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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節 熟悉的電話號碼

這個城市的秋天來的猝不及防,呼嘯的風染黃了綠葉,卷著一片片掛在枝頭搖搖欲墜的葉子,打著圈落到地上,初秋的微涼剛過,川中就被濃濃的秋色覆蓋了。校園里到處都是落葉,映著常青樹顯得尤為突兀,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一群值日的學生揮著大掃帚把零落飄散在四處的落葉,「唰唰唰」地收集起來,堆在統一的地方,用一個大大的竹筐裝滿了,幾個人抬著丟到垃圾堆去。

臨街的校園自然而然散發出一種靜謐的氣氛,校外經過的車輛都會不自覺減緩速度不再鳴笛,早晨朗朗的讀書聲從充滿了歷史感的教學樓里傳出,仔細聆听好像都能听到來自遙遠的年代,那渾厚又意味深長的聲音,說著數不清的故事講著道不盡的心情。

九月就在一眨眼中急急忙忙地走了,就像要離去的人,連聲道別都不說,靜靜悄悄地就遠去。

「機拿到手上要多去注意嘛,不然你用手機干嘛?打你電話都找不到人的。」夏秋想起那天許誠買早餐回來的早上說的話,當時夏秋對他翻了個白眼,全然不理,現在突然覺得他的提醒太有道理,看來以後真的要把手機時刻拿在手里了。

產生這個想法的原因,很簡單,夏秋錯過了李慕打來的電話。

九月的最後一天,終于听完班主任宣讀了兩頁的假期須知,夏秋收拾東西準備了,開始放為期七天的小長假,這樣令人雀躍的消息卻沒能感染她。

高一的第一個月結束了,變成了一沓沉甸甸的作業,適應了一個月的夏秋,高中課程相比較于初中難度升了好幾個檔次,尤其理化生這一理科綜合,簡直要人命,十一來了之後就有一場月考,夏秋鎖緊了眉頭,把一本本練習冊和書裝進書包,心里暗暗盤算著,看來要選文科還是理科這個問題,要有答案了。

「夏秋,你是不是今天要回家?」方芳已經收拾好了書包,她看著夏秋臉色不愉,大概能猜出是因為什麼。

「嗯,我爸爸說要來接。」知道方芳問得肯定是回清河的「家」,夏秋點點頭,把桌上的筆袋裝進書包。

「那我們要一個星期見不到啦,提前祝你中秋快樂,有事我們手機聯系哦!對了,要你申請qq號你申請了沒呀?」方芳把書包背好,準備走了,「唉,我得一個人在學校過中秋了。」

方芳家不在隆市,準確的說方芳是外省石市的學生,到川中來因為在他們省的學校普遍學習任務都很輕松,考大學也相對來說分數要低一點,方芳的小姨在隆市,覺得若是方芳到川中來上學,在強壓下學習再考試,想不考個重點都難,所以方芳爸媽在商量了幾天之後就把她送來了。

「你不去你小姨家嗎?我不會上網呀,申請那個干什麼!」夏秋拉好書包拉鏈,爸爸近來在家的時間越發少了,家里的電腦都是許誠在用,夏秋從來踫都不踫。

「我小姨他們家昨天就回石市過節去了,你讓你哥哥教你嘛,申請一個聯系更方便的,你今天就申一個哈!」班上的人差不多都收拾完自己的東西準備走了,雖然才上了一個月的課,可是連著好幾個星期六學校都沒放假,連星期天都要求學生們來學校自習,現在可算是一個小解放了,教室里的人幾乎都是笑容滿面,講起話來都比平時有勁,吵吵鬧鬧的。

「好吧好吧,江助,你跟我一起走嗎?」。夏秋答應了下來,站起身背好書包問前面的江助。

「我跟何明說好了,待會一起坐車。」江助還在整理最後一節課的筆記,坐在前面沒有回頭,旁邊的劉奇峰則在班主任一出教室,就背著書包跑了,一張臉笑成了一朵花,好像又有什麼好吃的在等他一樣。

「好哦,那我先走了,再見!」

「嗯,再見!」

「再見,江助!」

夏秋把放在桌洞里的手機拿出來,隨手放進了外套口袋,和方芳兩人跟江助打了聲招呼走出教室。

「奇怪了,你哥哥今天怎麼沒來等你?」走到門口,沒有看到每天必等在門外的許誠,方芳問了一句。

「不知道,還沒放吧。」夏秋之前還問過許誠,怎麼每天他們班都不拖堂準時下課的嗎?許誠一臉得意的說那是,重點班就是這樣,這叫效率。今天難道沒有效率了?

夏秋從衣服口袋里把手機拿出來,想給許誠打個電話,爸爸說了下了課就來接他們倆,現在肯定在外面等著了。

「方芳,你先回宿舍吧,我上去看看。」夏秋拿出手機,準備先上去看看許誠在不在班里。

「好,記得申請好了發個信息告訴我,拜拜!」方芳笑著揮了揮手,提醒了一遍夏秋。

「嗯嗯,拜拜!」

夏秋笑著跟方芳說完再見,握著手機低下頭來朝樓梯那邊走,按亮屏幕卻有三個未接來電和兩條未讀信息,電話都是在下課時班主任念假期須知的時間段打來的,一個是許誠的,一個是爸爸的,還有一個號碼沒有存,但是看著有些眼熟。夏秋停住站在原地把短信箱打開,第一條是許誠的︰

秋兒,我和夏叔在校門外等你,動作快一點!

夏秋撇撇嘴,等就等咯,催什麼催!

不用上樓去看了,夏秋徑直走過樓梯口低著頭朝校門方向走。

第二條是那個沒存名字的未接號碼發來的︰

夏秋,我是李慕,你在家嗎?我來找你…

啪!一個手臂粗的樹枝突然從夏秋右手邊的樹上掉了下來。

走在邊上的幾個學生嚇了一跳,驚叫了一聲離那棵樹遠了點,小跑了幾步走開了。

夏秋卻愣在原地不動。

是李慕?哦!對了!這個手機號是李慕寫在同學錄上,他在漢市用的號碼。

夏秋想過無數次給李慕打個電話,這個號碼也被夏秋摁過無數次了,突然看到竟然沒想起來,這可不是李慕的號碼嗎。

李慕來找我?開學的時候江助是說過李慕國慶節會回家來的事情,夏秋一直記在心里,想著等到放假的時候是不是應該能見到他了。

但是從來沒想過李慕會主動來找自己啊……

夏秋兩手握著手機,把這條信息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確認是李慕的電話號碼沒錯,確認是「李慕」兩個字沒錯,確認是說「我來找你」這句話沒錯。

看著看著,夏秋莫名笑了起來,一直愁眉苦臉的樣子突然就笑容燦爛了。

秋日傍晚的陽光紅的特別,把人的影子拉的老長,剛才落下的樹枝躺在地上,被風吹得微動,夏秋握著手機,心里開心得不知道怎麼好,又不知道這開心究竟從哪里跑出來,竟那樣順暢就貫穿了整個人,該回他什麼好呢?

一蹦一跳的,夏秋把手機的鈴聲打開,看來確實要听許誠的,隨時注意一下手機,書包好像輕了不少,隨著步子一下一下打在背上都是輕飄飄的好像長在背後的翅膀,趕緊飛回家,飛回清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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