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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節 睡覺的怪人

最後一節課下課了,一個做了四張試卷,兩張語文,兩張英語,夏秋覺得自己話都不會說了,腦子里面充斥著中文和英文,只要一想到某句話相應的翻譯就會冒出來,揉了揉因為握筆太久發酸的右手中指節,夏秋微彎著腰低下頭從課桌抽屜里拿出帽子戴在頭上。

坐在旁邊睡了一的許誠從一堆白花花的試卷里探出頭來,睡眼惺忪地望了剛戴好帽子的夏秋一眼,夏秋看到他的額頭因為抵著課桌上的試卷睡了一天,印上了些許墨痕。

如果仔細看得話,說不定還能辨認出具體是什麼字,不過夏秋才不會湊近去細看,雖然整個初三,許誠都坐在夏秋的旁邊,可是兩個人說的話加起來可能都不超過十句。

一般情況下,夏秋來教室的時候許誠就是處于趴在桌上睡覺得狀態,放學回家的時候他還沒起來,夏秋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壓根&amp}.{}就沒過,偶爾許誠會突然抬起頭來問一句夏秋,什麼時間了,問完哦一句,背過身去繼續睡。

夏秋清楚的記得許誠對她說過最長的一句話是在初三分完班的第一天,大家各自走到安排好的座位的時候,已經在座位上坐好的許誠,一只手夾著筆,一只手撐著下巴,抬著頭用一種特別輕蔑的眼神看著夏秋說道︰

「我叫許誠,平時你不要吵,我被吵到了是會發脾氣的。」

那天也是許誠唯一清醒的一天,一整天課下來,夏秋都沒跟自己的這個新同桌許誠再多講一句話,不過要說那天因為得知李慕沒有分到和自己一個班的夏秋,剛好心情極其低落,安安靜靜的反倒正和自己的意願。

在這之後許誠要不就是一周一周的不來上課,要不然來上課的話就是倒頭睡一天。

說來也奇怪,郭老師那樣嚴格的人卻從來都不理會自己的這位睡神同桌,其他代課老師更不用說了,所有的人仿佛也都當他不存在一樣。

如果許誠在邊上,平時鬧騰騰的丁慈或者何明都不會跑到夏秋這邊來,要找夏秋都是隔得遠遠的對夏秋使使眼色,像是對什麼暗號一樣。

不過夏秋有一次在學校以外的地方見到過許誠一次,那天夏秋跟著爸爸去某個朋友的酒席,在一群推杯助盞的中年男人間,夏秋一眼看到了坐在席間的許誠,他還是一副頹靡不振,像是好幾百年沒睡過覺的模樣,斜斜地靠著椅背,面無表情坐在那里。

後來從一些同學的議論聲中得知,許誠似乎是漢市某個領導的,又好像不是是什麼親戚的,當然,這些消息都是從丁慈這個大喇叭那傳達的。

的時候許誠沒來上課,直到最後第二節課時許誠從教室外面一聲招呼都不打悄無聲息地進來,徑直走到夏秋旁邊的座位上,低著頭拉開椅子,兩個手臂放在課桌上一圈,埋著頭就開睡了,當時大家都在寫試卷,英語老師就當作沒看到似的,小聲地給一個同學解答問題。

難得在今天夏秋準備走的時候許誠醒了,夏秋看著許誠那張瘦削又面無表情的臉,高高的鼻梁睡了一天有些發紅,嘴唇緊抿,眉頭細細皺著,一雙黑漆漆的眼楮用一貫輕蔑的眼神看著她。

夏秋心想,這人整天這麼木著,是不是個面癱啊?然後檢查了一下書包里該帶的東西,拉上拉鏈背上書包就準備走了。

「你戴個帽子干嘛?」

許誠突然開口問道,說話的同時雙手舉起抻了個懶腰,嘴巴長得大大的打了個哈欠,一貫不可一世的眼神突然變成了柔和的光。

夏秋像是看一個外星生物一樣看著眼前這個瞬間變身的許誠,一句話沒說。

怎麼回事,這人,怎麼一瞬間有李慕的影子。

的確,平時夏秋看到的都是許誠的腦袋頂,要不然就是木著一張臉低著頭迅速走到自己位置上露出腦袋頂,哪會像現在這樣,一派輕松的口吻,好像同夏秋特別要好似的問著話。

許誠有著和李慕相似的瘦削略尖的下巴,嘴唇也是薄薄的,嘴角略微向上彎著,眉毛濃黑,只不過有一雙和李慕完全不一樣的眼楮,那雙眼楮不大,卻特別黑,在他此時已經完全清醒的狀態下,還顯得特別亮,跟一顆會發光的黑色珍珠似的。

「你干嘛?哦,我忘了你叫什麼了?是不是春秋?還是春冬的?」

許誠見夏秋一臉怪異地看著自己,放下舉起的雙手,站起身來扭了扭睡了一天有些僵硬的脖子問

「放學了吧?」

「是夏秋,夏秋,會有人姓春嗎?」。

夏秋看著站起來的許誠,比自己高出了不止一個頭,卻還是仰著臉講話,臉上的表情也恢復到一貫的木頭樣子,剛才似乎發光的眼楮也變得正常了。

是的,剛剛肯定是自己瞎了眼,會把這個只會拿鼻孔看人的神經病看成李慕。

不過這次夏秋倒是誤會許誠了,他是脖子睡得實在太僵了,才會仰著頭說話,那樣舒服一點。但是這對于夏秋來說誤不誤會也沒什麼變化,反正,沒多久就要可以跟這個只知道狂睡的同桌說拜拜了。

背好書包的夏秋抬手壓了壓帽檐,說完也沒理許誠,轉身準備走出教室。

「喂……春……夏……夏秋……」

許誠在後面叫夏秋的名字,夏秋也沒搭理,像沒听見一樣徑直走了出去。

莫名其妙,一副跟人很熟的樣子,連名字都叫不出來,莫名其妙的家伙,夏秋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加快了腳步,消失在許誠的視野中。

被留在教室的許誠,說完那個「秋」字之後收住了聲音,空空如也的教室里,靜悄悄的,就和自己每天放學後睡醒來一樣那般安靜,風從窗戶的縫隙吹進來,吹動課桌上擺放著的書頁輕微的翻動,陽光已經暗了,教室出現了很大的一塊陰影,許誠正好站在陰影里頭。

大片斜陽終于散去之後,整個教室都被陰影籠罩了,許誠站著一動未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分明還是十五六歲的年紀,眼底的一片黯淡,卻像是垂垂老矣。是落寞嗎?不是應該早就習慣了嗎?這種永遠獨自一人的孤獨感,充斥著整個身體。

許誠僵直的身子似乎微晃了一下,然後抬腳快步走出了教室。

已經走到舞蹈教室門前的夏秋當然不知道許誠看著她消失後在教室默默站了許久,她此刻一心只想著待會是要摘帽子排練的。

李慕說不定已經在里面了,要是李慕看到她這幅樣子笑她該怎麼辦呀,晚上李慕會一起去吃飯麼,李慕會不會還是沒來呢。

滿腦子都是李慕李慕的夏秋怎麼會有心思去管話都沒說過幾句的許誠呢。

想著這些問題,夏秋慢慢推開了舞蹈教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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