈雲卿出手的。

花氏微微蹙了眉尖,「那會是誰?」

「貴順郡主。」薛國公幽幽的從口中說出四個字,看著兒子的面孔,這樣毒辣的手段,是貴順郡主,也只有她,才有這種瑕疵必報的性格,也只有她,有這種膽子,就在皇城腳下,敢讓侍衛用這種手段報復薛東含。雖然薛東含不是一手策劃她今天晚上到別院的人,但是她一樣會遷怒薛東含。

花氏睜大了漂亮的眼楮,疑道︰「怎麼會是她?」

薛國公仔細的想著,目光陰森,「就是她,貴順郡主去雲南府的時候,陛下為了保護她,特意調了三十名精英暗衛給她。」正是這些一等一的暗衛,才能將薛府的侍衛殺掉後,沒有半點質疑的殘虐薛東含。

「那爹,現在就讓人告上京兆府嗎?」花氏道。

女人的思維和男人的思維在很大程度上有著區別的,就像這個時候,花氏會覺得貴順郡主派人做出這樣的事情,薛國公痛失愛子,一定是要告上京中,讓陛下懲罰貴順郡主,給薛東含賠命,這才能解除薛國公心中的痛怒。

而薛國公此時的想法則完全不一樣,他冷冷的朝著屋中牆上掛著的水墨畫上望去,目光仿若穿過了山水,穿過了牆壁,一直看到了紫禁城內的養心殿中去。

貴順郡主今夜和薛東含‘私會’,被高升親眼看到抓住後,明帝沒有對兩人處之任何懲罰,而是息事寧人,將事情全部掩蓋了下來。這證明了貴順郡主和西戎的和親在明帝心中有著極大的分量,這樣的份量比起薛東含的死來,還是沒有確切證據,沒有證人,不能證明凶手是貴順郡主派來,簡直是泰山和鴻毛的區別。

就算折子告了上去,明帝也一定會壓下來。若是薛家一味的將此事鬧大,反而會讓明帝覺得薛國公心胸狹窄,在沒有確切證據之時,便要將貴順郡主這個西戎太子欽點的未來太子妃置于死地。

與其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為何不聰明點自己處理了呢!

「這事情不用你操心了,好好看著你大嫂。」薛國公擺擺手,對著花氏道。畢竟是女人,聊了幾句話後,薛國公便覺得有些索然無味,思考的層面上完全不同。

花氏看他神態雖堅毅,眉宇間卻含著深深的悲傷,也不多說,退出了房外,正巧遇見前來的薛一楠。

「大伯。」薛一楠進來後,目光在床上的薛東含上溜了一圈,顯然他已經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薛國公坐到了屋中的椅子上,似乎沒有要離開這充滿了渾濁血腥味的屋子,望著走進來,一身簡單的衣袍的薛一楠,疲倦的點點頭。

薛一楠安慰道︰「大伯,你不要太過傷心了。剛才進門的時候,我已經听二堂嫂說了,這件事既然是貴順郡主做的,等她出嫁到西戎,我們再讓人找機會,除掉她替大堂哥報仇便是!」

薛一楠自回京後就住在薛國公府,薛國公對他也是相當青睞,近來許多事都讓他一起參與,也將他真正的當作薛家人看待,關于薛東含今夜出去的事情,于他也沒有隱瞞,此時听他的話,看到那年輕的面容,心中不知道涌上的是什麼滋味,聲音不大卻相當堅定,「貴順郡主不以為懼,她只不過是個要嫁出去的丫頭,就算陛下再護著她,等出了大雍,她就是西戎的人,到時候發生什麼,也不在陛下的控制範圍內了!」

他說著,牙齒磨了磨,身子不由的往前傾,「殺了她!不算是給東含報仇!」若是沒有沈雲卿的設計,貴順郡主如何會到了別院里?沈雲卿今夜的設計,不是想要薛東含在陛下面前受疑,也不單單是想要陛下將貴順郡主關起來,她想要的是薛東含的性命!這是她早就設計好了的!貴順郡主不過是一匹吃人的獸,在沈雲卿的駕馭下咬死了薛東含!

薛一楠眉頭緊皺,「大伯,你是說,真正的凶手是沈雲卿?」

薛國公點了點頭,「若是沒有她的設計,貴順郡主為何會無緣無故的來到別院!她從一開始就是報著讓薛東含死的目的,實在是太陰毒了!」現在他已經想明白了,沈雲卿不會不知道貴順郡主的和親身份,也不是不明白明帝對貴順郡主的設計,她針對的人,一開始就不是貴順郡主,而是薛東含!

薛一楠眼中劃過一道奇異的光,面色卻相當沉重,「沈雲卿如今是韻寧郡主,既然這次她識破了我們的計劃,日後還要對付她,就更加難了。」

薛國公搖了搖頭,一個女子可以做到這樣的地步,從商人這樣卑賤的身份,一步步走到郡主這步,實在是他們之前太小看她了,這樣的女子,心機之深,已不是一句兩句可以形容。不過,在薛國公的眼底,還是帶著一絲冷哼,「不單是聰明就夠了!在京城生存,勢力才是關鍵,她如今不過是一個空頭郡主,趁著現在,對付她就要一擊必死!」

薛一楠面色一頓,望著薛國公臉上那深可刻骨的恨意,忍不住問道︰「大伯,我總覺得,沈雲卿還有後招。」

「不管她有沒有後招!只要她死了,再多的招數也沒有用了!」薛國公搖了搖手,對薛一楠這句話顯然不贊同。

薛一楠知他失了大兒子,心情十分不好,便也不再開口說話,聞著一室的血腥味,眼神閃爍不定。

雲卿一大早起來,穿好衣服走出了內室,看到屋中的美人榻,低頭一笑,笑意宛若春意流轉,掉落了一地。

昨晚御鳳檀借口傷口會發炎,一個人在府邸中萬一高燒死了都沒有人發現,賴在她這里不走了。雖然知道他說的有些嚴重,但是御鳳檀背上的箭傷是實實在在的,他死活賴著不肯走,雲卿又不能打他,但若要此時就共眠,她也做不到,便陪著御鳳檀說話,熬到了半夜,結果御鳳檀看她實在是困了,自己乖乖的穿好衣服,動作麻利的飛出了屋子。

雲卿先是一愣,後又覺得好笑,這家伙是一直裝的痛兮兮的讓她哄呢。

她用了早膳,到謝氏那坐了一會,便回來去書房練字,剛一進去,就看到書房里,昨夜那個受傷頗重的白衣男子,正坐在她的座椅上,拿著一本書閱讀。

「你回來了?」看到雲卿進來,御鳳檀放下書本,站起來迎上去,衣袂飄飄,動作之自然,幾乎能讓人認為這書房是他府上的,而雲卿才是來做客的那一位。

「怎麼一大早就來了,傷口發炎了?發燒了?」雲卿故意睜大了眼楮問道。

御鳳檀知道她是取笑自己昨晚的動作,絲毫沒有任何不好意思,「嗯,發燒了,還好我身體強健,熬過來了。有個身體這麼好的相公,不錯吧。」

看他挑眉的促狹樣子,雲卿不由的笑起來,嗔道︰「我才不知道以後有這福氣的人是誰呢,只看到昨晚有個人被箭射了,傷得都要站不穩呢。」

御鳳檀一笑,狹眸里掠過一抹微微的挫敗,轉頭在桌上拎了一盒點心出來,「早上去給你買的,你不是愛吃甜的麼?梨花閣做的蜜糕,剛出爐還帶著熱氣呢。」

流翠接下盒子,拿了個青色的荷葉形碟子出來,將點心擺在上頭,然後又自己進了茶房,沖了杯濃郁的紅茶放下,便識趣的退了下去。

雲卿這才坐了下來,「傷還沒好,不多休息一下,一大早的就去買糕點。」

語氣里雖是責怪,卻滿滿都是關心,御鳳檀覺得心頭好像被墨哥兒的小胖手拂過一般,軟軟的,拈了一塊糕點到雲卿面前,語調溫柔,「我自己想吃,所以起早去買的,順便給你買一盒。」

這梨花閣的糕點,每天出十種,每種二十盒,去晚了就沒有了,非得一大早的就去排隊才行,價格也比其他家的要貴。但是口味卻是真真的好,所以達官貴人家的都喜歡去買這家的糕點。

雲卿口味是偏甜的,這也是揚州人吃東西的一個特點,偏好清淡帶甜味的東西。京城里的糕點,她就喜歡這家的,但又不喜歡老是讓下人跑腿,便很少去吃。不過是偶爾跟御鳳檀提過一次,他就記得了。

她接過糕點,遞到口中咬了一小口,果真是入口就化,甜而不膩,「你也吃吧。」

御鳳檀看她吃的眉目舒展,自己也拈了一塊放入口中,竟也覺得平日里太甜的糕點格外的好吃,吞下後,方輕聲道︰「薛東含出事了。」

雲卿又咬了一口糕點,品著細膩的甜味,沒有半點驚訝道︰「薛國公有沒有報給陛下?」

「報了。」御鳳檀頓了一下,見雲卿望著他了,才接著說下去,「不過沒有提及你和貴順郡主。想必他也是清楚,就算報上去也沒有什麼作用。」

「薛國公老奸巨猾,肯定會想到昨夜發生的事情真相是怎樣的,加上貴順郡主那般瘋狂的樣子,七七八八的也能猜到是貴順郡主指使人作為,但也知道陛下不會就因為一個無憑無據的事情處置要去和親的貴順郡主,所以只會忍下來。」雲卿覺得口中都是甜味,抿了一口茶,沖淡唇齒間太過濃的味道,「可惜薛國公是個能忍的人,貴順郡主不能忍,所以吃這個悶虧,暫時也只能忍著。」

御鳳檀想到昨夜的事,墨染的鳳眸中流過一絲嗜血的光芒,「這也是他們自找的。不過貴順郡主殺了薛東含,薛國公也不會一直忍下去的。」

雲卿微微一笑,「他當然不會忍,現在動不了貴順郡主,並不代表以後不能動。但是比起貴順郡主,他此時更恨的應該是我。」

御鳳檀眼眸微凝,「嗯,只怕現在又在打什麼主意,要陷害你了。」

「想吧,如今他們對我的仇恨也不是什麼秘密了,有了之前的薛氏一事,薛國公早就容不得我,如今再加上薛東含,也不過是再添上一筆,讓他更加想我死。」雲卿輕輕的笑著,眼底卻很平靜,接下來的必然又有許多陰謀接二連三的迎來,對于她來說,並不是件輕松的事情。

而且此時的薛國公已經發怒,他這一次定然是比上一次還要狠,也許還會想要自己死得更慘,才甘心情願。

「說到底,還是他們自食其果,若不是想要冒充安雪瑩引你去赴約,又怎麼會牽扯出這樣的事情來。」御鳳檀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

雲卿看著他,「倒是讓你牽扯進來了,如今四皇子他們肯定也視你為眼中釘。」

「隨他們怎麼看,在這里活著,什麼時候有置身事外的時候。」御鳳檀低頭一笑,「其實也是為了我自己。」他才不要被人逼著娶貴順郡主,什麼事情都被人控制的感覺,很明顯他也不喜歡。

雲卿了然的笑起來,「這麼說咱們還是同路人了。」

「當然,以後一輩子都要同路的。」御鳳檀輕輕的說道,仿佛順口就將這句話說出來,沒有特別的意思,拈了一塊糕點放在雲卿的唇邊,「再吃一塊。」

雲卿還在想他那句一輩子,看到面前的糕點,自然的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御鳳檀接著就將咬過一口的糕點放到自己的口中,眉目微眯,說不盡的享受,「果然很好吃。」

雖然兩人相處時,這樣的小動作很多了,但是吃過的東西被御鳳檀吃了,這樣的感覺還是讓雲卿的臉頰有些發燒,不自在的移開視線,不去看對面俊美的男子那風流不盡的樣子,只覺得心頭跳動的厲害。

御鳳檀其實也並不是故意要調戲雲卿,他本也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看到雲卿吃得很甜的樣子,忍不住的就想要嘗嘗,此時他的心也噗通的跳的厲害,總覺得自己像是中邪了一樣,望著雲卿就容易心猿意馬的做出一些看著有些輕佻的舉止。

雖然平日里他便是很隨意隨性,但是對著女子還是很自重的,絕不會有其他舉動。

這大概是因為心里一個女子的緣故吧,御鳳檀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繼而平復了心情,看到雲卿有些發紅的巧耳,只覺得可愛的不行,很想伸手去模了一模才好,又大大的喝了一口茶,卻因為過猛而嗆到,立即大咳了起來……

「噓!」雲卿幾乎是跳起來去蒙住他的嘴,流翠是她的心月復,看到御鳳檀沒關系,可其他的丫鬟若是看到了,一時嘴碎傳了出去就麻煩了。

御鳳檀被雲卿捂住嘴,那咳嗽正卡到喉嚨中間,上不上,下不下,臉都變紅了,腦子里唯一一個想法就是︰等貴順郡主一走,趕緊把雲卿預訂了,名正言順的來看她,否則日後心猿意馬的時候太多,總有一天會被憋咳死的啊……

薛國公給明帝上了一封奏折,奏折里面的內容除了明帝,沒有其他人知道,但是在看了這封奏折之後,明帝立即召見了高升,接著很快,就傳來了薛東含去世的消息。

薛東含在回府的途中,遇到了七夕時候突然出現的黑衣人,為了保衛京城的安寧,他與黑衣人奮力戰斗,在最後,將黑衣人刺客首領擒住的時候,不幸失手導致受傷。當京兆尹帶人到來之後,因為薛東含的苦戰,黑衣人已經沒有多少余力反抗,很快就被京兆尹抓住,而薛東含在送回府中之後,因為受傷過重,而無力回天。

薛國公痛失長子,明帝為了獎賞薛東含這種為了京都的安危,不顧自身生死而奮力搏斗的精神,特別讓薛東含以國公之禮下葬,要求所有有品級的官員和夫人小姐全部要參加葬禮。

雲卿在听到傳出來的消息後,連連冷笑。什麼不顧自身生死,為了京都安危?都是狗屁!

明明就是薛國公隱晦的說出來那晚的事情,明帝十有八九想到了原因,但是表面上兩人都是不說穿,為了安慰薛國公,明帝便發出這樣的傳召,以此給薛國公榮譽,薛東含死得也有面子,一個世子直接以國公之禮下葬,並要求官員命婦都參加,自然是莫大的榮譽。

只是薛國公真的需要的是這份榮譽嗎?還是想借著此事,另有所為。

雲卿坐在窗邊,推開一條細細的口子,外面的冷風重重灌入,雪雲幾乎壓到了頭頂,初冬的第一場雪已然到了蓄勢待發的時刻,院子里除了常青樹外,許多春夏灼灼的花枝已經月兌光了樹葉,在酷寒到來之前,就已經完全頹廢。

「怎麼對著風吹?也不怕受了風寒。」

沈茂從外頭走進來,驚得雲卿一跳,看到他時,已然轉為了笑容,「屋內有些悶,特意開了一線透氣的。」

流翠已經一臉歉意的去關窗子了,她其實已經勸過了,不過雲卿說小風吹一吹,只要衣服穿的厚實,也沒多大的事,流翠給她披了輕裘,才答應了她的。

「到了京城後,很少和你說話了,今兒得空,來看看你。」沈茂比起前兩年,又更見穩重,加上封了爵位,舉手投足間更有風範,俊朗的面容皺紋也加深了些,不變的只有眼底的疼愛。

「女兒也想和父親說話,現在父親應酬比起來更多,時間更少了。」雲卿讓問兒去泡了茶,與沈茂一起坐了下來。

沈茂看著女兒越來越艷美的容顏,兩眼間的神色卻益發的睿智和堅毅,想起這些日子听到的一些風聲,斟酌了下說法後,溫和道︰「雲卿,你自小就懂事,看事情,想問題,有時候比爹還要遠,還要透澈,爹一直為有你這樣的女兒而驕傲。爹以前一直都覺得在揚州,將沈家祖祖輩輩的生意做的更大,更遠就好了,很少想過要到官場上。也許是越不想要的東西,就有機會要到的,如今爹成了撫安伯,你也成了郡主,這在之前,爹是從來沒有想過的。」雖然商人的地位不是以前那樣的卑賤,商人可以參加科舉,一樣可以通過自身的努力為官,但是像沈茂這樣的升上來,可以說是平步青雲,直入雲霄。

但是從海上回來後,他這段時間所听到的消息,卻讓他心頭有些擔憂,女兒似乎變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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