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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她不願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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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我……為什麼要嫁?我不要當太子妃,我只想做你,宇文飛的妻子……」她怔怔的看著那衣裳染血的偉岸男子,忽的握住了他的手,絕望的搖了搖頭。

也不知花婉月在地上坐了多久,雙眼無神就像失了魂魄,可說出的話,卻又證明她還是清醒的。

風千雪非常驚訝她的這個反應,她是真的,忘記了南若寒,而愛上一直護在身邊的另一個男人。

「轟」的一聲炸雷,在花婉月頭頂劈過,淚水如傾盆般泄了下來,雙腳也軟成了一攤爛泥,剎那間整個身子滑坐到地上。

「是的,公主。明天,你就要嫁了……對象就是,南陵太子——南炎睿。」

像是不忍再欺騙她看他的目光,宇文飛沉默了一陣,最後,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文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幾天從迦蘭國送來的嫁妝,都是給我的?是我要出嫁,而且,還是嫁給南陵太子?」見莫無痕不答,花婉月隨即轉了方向,雙手大搖著宇文飛的肩膀,目光驚恐的問。

而宇文飛卻是一臉鐵青,看了看風千雪和莫無痕,又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公主,眉頭擰得不能再擰。

風千雪亦是臉色微變,打量著花婉月,她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即將要出嫁的事?

莫無痕眉頭不由一皺,不會是明天要嫁了,連自己嫁給誰都不知道吧?

很敏感的四個字,在花婉月腦中驀地閃過。隨即,她以一種驚恐的目光看著莫無痕,開口便問︰「誰是太子的人?我怎麼會是你們南陵太子的人?那個女的,我根本就不認識!」

太子的人?

倒是莫無痕異常冷靜的答︰「那自然是為了太子殿下。那女人是嫉妒風姑娘和婉月公主都是太子的人,所以才會下毒行凶。」

「對了,多謝這位壯士和風姑娘的相助,就不知剛剛那假冒蘭艷的女子,為什麼要行刺我們?」宇文飛向他們分別作了一禮。

這是……花婉月在失憶後移情別戀了?

風千雪此刻卻一直愣著,目光不時的揣測花婉月和那宇文飛的關系。

「婉月,我沒事。」宇文飛又不得不改口,卻很不好意思的看向風千雪和莫無痕。

「文飛,我沒事,可是你怎麼又叫我公主了。哎呀,你怎麼了?」花婉月似是看到了宇文飛嘴角和衣服上的血跡,臉色又是一陣刷白。

而花婉月在听到宇文飛如此叫後,狠狠的咬了咬牙,急忙扶他起來。

亦是明天的……太子妃……

風千雪听到宇文飛在喊婉月是公主,那麼她,果真就是迦蘭國的花婉月公主了。

公主……

宇文飛此刻也立即跑來,跪在花婉月腳邊,忽的月兌口而出︰「公主,您沒事吧!」

風千雪松了口氣,看著手中那依然閃光的兩杖紅針,沒想到,今天居然讓她收獲了這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一鳩紅」毒針。

「看來今天是殺不了你們了!風千雪,沒想到你功力進步不少啊!但是下一次,你們就沒那麼好運了!」高尖的女聲從假蘭艷的口中喊出,他們面前像是閃了一道紫光,那假蘭艷便憑空的消失不見。

那假蘭艷看到此情此景,臉色更是沉了下來。而後面追來的宇文飛又是揮劍落下,她敏銳的一躲,卻還是差點被他削了發尾。

莫無痕來不及擋掉,眼看那紅針就要接近風千雪的身體,卻沒想風千雪忽的凝聚了一團寒氣,在她面前化作一道弧形的冰牆,將那兩支紅針彈了開去。不過一瞬,那飛走的紅針像是被人用力吸牢,轉眼就到了風千雪的手上。

抬手,她的指尖微微一動,兩道紅光便又從她袖中飛出。

那假蘭艷終于有些招架不住,被其中的兩片神葉擊中了肩膀,鮮紅的血頃刻濺了出來。她快速後退了幾步,目光凶狠的盯著風千雪。

莫無痕此時亦是擋在了風千雪身後,眼看那假蘭艷追了過來,即刻出劍朝她甩去。風千雪見狀,一邊要護著花婉月,一邊也不停的揮出「冰魄神葉」協助莫無痕。

宇文飛被震到了牆柱上,噴出了一口血,急急從半空滑落下來。可他又很快恢復體力,後退一蹬,再次跟隨那假蘭艷往花園飛去。

那假蘭艷和宇文飛打了一陣,看到目標跑了,亦是不想再和宇文飛浪費時間,猛地一用內力將他狠狠的震開,又轉身朝花園飛去。

不,跑到外面和那假蘭艷打起來更是引人注意,不如就在這醉香園里找個房間躲起來。于是,風千雪便往戲樓後的花園中跑。

風千雪待莫無痕和花婉月落地之後,即刻拉著花婉月也向樓道奔去。

眾人一聞,更是加快了逃跑的腳步。

然後,不知是誰在下面喊了一聲︰「那蘭艷是假的!真正的蘭艷被人擊昏在房內了!」

眼見樓下的賓客和老鴇姑娘們全都亂了,大家完全沒想到這醉香園的花魁居然會做出行刺的動作,于是紛紛朝外面跑去。

宇文飛忽的拔出長劍和那蘭艷打了起來,唰唰唰兩下就將那披帛劈開了口子,然後將花婉月向前一扔,花婉月便毫無征兆的朝風千雪的方向墜下。莫無痕腳步一躍,準確無誤的接到了半空中下落的花婉月,再回到風千雪的廂房處。

風千雪隨即拋出「冰魄神葉」,飛向那眼神凶煞的蘭艷跟前。而那蘭艷反應亦是敏捷,輕而易舉的就避開了她的反擊,卻也緊接著再拋出紫色披帛,直直朝著她和花婉月一齊襲來。

宇文飛見狀亦是不敢在那廂房多做停留,急忙摟著花婉月朝她這邊飛來。

風千雪猛地瞪大了眼,再次朝那台下的蘭艷看去。只見她突然從台下飛起,一躍而上先到了花婉月的廂房。她的那些兵卒立即迎了上去,但沒有一個擋得住蘭艷的攻擊,不稍片刻,已是紛紛倒下。

「一鳩紅」!

那細針,身軀閃著淡淡的紅色,在刺到了柱子上後,柱子的針口周圍即刻變了顏色。

然而,風千雪卻看清楚了!

莫無痕手快,將風千雪向後一拉,避開了蘭艷拋出的細針。

莫無痕在身後毅然出手援救,幾把飛刀「噗噗噗」的將那披帛的前端釘在了承接著一二樓的大圓柱上。那蘭艷像是沒想到自己的計劃失敗,狠瞪了莫無痕一眼,卻在看到風千雪後,面色攸地又是一變。抬起手,像是又要飛出什麼!

忽的,蘭艷手中拋出一條長長的紫色披帛,正對著那花婉月所在的位置,疾飛而去!

「不好!」身後莫無痕先是一呼,風千雪這才回神,順著蘭艷的視線朝那廂房看去,沒想竟然是……

她漸漸听得入了迷,卻沒注意,蘭艷的目光,一直盯著斜上方的一間廂房,就好像,在等著什麼機會……

風千雪靜靜的听著,覺得那好像不是用南陵語唱的,也不知是哪里的語言,雖然听不懂,可是聲色婉轉圓潤,就如百靈鳥在林中和群鳥嬉戲喧嘩。

蘭艷在台上舞了一陣,身後便又跟上來了一排淺藍色裙裝的舞娘。她們一上台,蘭艷便開始放開了歌喉。

這就是醉香園的花魁蘭艷?雖然她用面紗遮面,讓旁人看不清她的五官,可是那暴露在外面的眼楮,已經明顯的告訴人們,她,確實是個絕色美女。

那是一個看上去非常特別的女子,穿著一身露臍的上衣,藕臂上分別掛著兩條艷紫的薄紗。而她的亦不是長裙,而是類似裙擺的大腳褲裝。在她的腳踝處還系著鈴鐺,隨著她的舞步,鈴鐺便跟著樂聲響起清脆悅耳的聲音。很明顯的異域風情,就連她的頭發,也挑染了幾縷艷艷的紫色。

很快,風千雪的注意力,就聚集在那名女子的身上。

一首悠揚的樂曲從琴師的手中娓娓傳來,不久後,隨著曲子調子逐漸的升高,又逐漸的降低,一名身材窈窕的紫衣女子戴著面紗緩步上台。

雖然外面仍是白天,但醉香園獨特的設計,讓整個室內都略顯昏暗,唯有台上的燈籠依然亮著。

原本明亮的燭火,被人用衣袖掃風吹滅。戲台前忽有一片地方暗了下來,就連他們二樓燃著的燈籠,也不知怎的,忽然就紛紛滅了。

無奈之下,她也只好一邊看著戲曲,一邊觀察那邊的動靜。

好遠,她根本听不清他們會說些什麼。而且那些穿得像兵卒的人,亦是一直跟在她的身邊,不曾離開。

戲似乎馬上就要開始,風千雪朝四周掃了一圈,發現原本空著的廂房很快便都坐滿了人。而花婉月,又正好在她斜對面的那一間房里。

想到這,她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滿頭銀發的男子身影。如果那個人真是金滿城的話,她真有些後悔當初沒有問他要一塊貴賓牌了。

他們被領到了一處非常華貴的廂房,而且面對戲台亦是看得最清。風千雪和莫無痕剛剛坐下,隨即又有人給他們送來了各種小吃和水果,花樣多得讓風千雪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不管是去醉香園還是來口福,她所享受到的服務都是極一流的。

風千雪沒想到這老鴇這麼好講,于是也點了點頭,隨著領路的人往樓上走去。

莫無痕倒是伸手在唇上一指,老鴇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也便客氣的同風千雪說︰「姑娘也是來看戲的?今天好熱鬧,是咱們的花魁蘭艷出場,姑娘來的真是時候!樓上還空著一間廂房,我讓人給你們帶路吧!」

風千雪剛一進去,老鴇亦是帶著眾花圍了上來。可是,但老鴇看到了風千雪身後的莫無痕後,臉色微微一變,張著口,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莫無痕跟在後面不禁有些汗顏,這怎麼跟著跟著,就到他們自己的地盤了……

不過猶豫只是片刻,很快她就把心一橫,大跨步的往醉香園走去。

這專門給男人尋花問柳的地方,她之前和南若寒來過一次,很受不了那些嗆人的脂粉味。可如今連女人都肆無忌憚的進去了,她是否也要像花婉月那樣大膽一些?

再說風千雪,見到花婉月進了醉香園,心中突然很是猶豫。

「好吧,那今天本公主就賞你們上來听曲!」花婉月說著,第一個坐到了廂房邊上面對戲台的位置。

那些兵卒拼命點頭。

花婉月直到進了廂房才將摟著宇文飛臂膀的雙手放下,然後還冷冷的對著身後那些小兵小卒發出命令︰「今天你們在我這里听到的話,一個都不準說出去!明白麼?」

「哎喲,原來是這麼個關系呀!這位爺的命可真是好呀!未過門的妻子都能允許你來這里。那進來坐吧,進來進來,樓上還有些位置,包廂的,合適你們幾位爺一起坐。」老鴇一邊招呼著他們,一邊讓人給他們領路。

這話,不但老鴇震驚,連宇文飛也跟著震驚,還有身後那些個……

花婉月自然知道那老鴇心里想些什麼,于是瞪了她一眼,伸手摟過宇文飛的手臂,冷冷的答了一句︰「未過門的妻子!」

「哎喲,這姑娘可是爺的什麼人呀,看著好生心動。」老鴇倒是很會套話。

但是她又朝宇文飛看了一看,這兩位,好像是一起來的呀!

好標致的姑娘呀,如果能進入這醉香園可就……

說罷,那老鴇不經意的朝旁邊瞥了一眼,一看到花婉月,兩只眼立即瞪得如金魚一般,還微微散著亮光。

果然一進門,就有老鴇領著幾個姑娘扭腰前來,看到了宇文飛,便笑意盈盈的同他搭話︰「哎呦這位爺,是來喝酒的,還是來听曲的呀~今天爺來得可真是巧,咱們的花魁蘭艷姑娘啊,正好上台唱曲呢!」

宇文飛很無奈,也只能厚著臉皮隨她進去了。

花婉月瞥了他一眼,「不是戲樓是什麼?我好像听見里面有人唱歌的聲音呀!走吧!進去瞧一瞧!」

「婉月,那好像不是戲樓……」宇文飛其實自己也不好判斷,他對這南陵國的行情很不了解,因為他也沒去過那種尋花問柳的地方。只是,醉香園似乎頗為出名,只是听這名字,倒像是專門給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

但是,在她準備要進去的時候,宇文飛卻拉住了她。

花婉月和宇文飛似乎在找一家戲樓,其實是花婉月自己好奇,想看看這邊的人平時都唱著什麼歌什麼戲,有她唱的那麼好听嗎?于是她從人潮涌動的狀況來判斷,那個招牌上寫著「醉香園」的戲樓,似乎是個非常熱鬧的地方。

想到這,風千雪立即變了面色,亦是更加快了跟蹤的腳步,朝那迦蘭人慢慢靠近。

記得她曾經說過她有一個哥哥,那花婉月的哥哥,不是花天佑嗎?

她其實應該叫花婉月,而不叫婉月?

風千雪驀地一愣,會是她嗎?

風千雪默默的跟在那些穿著迦蘭服裝的人的身後,一邊跟一邊判斷婉月的身份。她有隱衛,還有兵卒,想必家族肯定非富即貴,而且,很可能是官場中的成員。婉月,婉月,她似乎又記起了一件事,據說,那迦蘭國公主的名,好像就叫花婉月。

莫無痕見狀立即丟了一甸銀子,也緊跟著風千雪往前方走去。還好,出門時他的親親太子曾囑咐過他一定要隨身攜帶銀兩的,這下真是派上用場了。

「哎,姑娘你沒給錢!」商鋪老板急了。

「莫無痕,我們追上去!」她話音剛落,隨手拿起那木盒塞進袖里,然後腳步便已經偷偷跟了上去。

有太多疑問在腦海中轉了又轉,直到他們的身影漸漸的在人群中消失,風千雪這才回過神來。

明明不久前,她和南若寒離開青山的時候,他們還是好好的……

可怎麼會這樣?

但風千雪卻從她的話語中明白了她的問題,她,失憶了!

「姑娘,多謝你以前曾經給文飛療過傷,婉月替他謝謝你了。那這個木盒,婉月就不跟姑娘爭了。」她笑得非常的嫵媚,卻也非常的純真,眼楮里,仿佛沒有任何雜質。

片刻之後,花婉月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風千雪身上。

可是,婉月身後怎麼會有士兵跟隨呢?

風千雪經他提醒,這才又發現他們身後似乎還跟著其他人,而且看著裝,都是迦蘭國的打扮,只是他們穿得極為普通,看著就像……一般的士兵。

「婉月,以後文飛會慢慢告訴你的。」宇文飛給她露出了一個放心的微笑,然後又抬眼看向風千雪,似乎又在使著眼色。

風千雪听著婉月的口氣更是奇怪,那憐惜又深情的眼神,不像是之前她認識的那個婉月看向宇文飛時的神色。而且她隱隱覺得,婉月身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似乎是不認識自己了,看著她時,目光滿滿的都是疑惑。

花婉月一听他也會受傷,心疼的眼神無一遺漏的表露了出來,「文飛,你都是因為我而受傷的嗎?天啊!我以前究竟是怎麼讓你受的傷?為什麼你都不告訴我這些?」

宇文飛面色一變,急忙向風千雪使了個眼色,然後向花婉月搪塞了一句︰「風姑娘曾經幫文飛調過外傷,婉月你忘了我是你的貼身護衛,所以偶爾總會受些小傷。」

花婉月快速捕捉了這個詞,一臉疑惑的看向宇文飛。

傷勢?

听到有人叫她,風千雪這才看到花婉月身後的宇文飛。于是也笑了笑,打著招呼道︰「宇大哥,想不到那麼巧,你們也來燕城了?看來,你的傷勢已經完全好了!」

不過她身後的宇文飛倒是認出來了,「風姑娘?」

花婉月也是怔,面前這名女子她認識嗎?看穿著打扮,應該是南陵人吧?可她不記得自己曾經和南陵女子有過接觸。

風千雪先是一怔,看到人後月兌口喊了聲︰「婉月?」

兩人不約而同的叫了一下,紛紛抬眼看著對方。

「啊!」

首先不管里面裝的是什麼,但是這個木盒她就已經非常喜歡了。于是她伸手剛要拿起,卻見另一只手也從身旁伸來,和她竟握住了同一個木盒。

她走了幾圈,目光最終停留在一個雕刻著梅花的素色木盒上。這木盒形狀是個球形,而它的底托卻修得平整,所以能很好的立在桌上。上面的梅花,似先用刻刀一點一點的刻出花瓣的輪廓和紋路,再用金絲銀線一條一條的粘上去,做出非常精致的梅花圖來。

其實她很少去外面買這些東西,但那是她還在現代的時候。如今她身在古代,這里沒有那麼多高科技又先進的產品,反倒是很多東西都天然化了。她喜歡天然的東西,所以這里的胭脂水粉,她也會頗感興趣。

一下馬車,她也不理會莫無痕是否能跟上,就徑直往賣胭脂水粉的攤位走去。

風千雪其實並沒有來這里逛過幾次,但她很喜歡這里的熱鬧,這讓她有種回到了現代的錯覺。

午後的燕城街道似乎比更加的熱鬧,集市里來來往往穿梭了很多人,各種商販將市場都圍了起來,琳瑯滿目的商品攤在桌上直讓人看得目不暇接。

「我明白了。走吧!」風千雪說著自己躍了上去,鑽進廂里。

果然不久之後,一身黑衣的莫無痕駕著降黑馬車駛了過來,對她恭敬的作了一揖,然後道︰「姑娘,殿下有令,讓姑娘在傍晚飯點之前回來。」

她應該很開心才對,可為什麼,卻無法擁有想象中的那般喜悅?

她終于,激怒他了……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看他怒氣沖沖的背影快速的消失在大殿門內,心中也像倒了五味瓶般,怎麼也不是滋味。

「一會我讓莫無痕和你出宮,令牌我會轉交給他!」

這最後的一句話已經將他的心扔到地上狠狠的大卸八塊,即便他的忍耐力再好,此時此刻,他再也堅持不住,鐵青著臉「哼」的一聲轉身走了。

「听說迦蘭公主是迦蘭國內的第一美人,想必也是極為愛美了。而殿下您的宮內什麼寶物都有,再加上我的也不會覺得稀罕。那我不如就送些美容品和保健品給太子妃,一來可以讓太子妃用了以後,青春常駐,二來還能讓她早日給殿下您填一個健康又漂亮的嫡長子!」

他心中一喜,忽然想伸手去擁抱住她,可卻又被她的一番話語,硬生生的潑了一身的冷水。

臉上仿佛有片刻的低落,雖然短暫,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可新娘,卻不是她……

她不斷的提醒自己,不能再受他蠱惑了,他明天就要娶妻,要娶妻……

風千雪只覺得他這樣穿根本是在挑戰她的忍受力,她不得不承認,看到這樣的他時,南若寒的形象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南炎睿回房換了身衣服這才又重新出來,雪青的底衣,雪青的錦紗,雪青的腰帶圍在繡著竹紋的錦袍之上。

「也好,那殿下可是要把好關了。」說罷,她已經扭過頭,朝那殿門外走了出去。

「……」風千雪忽的有些氣緊,但也不能就這樣敗下陣來。

南炎睿性感的唇角微微一撇,「我是怕你送的賀禮我不喜歡,所以還是一起出去選擇比較妥當。」

「殿下此刻不更應該在殿中準備好明天的接親儀式?」

風千雪想不到他竟會如此一說,他出宮去干什麼?她可沒心思和他去逛街!

「出宮可以,不過,你要帶著我一起去。」

他的眉,深深皺起。

心中仿佛被針扎過,是那般疼,疼到他的額都有些微微冒汗。好像,明天,是初一?

她忽然抬眼,看向那高掛在牆上的大紅「囍」字,「殿下明日就要迎太子妃回府,這麼大的事,我自然也要送上賀禮的。」

他微微一怔,「你要出宮?」

「我要你給我出宮令牌。」她被他看得極不自然,只好將臉別過一邊。

「什麼?」南炎睿抬著腳步慢慢的朝她走近,那淡淡的紫荊香若有若無的填充著她的鼻息,讓她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而他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像是在尋找著,一些他希望看到的她的表情。

「對了,我還想問殿下要個東西。」風千雪見既然已經被他撞上了,那就趁著現在表達一下她的想法吧!

那些跪著的宮人,仿佛是感受到這殿內異常的低壓流動,都屏著呼吸,一聲不吭的退了下去,唯留他們兩人還在殿里。

南炎睿的面色深深的沉了下去,涌動的眸子仿佛凝聚了一團漩渦,隨著她不屑的表情而逐漸擴大。

「是我親手貼上去的。怎麼,太子殿下原來不喜歡?可是明天明明是大喜的日子,不貼個‘囍’字上去,好像就不隆重了。」她說得雲淡風輕,就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他明天要迎娶他的太子妃了。

他,是南炎睿。

她心中又是一慟,這顏色似乎在提醒著她,他如今,已不是那個可以和她在江湖游走,和她一起上青山尋找真相的南若寒了。

今天的他和往日的他似乎有一些不同,月兌下了慣穿的月白錦袍,取而代之的卻是那明黃的顏色,那是……皇宮中最尊貴的顏色。

「是我。」風千雪轉過身,直直面對著他。

「是……」有人似乎是要說了。

「本殿下不是說過不許你們貼那些字嗎?是誰做的主?」南炎睿的聲音在此刻听起來確實有些駭人,嚇得那些宮人齊齊軟了腿,紛紛朝他跪了下來。

那些宮人們像是見到了閻王,個個鐵青著臉,默默低頭不敢作聲。

不用回頭,她就知道是誰回來了。

「是誰貼的這些?」

弄好之後,她擦了擦手,不知怎的,突然覺得這「囍」字是越看越順眼了。然後,她又順手拿出了其他幾個小點的「囍」字,將其他能貼的地方都貼了。終于將這些「囍」字粘貼完畢,她剛要轉身回房,突听身後傳來一低沉又冰冷的男聲。

風千雪很快就涂完了貼層的漿糊,然後在殿正中的牆上尋了一塊地方,正好可以把這大紅「囍」字貼得穩穩當當。

在場所有的人都不敢出聲,因為他們心中都默默知道,這個女子,無論要做什麼,都不是他們能管得了的。就連他們當神一樣崇拜傾慕的太子殿下,最近好像都要看她的臉色。

「迎娶太子妃那麼開心的事,為什麼不掛。你們不敢的話,就換我來!」說罷,風千雪將那卷起的「囍」字攤在桌上,再從旁邊拿起漿糊,仔仔細細的涂了起來。

風千雪心中忽的一躍,可不過一瞬,那雀躍又被她的理性抑制住了。

南炎睿不給掛?

其中一個太監對她回到︰「殿下不讓掛,奴婢們也就不好擅自做主了。」

「這些字為什麼不掛?」她不由得問。

宮人們此時已經將那大殿布置得差不多了,就差那一大紅的「囍」字還沒有掛上。風千雪看了眼被他們落下的紅字,見他們似乎並沒有打算把它往牆上掛的意思,反而是卷起來,妥帖的放在一邊。

風千雪抿了抿唇,視線看向那布滿紅布紅綢紅緞的大殿,心中雖然不是滋味,但,她一定不能在他面前表現出來!于是,她揮了揮雲袖,抬腳往殿中走去。

「姑娘,殿下一會兒就回來了,您可以在殿內等候。」鈴蘭說著,又忙去了。

瞬間,她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那麼如今的情況是,她要出宮,還得去問他要令牌?

不過細細想來,之前她每次出宮進宮,都是軒澈帝宣的,所以好像是不需要什麼令牌。而最早她作為二皇子的私人御醫出宮的那次,也是因為坐著二皇子的馬車,所以基本沒有人敢攔她下來。

出宮令牌?這一點,她倒是沒听說過!

鈴蘭一听她要出宮,忙拉住她,「姑娘,沒有出宮令牌,不能出宮的!」

「我想出宮一趟,到外面采購一些東西。」風千雪說著,下意識模了模自己隨身帶來的銀兩。這些都是之前夜洛塵給她的,應該夠用吧?

「姑娘,您要去哪?」鈴蘭見她腳步向外,不由得追上細問。

蒼白的面色瞬間恢復了血色,她重新轉身,朝那通向殿外的門口走去。

她,要恭喜他!

但如今她不怕了,而且她必須要做出什麼行動,告訴他她的決心。

她腳步不知不覺的變得沉重,忽然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抬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在那木棉盛開的人工湖邊。大朵大朵的木棉花瓣,不時會被風吹落一些,掉在地上,或是湖中。她撿起了落在腳下的一朵,忽然想起了那天她在這無意中踫到了他,她卻害怕的躲到了樹後,沒讓他發現自己。

可是,他這次娶的是公主。

好像每次當她知道他要娶別人的時候,都是在最後一天才被人告知。就像那嚴柳煙要嫁他宮中做侍妾,亦是如此這般。

又是明天……

她竟完全不知,他就要娶別人了,而且還是在……明天。

她似乎听到自己心中有什麼在一點一滴的破裂,那感覺難受得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他,要娶迦蘭公主?

風千雪听後心猛地一驚,彩禮、迎娶、迦蘭公主……

其中一小宮女看到了她,上前回道︰「姑娘,這些都是陛下為殿下準備的彩禮,待明天呀,這些彩禮就要送到迦蘭太子的手中,殿下要迎娶迦蘭公主回宮呢!」

如今,她見到宮里的人在忙乎著這些掛飾和彩禮,不由好奇的問了一句︰「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這兩天她雖然還在他的東宮之內,可她依然冷著臉,見他的時候,要麼故意回避,要麼就繼續「以禮相待」,刻意疏遠了兩人的關系。而他也亦是一聲不吭,除了經常會望著她的身影出神,但也沒有敢再對她提出那夜的要求。

她又想起那天晚上,他如此興師動眾,卻只為給她制造一個婚嫁的假象。

日子又很快的過了一天,風千雪替軒澈帝做完了今天的治療,回到永和殿的時候,突然看見殿中多了很多大紅的掛飾和彩禮。

宇文飛一直趴在她的床邊,看她雙眼漸漸閉合,然後慢慢的,將自己的手從她手中抽了出來。

「文飛你別走,就在這里陪我吧!或者,睡到我身邊來?」她輕輕的祈求著,可眼皮的沉重讓她已經有些睜不開眼。

花婉月點了點頭,卻還是不願放開他的手。

「婉月,好好睡吧!如果明天殿下高興的話,說不定會允許你出去散一散心。」他哄著她,將她重新放到床上,再替她蓋好棉被。

于是,他又將她緩緩放開,只輕輕的在她的秀發上吻了一吻。

就算是她記錯了人,他卻不能因此而趁人之危,趁虛而入。

但不行!

他猛地一把摟過她的身子,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感覺到她的香軟柔順,他只覺得心頭狂跳,好想,好想在這一刻做一些什麼……他宵想了許久的事。

而她的這個提議,幾乎讓一直隱忍的宇文飛整個爆發出來。

「文飛,等我們回了迦蘭,我讓父王將我許配給你可好?如果他們不答應,你就帶著我私奔吧!這個公主,我也不想做了!」她將他的手握得更是緊了,也不知為什麼,雖然他們都說她因為失足落江失去了一些記憶,可是她在睜眼第一個看到他時,她就覺得,一直在心中魂牽夢繞的人,就是他了。

「這……」宇文飛真心不知道該不該偷偷告訴她,她要出嫁的事。可如果她再逃走,花天佑必會更加的生氣,到時候,僅憑他一人之力,是無法與花天佑的軍隊抗衡的。

「文飛,你說我哥哥他們這一路來到燕城,究竟是要做什麼呢?昨天我見好長一隊從迦蘭來的人馬,他們像是帶了好多好多東西過來,看著就像是替人準備的嫁妝啊!是不是我哥哥看上了南陵國的女子,所以準備上門提親了?」她依舊抓著他的手,目光灼灼的問他。

想到他即將要與她分離,想到她就要嫁予他人為妻,他心中的痛,似乎是無法再緩解了。可她此刻卻那麼的離不開他,即便是她將他和那個男人搞錯了,他也很想珍惜這錯亂的日子。

然後,他就要隨著花天佑的大隊伍,返回迦蘭。

他對她的保護,也只有在那天結束。

花天佑已經對周圍的人下了命令,誰也不許對花婉月說他們上燕城的目的是為了讓她嫁入皇宮。而只有等到嫁娶當天,所有東西都準備妥當的時候,再和她全盤托出。到時候,她也不會再有逃跑的機會。而他宇文飛,卻不再被允許跟隨著她。

他更是不舍得離開她,可如今,卻是瞞著她,將她送到南陵皇宮。

宇文飛听著她的話,突然覺得心中有隱隱的痛。

不過花婉月這次是听懂了,只點著頭,然後將他的手枕在她的面下,「我知道,哥哥他們太注重身份,所以我們的戀情一直都是偷偷模模的。我不會讓哥哥知道我喜歡你,要不然,他一定會把你從我身邊支開。還有他身邊的那些個人,我一個都看不順眼。」

「婉月,沒有別人在的時候,我會那麼叫你。不過如果太子殿下和其他人在,我是萬萬不能這麼叫的。」他又提醒了她一次,他們的身份,非常懸殊。

他的心有微微的觸動,也不知這樣算不算是因禍得福。他一直心儀的公主忘記了那個叫南若寒的男人,卻以為他才是她心中一直想著記著的那個愛人。而他也已經和她說過很多次了,他,只是她的隱衛,她是公主,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她似乎不听,硬是要他每天在身邊陪她入睡,要他無時不刻的出現在她的眼前,她才安心。

花婉月擰了擰他的手背,「說了多少次,你不要公主公主的叫我,也不要屬下屬下的叫你,我們不是戀人嗎?我就想听你叫我的名字,叫婉月。」

「屬下只是出去巡夜。」他如是說。

宇文飛眉頭微蹙,自從他將她從江里撈出來後,她就把他當成了自己的愛人。她似乎是失去了一些記憶,也弄亂了一些記憶,只一醒來,就抓著他讓她不要離開。

花婉月抓住了他的手,送到唇邊,「你去哪了?為什麼不在這里陪我?」

「公主……」他快步來到她的床前,蹲,心疼的撫著她的額頭。

許是听見了她的喊叫,宇文飛開門走了進來。

「文飛,文飛……」她在喊宇文飛的名字,這個男人,為什麼每到半夜醒來都見不到他?

她有些心慌的支起身子,借著窗戶射入的微弱月光看向四周。

花婉月半夜又醒來了一次,似乎是做了噩夢,一身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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