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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節 逝者如斯

邱琳和夏河一早就在周山腳下的車站等著夏秋和許誠,剛才跟夏秋通了電話,知道了隨同一起來的還有李慕,邱琳倒不覺得什麼,反倒很開心夏秋終于舍得把她的男朋友帶著一起了,夏河卻在知道後滿面憂色,前段時間工作上太過勞累的臉,此刻更加是老氣橫生,邱琳站在一邊看著他直搖頭。

「小秋長大了,交男朋友很正常,阿河,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封建了?」邱琳見他鎖著眉沉思的樣子,輕聲說道。

「她還小,還不懂。」夏河也搖了搖頭,原本他就是一幅儒雅書生模樣,現在蓄了一圈胡子,倒更像是一個滿月復詩書的文學大家了,十幾年年的時光和種種經歷把他雕刻得更加成熟魅力,和許一平從女乃油小生變成了個大月復便便的官場權貴相反,夏河也在政治圈里沉沉浮浮了這麼多年,卻越發的深沉有涵養起來。

邱琳站在他身邊看著他,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在學校里見到他時的情形,那時候被他的才情和氣概所吸引,從他身上無時無刻流露出的文人氣息讓她心醉神迷,這樣的一個男人從開始到今天,即使是和許一平從小一起長大到最後,都沒被沾染到一絲一毫世俗的落魄,怎能叫人輕易忘懷的了,割舍的開呢?

人到中年,心緒遠比年輕時候來得沉穩些,溝溝壑壑的情愫已經不適合他們現在的年紀,他們所追求的是一種平靜而自然的生活。但是被滿腔怨恨充斥了十多年的邱琳直到最近到現在才明白,原來人生的真諦卻是「舍得」二字。

她輕輕嘆了口氣,彎起嘴角。看向夏河,「不小了,當初我們認識的時候,不也是這樣的年紀,第一次見到你,正好踫見你幫著許一平掏後山上的鳥窩。」說到這里,邱琳想到了那天和程欣一起逃了一節政治理論課跑到後山。沒想到遠遠就見到林子里站在地上不听指揮的許一平和在樹上一句話不說專心掏鳥窩的夏河。

從那一天起,命運的齒輪就接到了一起,開始不停地轉動。那時候是那樣輕松開心的日子,萬萬想不到以後發生的所有糾纏不清的恩恩怨怨的。

听到邱琳提起許多年前的那一天,夏河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下來,好像也同樣開始回想著那時候的美好時光了。時光已老。人鬼殊途,許一平和程欣都告別了人世,留下了一個獨子,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的終將會,將來的事情,誰都無法預測精確。

「唉,不知道誠誠……」夏河和邱琳當然不會知道許誠對夏秋的心思。若是他們知道現在許誠和夏秋再加上李慕這三個小年輕正處于一種說不清道不明既復雜又簡單的關系當中,必定是要更加頭痛了。當初在夏秋還沒出生時說下的話,原本他們就是當了真的,可是現在是自由戀愛的時代,何況他們也算得上是開明的父母了,邱琳為了彌補這些年對夏秋缺失的母愛,必是傾盡心力,一切以尊重自己女兒為準的,許誠又是程欣唯一的延續,自然是同樣當成寶貝來關愛的。

而夏河更是亦然,許誠對于他來說是故人之子,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來說,許誠現在的境遇和他多多少少也有些關系,夏秋是他心頭肉,捧在手心里都怕摔著。

這兩個心間上的孩子,任何一方受到傷害都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事情,所以他們從來不在他們面前提及以前的事情,而那時候說出來的話自然就藏在心里當做沒發生過。

夏秋有自己的選擇,況且現在看起來她的選擇好像很不錯,而許城又和她相處的極為融洽,他們作為家長作為一心一意想護他們周全的大人,是不會也不願意去打破現狀的。

只是夏河還是會擔憂,他一路看著許城長大,看著他一步一步改變,從孩童到叛逆少年,又從叛逆少年變成現在的大好青年,盡管到現在還是有些不能理解怎麼他在最後一關的高考會考試失利,但是在夏河的心里,許城已經足夠成長到獨當一面的狀態了,只不過如果以後他的身邊沒有了人陪伴,他會不會又重新回到以前的孤獨。

邱琳自然也懂夏河的一些心思,她望著前面漸漸駛進來的一輛大巴車在心里暗自嘆氣,「誠誠是個堅強獨立的孩子,他有能力過得好,你要相信他。」

這句話說給夏河听的同時,也是說給自己听。照顧許誠他們責無旁貸,可是有些事情卻不是他們能夠主導和控制的,人終有一別,他們不可能照看他一輩子,而想要讓自己的女兒接過照看他的責任的這件事情既不現實也不公平。

夏秋也有自己的人生,她可以去愛想愛的人,可以去過想要過的生活,她不該去承擔由上一輩造成的苦果。

債,還得靠自己去還。

車進了站,緩緩停了下來,邱琳抬起手朝正從車窗伸出頭來的夏秋揮了揮,看著她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心里又頓時有了絲安慰,前路漫漫,過好當下,此刻是這麼多年來她最為珍惜和滿足的時刻了,以後,就給他們年輕人自己慢慢過吧。

夏河往前走了兩步,迎著從車上先沖下來的夏秋,夏秋笑嘻嘻地跨下車,一個多月沒見的爸爸現在見到了,心里頓時特別開心,三步兩步跑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爸爸,我想你啦。」

夏河接住了朝自己跑的女兒,剛才彌漫心頭的郁結,被女兒突如其來的溫情一掃而空,他咧開嘴哈哈大笑著,「臭丫頭,上了大學就學會煽情了。」

李慕和許誠跟在後面下來,許誠一手提了一個背包,一邊背著一個,李慕對著夏河身邊的邱琳笑著點點頭叫了聲「阿姨好。」又沖抱著夏秋看的夏河說了聲「叔叔好。」便安靜地站在一邊,許誠也簡單地招呼了一聲「邱姨」和「夏叔」,接著一手朝夏秋頭上拍,「你怎麼不說你想邱姨了?」

邱琳听到許誠的話頓時愣了一下,眼風故意嗔怪地朝他瞟了一眼,夏秋在听了許誠的話之後立馬從夏河身上跳將下來,手臂張開雙手擁住和自己差不多高度的邱琳,輕聲輕語地說了一句,「我也想你了,媽媽。」

陽光是那樣耀眼,從山上飄下來的輕煙和清新的空氣,讓所有人都沐浴在自然的洗禮中,心情是從未有過的舒適和閑逸,這樣的日子,怎能叫人不加倍珍惜,怎能讓人敢輕易怠慢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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