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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馨也不是真懺悔。

她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找到閔余薇,並沒有她說的那麼「激動」。她是真的沒看出什麼其他異常來。畢竟她也不是玄修,感知無法發現異常的情況下,總不能申請拿那些異常人員來做各種實驗,比如說解剖什麼的吧。

不過,這兩天宣和始終不說他到底為什麼留在這兒。

水馨又相當無聊,那就少不得要打點感情牌了。

水馨也是挺無奈的。

這兩天她又一次驗證了,她還真不適應無所事事的生活。

當然,也有可能是天眷的緣故?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真實,知道了有個想要「破壞屋子」的大反派,承擔了天眷,就沒可能指望別的高個子去撐天了。

盡管明國政事堂掃地一般派人大舉南下的行為,其實已經超出了她的期待值。

總之,水馨這麼一「自責」,宣和也不好什麼都不表示了。

今天的時間,仿佛在那間屋子里面扎根的宣和頌了一聲佛號,「不是姑娘的問題,小僧至今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異常。」

啥?

這下水馨有些傻眼,你不知道你坐這里干嘛?

宣和再次頌了一聲佛號,「這是佛祖的提示。」

水馨微微張開了嘴。那掩藏在破碎兵魂下的信息,再次冒出了一點兒來。

任何一個幻想系英靈都有自我意志,當它升級到神話系英靈的層級,自我意志就很難再改變,從「受信徒影響」轉向「影響信徒」(之所以標注為「很難」而非「絕對」,是因為神話系英靈難以召喚,沒有足夠的研究樣例)。

同時,升級之後,神話系英靈不但召喚難度突破天際,和信徒的溝通難度也會隨之增加。

為了穩定和信徒的溝通,神話系英靈一般會選擇少數思想極度契合或者信仰極度堅定的信徒,作為穩定的溝通通道。

水馨早就發現了,純粹的,知識方面的記憶,比經歷方面的記憶更容易恢復得多。

基本上她腦海里不經意冒出來的記憶都是收到了相應刺激以後的知識方面的記憶。

只是那些知識,從措辭到定義方式都和浮月界有相當的不同。但她奇妙的都能理解,並且本能的相信那些知識的正確。仿佛有個聲音告訴她,這些知識都是數千年研究積累的寶貴經驗。

「英靈」這個系列的知識,大概因為她經歷的相關事件比較多的緣故,冒出來的知識都能稱得上是一個系列了。

而在浮月界,貌似根本就沒有「英靈」的概念。

想來信徒這種存在,對神明被稱作是「神話系英靈」這種事,也多半難以接受吧。

水馨當然不會將「英靈分類」的知識拿出來和一個信徒討論,那屬于無意義作死。但如果冒出來的英靈類知識可信,她就知道宣和的特殊了。

如果說她是天眷,宣和就屬于「神眷」。

而「神眷」,其實是和神眷者的實力息息相關的。畢竟,信徒的實力主要來自于神明的反饋。也就成了和神明溝通的通道。

實力決定了通道是否寬闊,而神眷決定的是,信徒意志和神明意志之間的差別,不至于成為這條通道上的關卡和障礙。

沒有了關卡和障礙,通道不夠寬敞也沒用,能接受的信息照樣很少。

當然,和天眷相比,水馨知道的「神眷」也有優點。一個擁有自我意志的神話系英靈,能通過神眷傳遞少但精確地信息,讓信徒明確的知道「神意」(如果獲知的神意不夠明確,那就意味著通道有問題或者溝通有問題)。

天眷就不同了。

天道的自我意志並不強烈,更多是各種法則的聚合體。所以天眷想要上體天心,得全靠自己揣摩。

總之,宣和是屬于實力不夠,還不足以接收更多信息,當然也不夠實力去完成太多神意的神眷者。但也正因為在實力不夠的時候,就得到了神眷(這種事在佛門內部根本無法作假),這就意味著他的潛力無限,他的地位在佛門也就一定不同。

「佛祖是讓大師你留在這里,還是讓你確認異常?」水馨在思考了一段時間以後,決定確認下自己腦袋里冒出來的那些知識或者說信息儲存庫里恢復的那一部分信息是否正確。

宣和沒覺得異常,自然而然的回答,「留在此處。」

「留在此處的意思就是,‘這個地方可能會出現異常’,而不是‘那些異常者可能會出現異常’。」

宣和這次有些詫異的看了水馨一眼。

這姑娘是腦袋單純,沒想到其他可能,還是對「佛祖意志其實很精確半點不模糊」這一點,有所了解?

「正是如此。」

水馨的眼楮一亮,「莫不是那‘千變’會找回來?他本體化作的那些‘揚塵’會對他實力恢復有好處?」

「這就不知了。」

水馨神情端正起來。

這兩天都往這邊跑,除了「這地方的異常有我的過失」這樣的原因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來自于衍喜小和尚收集到的那些‘揚塵’。

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轉移,明國官方也已經收集了相當多的樣本之後,連衍喜自己都忘了,自己還給了水馨一個缽盂的「樣本」。

水馨私下里用了個在定海城學到的血脈引導的小法術。

追尋的不是父系血脈,而是母系血脈。

不算特別驚訝的發現,她居然真的從那些揚塵之上,感受到了極為輕微的血脈共鳴!

在她和莫語真君之間,還有另外一個天生媚骨。

那個天生媚骨是她的母系長輩。

她沒有被外界發覺,早早被人藏了起來。沒有和合歡宗的前輩一樣走上歪路。但只怕,也是紅顏薄命。

水馨這兩天,去試探過谷雨那邊的口風。

「千變」修煉的時間,在林驚吟聖京活躍的時間之前。換句話說,林驚吟見到她那位母系先人的時間段,「千變」應該是築基期的樣子。那時候還是組織的手下,沒有什麼地位。所以,「千變」頂多和她那位母系先人有一定的血緣關系,卻不會是她的後人,不應該和她產生母系的血脈共鳴。

母系那邊的血脈共鳴只對「直系」起反應。追尋一代代的「母親」。

能產生血脈共鳴只會有一個原因,他利用了她那位母系先人的身體!

再換句話說,這「千變」和她,其實也應該是有私仇。

盡管她和不知道多少代之前的母系長輩不會有什麼親人之間感情,卻有著同為天生媚骨的同類之情。

「可是……首先‘千變’不大可能在短時間內有來這里的能力才對?官方就算是重點轉移到戲劇或者直播上去了,這最明顯的一處線索,也不可能就此放棄吧?有相當一段時間,都會對這里保持強力的監控才對。」

宣和點點頭,並沒有對水馨的這番推論做什麼評價。

水馨無奈的嘆了口氣。

宣和和她不一樣,他得到了「佛祖」的示意,就在這里等著,他信任這份神意,並不會因此著急。她卻不想長時間的毫無進展。所以她想要客觀理智的分析下。

為什麼會有那樣的「神意」呢?

水馨並不認為,佛祖是那種一切為了蒼生的存在。畢竟,說到底,神明的根基源自于信徒的幻想與渴望。難道能指望信徒們都無私為世界?

最基本的「壯大自我」的**是肯定有的。

溝通神眷又是一件需要耗費力氣的事情。

那麼,必須得是察覺到了有好處才會去做。

要麼消滅敵人,要麼能有好處。

能有什麼好處呢?

千變選擇的兩個地方,都是隔絕植物的場所,這一點已經被寧朔點出,是一個重要線索。但事實上,在追捕千變的時候,混沌靈木幻影對千變表現出來的厭惡感,完全沒有鐘倚遲和甄婉秋那兩樁事的厭惡感強烈。

後兩者基本上是混沌靈木虛影主動表示。

而千變這邊,卻是她先想動手。

這麼說來,「千變」的修煉之法,還不至于到「反世界」的程度後兩者都有想要佔據明都國運的嫌疑,而儒修作為新生的「房屋護衛」群體,佔掉他們三分之一的氣運,確實算得上是反世界了。

所以……

「千變」身上能得到的,對佛祖的好處比對天道的好處大?

倘若水馨將自己的這種推測,拿出來和宣和說的話,宣和多半會直接和她開戰吧?可水馨當然不會那麼蠢。

她只是自己默默思量著,然後找到了屋子的窗戶,站在那兒往外看。

和前兩天忙忙碌碌的情況相比,這座院子看起來已經堪稱冷清。但在少了忙忙碌碌的官員們的同時,集體關押著異常者的地方,則傳來了隱隱的,透過了禁制的喧嘩之聲。

盡管是按照身份、性別來管制的,但別說「主子」們了,下僕之間的麻煩也不少。

都是些瑣碎的爭執。

和前一日相比,似乎越發肯定「異常」已經從身體里消失,已經被治好了,因此而越發的活躍起來,巴不得立刻就要回到家中去。可惜大儒的命令不敢違背,一個個的都在背後罵他們這些引發了一切的人。

但這也真是沒什麼異常呢。

水馨如此想著。

她決定與其在這兒干等著……

「宣和大師。」水馨再次提問,「敢問下,你是否知道,明都之中,哪兒能看到你們的佛家經典?」

宣和莫名其妙的看了水馨一眼。

和尚的腦洞再大,也想不到眼前的姑娘是想要從佛經上找到「佛祖想要的東西」。

而且也並不覺得這姑娘能度化。

「文山書院書山,城外新建佛寺,還有金鱗閣。」

金鱗閣是從華、明兩國共有的建築,算是兩國公共書院的中心。取鯉魚躍龍門之意,表明讀書能改變命運。

但如果是放在金鱗閣的佛經……

「沒有一處好看到啊!」水馨感慨了聲。

「明都書坊眾多,多半也有售賣,只是必然不全。」宣和含蓄的說。就沒差說明國官方斷章取義了。

水馨很理解。

就是曲城也能買到相關的書籍,但要說那就是佛門的精髓理念,那是不可能的。

水馨于是帶著小白出門,就直奔君府。

姚清源被逮回張府去了,哪怕是在這兩天里,水馨也隱約听見了他的婚事問題虧得現在張家女眷一團亂,否則只怕都已經開始籌備宴會相看了。

加上水馨之前才將張府攪了個一團亂,也著實不好意思上門。

剩下的……總不能用這種小事去麻煩蘇夫人那個級別的吧?

水馨決定找君九韶幫忙。

明都夠身份的伙伴就剩這一個了。

到君府之後,水馨直接上前找了門子,問君九韶的下落。

她額頭帶著渾然天成的花苞,在靈獸之亂過去後不久卻坐著四階巔峰天罡狼,也算是很有辨識度了。

君府的門子雖然是宰相門前七品官,也不敢將水馨當作一般的散修那般處理。

還真就將君九韶從家中叫了出來。

直接看到君九韶,水馨還有些奇怪來著。

「……你不用去外面幫忙的?」

「幫什麼忙?」君九韶反問,「我現在就在幫寧朔的忙。」

「……寧朔?」

「他托我改編一出戲劇。」君九韶說出了他沒出門幫忙的原因。

很多人都知道,君九韶是君幼誠派出來找林楓言的,而寧朔是林楓言的代言人。所以君九韶幫寧朔的忙,還真是天經地義。

但這兩天「閑逛」的水馨雖然見過寧朔多次,卻還真不知道這回事。

君九韶這麼一說,水馨頓時有些踟躕寧朔可不會做無用之事。

「緊急麼?」

「一天兩天的還是耽擱得起不說別的,單說這明都的戲班子,哪家現在沒接活?」

水馨啞然。

「這速度真快。」才兩天的時間而已啊!

「在試驗呢。一邊實驗一邊調整本子。在戲台上演,和在晶幕上播放留影石肯定不一樣。曲城目前的新戲劇,普通人看著還好,六部那邊都是各種挑剔。」君九韶的消息比水馨靈通,「听說已經請了施真人、吳真人上京。夏曦也在幫這件事,據說是謝大儒親自過問。」

所以說現在就是有劇本也找不到人來演。

水馨頓時安心了,「我想找佛經來看,君公子看哪里比較全一些?」

「……我也不是文山書院的人啊。」君九韶無奈的看著水馨難道他有得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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