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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節 成何體統

那天的體育課下課後沒多久,天氣驟變,狂風暴雨呼嘯而來,整個隆市上空被黑壓壓的烏雲籠罩,校園里落滿了葉子,灰白的建築被雨水沖刷過之後變成了接近黑色的深灰色,突然顯得有些蕭條。

川中原本地勢比較低,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雨,連續澆灌了一個星期之後,滿校園里都積起了水,從校門口開始,腳都無處落地,只能淌著水在里面走,學校叫了人來專門排水,只差調抽水機來了,但是因為雨還未停,排水的施工隊也無可奈何,沒辦法,學生們只能涉水去上課了。

不過水積起來也是這兩天的事,上周五的時候還可以左跳一下右跳一下避開有水的地方,周六周日休息了兩天,學校就被淹了。兩天休息夏秋都待在屋子里看書,上次陪方芳一起冒著大雨找那個暢銷作家的新雜志的時候,挑中了一本書,是紅學會的某位大師解讀《紅樓夢》的讀本。

應該是夏河在夏秋小時候給她的那些僅供賞讀的書籍造成的,夏秋的性子偏愛看生澀難懂一點的書。不愛看那些時下暢銷的,總覺得不對味,翻了翻方芳買回來的那本新雜志,總覺得上面那些堆滿華麗辭藻卻沒什麼實質性內容的文章,看得讓人心煩。

許誠這兩天除了按時來給夏秋吃藥叫她吃飯,就沒再煩過她。

外面大雨傾盆,妖風陣陣,屋內卻是清清靜靜的。因為雨勢大,張阿姨也在這邊住了兩天,周末晚上趁著雨稍小了點回清河了。

今天一早,出了門才學校被淹了,站在離校門口大概十米左右的地方,夏秋干瞪著眼發愁。

本來覺得去學校沒幾步,即使外面地上都是濕噠噠的,但畢竟走不了幾步,所以出門的時候穿的是帆布鞋,現在好了,換鞋是來不及了,馬上就要上課,那只能就這樣踩了!

心一橫,夏秋慢慢朝校門口走近,接近著中心「重災區」。

「小秋,我背你去教室。」撐著傘跟著一起走的許誠看了眼夏秋腳上的鞋輕聲說,他穿的也只是一雙球鞋,防水是防水,但是學校里也不只是要防水那麼簡單。

「你還不是一樣自身難保,走吧走吧,再不趕緊的,我又要遲到了!」其實今天夏秋老早就起床了,但是許誠在听到她的動靜後非要她在床上多躺一會,張阿姨昨天買了好多吃的放在冰箱里,在夏秋被逼著躺在床上的時候,他就去廚房煮面做早餐了,等到吃完早餐時間就不多了。

「不行,你這樣要是感冒了就麻煩了,來,上來!」許誠自然是不許她就這樣走進去的,一般人感冒沒什麼大事,夏秋這樣的感冒了就是大事了。

听到許誠說,夏秋也找不到什麼理由拒絕,畢竟自己決定過以後再也不生病惹身邊的人擔心了,下雨的天本就比平時更加涼一點,高一這邊的教室是老教室沒有空調的,今天這麼冷,穿了一件大棉襖都覺得冷風一個勁往脖子鑽,要是再把腿腳弄濕了在教室里坐上一個,感冒的幾率還是非常高的。

許誠把傘遞給夏秋撐著,走到夏秋前面蹲往前傾著,「快上來,要淋死人了!」只是剛走出傘外,許誠身上的一件 綸面料的外套就濕了一大半,夏秋趕緊往前走了一步趴到許誠的背上,一只手舉著傘,一只手不知道往哪放,搭著他的肩人一個勁往下滑,許誠站起來走了兩步感覺背後的夏秋快要滑下去,抓住她腿的一只手空出來伸到後背把夏秋抓著自己右肩的手繞住自己的脖子。

「抓緊點,別掉下去了,那就白費力氣了。」許誠低聲說著,夏秋雖然不胖,但是這段日子來長高了不少,而且她每天跟個搬運工似得,每天晚自習下了,背上都背著一個鼓鼓的書包,那些書的重量加起來可得有十多斤了。

原本只是很平常的小事,因為夏秋的身體,許誠擔心她感冒很正常的,所以背著她去教室也是很正常的,夏秋自己一開始也不覺得有什麼的,可是剛剛趴到許誠背上了,她就開始後悔了,現在抱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掛在他的身上,夏秋整張臉紅的不得了,沒來由的害羞一波波襲來。

天吶……還好,大家都知道他是我哥哥,要是不知道的話被看見我和一個男生這樣,這樣,這樣……這樣成何體統!

夏秋不知道要怎麼說現在自己和許誠走在校園里是怎麼個不合適,腦子里就是前兩天看的書里,賈政罵賈寶玉的那一個詞,成何體統!

成何……體統,不成體統!

夏秋趴在許誠身後,只感覺平時覺得沒幾步的路,現在突然變得特別長。

「你你,你快點走!」看到身邊經過的幾個學生正朝自己這邊看,那個探究的眼神,和莫名的笑容讓夏秋一下慌了神。

「再快也得用走的啊,而且你這麼胖,我走不快。」許誠停了一下抱著夏秋的兩個小腿把她上面推了推,「別亂動,費勁!」

許誠停下來時,夏秋看到前面走著兩個自己班上的女生,而且還是那個八卦團的成員,生怕被她們看見了,趕緊閉了嘴,不再催。

校園里都是提著褲腳,撐著傘,低著頭四處尋找能不沾水的地方的學生,卻沒有夏秋這樣的,被背著上學的,看到他們的很多人都像看個稀罕物一樣,相互之間還眼神交流著,感受到四周的目光,夏秋把整個臉都埋在許誠背上,撐著傘的手只覺得傘有千斤重,勾著許誠脖子的手,熱的發燙。

趕緊到教室吧……

夏秋整個人十分不自在,但又沒處可躲,只能把臉藏著,不讓人認出來。

「好了,下來!」感覺過了很久,夏秋終于听到天籟之音。

一個使力從許誠身上跳下來,站穩了才正站在教室的正門口,準確的說是教室里的門口!

看到全班看的視線,夏秋只想時間倒流到剛剛許誠說要背自己的時候,把那個答應了的自己給掐死。

……

許誠在夏秋下來的時候就轉身走了,夏秋手里的傘還開著沒有收,站在門口尷尬地回應著朝自己看的目光。

「夏秋,上課了,還站在這里干什麼?」班主任那又扁又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夏秋一個激靈頭也沒敢回,趕緊收好傘,佝僂著身子,小跑到自己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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