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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婉婉酒後吐真言

靜依公主從宮里出來,回到公主府,整個人看起來郁郁不振。

貼心的宮女冰瑩對乳娘如意眨了眨眼楮,又努努嘴,然後壓低聲音說︰「皇上和皇後娘娘又問起公主孩子的事情了,你說公主的心情能好嗎?」。

如意嘆了口氣︰「皇上和皇後娘娘也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這生孩子也不是咱公主一人說了算呀!」

「咱們那位駙馬爺到底是怎麼想的?公主未宣召他不能上樓也就罷了,公主宣召了,他還推三阻四不肯上公主樓,白瞎了公主這些年對他的心意。」

冰瑩替靜依公主抱不平,如意又何嘗不是替靜依公主叫屈?

「誰知道呢?」

冰瑩左右環顧見無人,便湊近如意的耳朵,道︰「駙馬爺會不會那方面有殘疾呀?」

如意立即揍了她一下,道︰「小小年紀盡胡ˋ說。」

冰瑩立即吐了吐舌頭。

靜依突然在里間大聲嚷了起來︰「你們兩個是嫌我心里還不夠堵是嗎?」。

冰瑩和如意一嚇,趕緊噤聲,去里間伺候。

靜依問如意︰「駙馬爺呢?」

如意低頭,謹慎道︰「駙馬爺去楊尚書那里了。」

靜依郁悶道︰「在他心中,我從來就不及他的家人地位重。」

如意小聲勸道︰「公主說哪里話?公主不就是駙馬爺的家人嗎?」。

靜依喟然一聲長嘆︰「戀奴何時將我當作他的家人了?」

靜依眉睫間一抹憂愁凝重,令如意都不知該安慰些什麼了。

冰瑩機靈。打破尷尬道︰「駙馬爺去尚書府也有些時辰了,現在也該回來了,奴婢去看看。如果駙馬爺回府了,就把他請過來。」

不待靜依公主吭聲,冰瑩已經匆匆走了出去,如意觀察著靜依的面色,知她嘴里不說什麼,心里是期待的。

冰瑩到了戀奴的院子,果見戀奴在屋內。正拿著一本書坐在窗下看。

冰瑩喜出望外。跑進去請了安,道︰「駙馬爺,奴婢就知道你已經回來了。公主想請您去公主府一起用餐。」

戀奴換了個姿勢看書,頭也不抬道︰「我在尚書府吃過了。」

冰瑩倒也不肯喪氣,因為每天這樣的邀約十有八九是被拒絕的。冰瑩繼續道︰「公主找駙馬爺有事,駙馬爺還是去公主樓一趟吧!總不能讓公主紆尊降貴到您這院子里來呀!」

戀奴是最講尊卑禮數的。冰瑩的這個理由果真奏效。戀奴擱了書本。起身更衣,然後隨冰瑩出門。冰瑩跟在身後,心里喜滋滋的。

她抬頭望望天,心里祈禱著,但願這回駙馬爺能留在公主樓里過夜。

冰瑩領著戀奴到了公主樓,便興沖沖先跑進去稟告靜依︰「公主,公主,駙馬爺來了!」

靜依和如意立即笑逐顏開起來。靜依慌里慌張地起身要去相迎。如意咳了一聲,靜依才意識到自己失了分寸。自己是公主,代表皇家,自然是戀奴來見她的,于是正襟危坐,卻是掩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

戀奴到了屋里,依照禮數拜見了靜依,靜依忙道︰「你我夫妻,不必拘禮。」爾後便開始詢問戀奴可否用餐,戀奴答已在尚書府吃過了,靜依也不以為意,她的目的原就是留他過夜,不是留他用飯的。于是道︰「駙馬爺可否陪本公主小酌幾杯?」

戀奴道︰「我最近身體不好,不宜飲酒,還請公主見諒。」

靜依擔心道︰「駙馬身子不好,是怎麼了?請過太醫了沒?」

「小病無大礙。」

靜依卻不放心,執意要給戀奴請太醫,戀奴便順水推舟道︰「如此多謝公主關心,恐過了病氣給公主,我還是先回去了。」

戀奴匆匆離去,靜依好不氣餒,如意郁悶不平道︰「駙馬爺這分明是找借口推諉,不願陪公主小酌。」

靜依郁悶惱怒地看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我又不是瞎子,難道會看不出來嗎?」。

如意噤聲,冰瑩卻給了靜依一個台階下︰「說不定駙馬爺當真身子不舒服。」

如意道︰「成親五六年了,身子難道會年年不舒服嗎?」。

靜依听了泫然欲泣,冰瑩卻另有一番解釋︰「正因為成親五六年了,身子年年都不舒服,才說明駙馬爺是真的有病也未可知,咱們一直誤會他冤枉他也說不定,說不定他的心里也為自己的病體著急上火呢!」

靜依忙吩咐冰瑩去請太醫給戀奴看視。

冰瑩走了,如意道︰「這駙馬爺的病十有八九是心病。」

如意說的雖然是大實話,靜依心里也贊同,可是還是覺得臉面無光。

正興味盎然著,門首有人來報說是雍王府有人來訪,靜依讓請進來,一看來人竟是婉婉。

靜依驚奇道︰「婉婉,怎麼是你?真是稀客!」

婉婉先是給靜依公主磕了頭請了安,繼而道︰「婉婉來看嬸嬸,嬸嬸可歡迎?」

靜依百無聊賴道︰「嬸嬸這里都快寂寞得長草了,幸而你來了,好打發嬸嬸的寂寞,陪嬸嬸小酌幾杯如何?」

婉婉也正愁事三千,借酒消愁是最佳良方,自然是好極了。

于是,靜依讓如意去備酒菜,自己拉了婉婉就坐。

桌子就擺在臥室里,不一會兒如意讓人送了酒菜進來。

靜依揮揮手,道︰「婉婉不是外人,你們也不必在這里伺候了,好讓我和婉婉兩個清靜喝酒。」

于是如意帶了丫鬟們退出去,有多遠滾多遠,靜依便和婉婉把酒言歡。

一人一壺酒,各自斟滿。踫杯。一飲而盡。

「今兒怎麼有空來看嬸嬸?」靜依笑著問。

婉婉整個人陰霾籠罩,道︰「因為這個世界上恐怕只有嬸嬸一個人能理解婉婉的苦楚,哪怕是我娘也不能理解我。」

靜依愁眉不展道︰「婉婉。你太抬舉嬸嬸了,嬸嬸自己一團亂麻,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所以,婉婉才說嬸嬸能理解婉婉哪,因為我們兩個都是失敗者,都得不到所愛之人的心。」

「凌哥兒對你不好嗎?」。

婉婉搖頭︰「他對我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他始終不是我心頭所愛之人。我愛的人是張翰。」

靜依蹙起了眉頭,「婉婉,你已經嫁人了。不要再說這些話了。」

「我才不怕!我愛的人已經被她人搶走了,事到如今,我怕什麼?」婉婉一個人悶頭喝了幾杯酒,眼神便帶了酒意迷離起來。她原是來求醉的。所以分外容易讓酒精上頭。她一把握住靜依的手,眼淚刷刷地落下來,「嬸嬸,你知道嗎?我們兩個同是天涯淪落人,你愛著我小叔,我愛著大表哥,可是小叔不愛你,而大表哥原本是愛我的。現在他心里頭卻換做了別人,嬸嬸。我不服,憑什麼,我們就該受委屈!」

靜依見婉婉開始發酒瘋胡言亂語,心里有些嫌惡,但還是忍耐著性子勸道︰「婉婉你喝醉了,我讓人送你回雍王府吧!」

「我不走!」婉婉執拗地嚷起來,「嬸嬸,雍王府里住著我的情敵,嬸嬸你怎麼能忍心將我往那火坑里推呢?如果雍王府里也住著你的情敵,試問你願意與你的情敵共住一個屋檐下嗎?」。

靜依凝眉道︰「婉婉你真的喝醉了,再這樣胡言亂語就越矩了。」

婉婉卻瞪大眼楮恍然大悟般道︰「不對,嬸嬸,我沒有胡言亂語,雍王府里的確是住著我的情敵,而雍王府里頭也住著嬸嬸你的情敵!我的情敵是蕙娘,你的情敵就是我的婆婆雍王妃我的表姑!」

靜依整個人如被電擊,一下怔住了。

*

婉婉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個陌生的屋子里,她捧著疼痛欲裂的頭做了起來,一邊打量四周,一邊喃喃自語道︰「這是哪里?我怎麼會在這里?」

梳妝台前坐著一個華服美人,她緩緩回過身來,神色淡然道︰「昨晚你喝醉了,我便讓人去雍王府傳話,說我留你在公主府內過夜了。」

婉婉定楮看清的不是別人,正是靜依公主,忙一咕嚕從床上起身,跪到地上,道︰「嬸嬸,對不起,婉婉失儀了。」

靜依公主走,從地上扶起婉婉,凝眉道︰「你何曾失儀?你酒後吐真言,我還該謝謝你才是。」

婉婉驚出了一身冷汗,昨夜醉酒後的記憶已陸陸續續復蘇過來,她心虛道︰「嬸嬸,我昨晚喝醉了。」

「酒後吐真言,才更加可信不是嗎?婉婉你既然已挑開了話頭,就不要再縮回去了,雍王府里頭那兩個母女實在可惡至極!」靜依惱羞成怒地將雙手緊握成了拳頭。

婉婉不由有些後怕,她道︰「嬸嬸,我一夜未歸,恐凌哥兒著急,我該回去了。嬸嬸,我昨晚是胡說八道的,你可別往心里去。」

婉婉說著,也不管靜依公主同不同意,就心事重重地離去了。

靜依一個人坐在屋內生著悶氣,如意進來伺候她梳洗,問起婉婉,靜依冷笑道︰「膽小鬼,已經回去了。」

如意見靜依聲息不對,便道︰「是爵爺惹公主您生氣了?」

靜依咬著唇沒有搭腔,驀地她拉住了如意的手,憋屈道︰「如意,你知道嗎?從昨晚到現在我心里堵了一堵牆一般,難受死了。」

靜依的眼淚瞬間就落下來,如意慌了,忙拿帕子為她擦拭。「公主有委屈和奴婢說說就是,奴婢听著呢!」

靜依啜泣道︰「如意,你可記得我和駙馬爺成親之前的事情嗎?」。

「什麼事情?」如意有些急,那麼久遠,那麼多事情,她哪知道公主說的是哪一樁啊!

「那時候有個叫章思穎的賤人誣賴駙馬爺和她有不軌之情,後來雍王妃出面,才還清駙馬爺的清白,我當時太年輕太傻,一直把雍王妃當作恩人當了這麼多年,我實在愚蠢至極,時至今日,我才明白這其間有太多貓膩!」

如意困惑道︰「奴婢記得這件事,只是這其間有什麼貓膩?」

靜依恨恨道︰「我到今日才想明白,戀奴為什麼要將黑鍋往自己身上背!那章思穎原是污蔑肚子里的孩子是雍王叔的,戀奴是為了替雍王妃解憂才認了這黑鍋,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而我也終于想明白,為什麼所有人苦勸,戀奴都不肯改口供,而雍王妃一勸,他就改了口供,說自己是冤枉清白的!他對雍王妃真是大愛!」

如意一頭霧水,「奴婢還是不明白!」

靜依目光血紅,憤然道︰「你還不明白嗎?駙馬爺這些年莫說孩子的事,他基本不踏足這公主樓,甚至不正眼看我,我進他退,永遠與我保持距離,他的確是有病,而且是天大的心病!他心里藏著其他人,又怎麼會對我側目?」

如意這才有些頭緒道︰「公主的意思是,駙馬爺他心里一直喜歡著雍王妃?」

靜依很不情願,但不得不點了頭。

如意立即搖頭︰「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也太扯了!駙馬爺比雍王妃小了那麼多歲,他……這怎麼可能?」

「你沒听過姐弟戀嗎?你沒听過戀母情結的說法嗎?」。靜依郁悶不平。

如意道︰「公主,這是听誰說的?此事事關重大,可不好胡說。」

「婉婉說的能有假?」

「少她喝醉了,信口胡謅也未可知,依奴婢所見,還是調查清楚先,否則事關聲譽,茲事體大啊!」

靜依轉念一想,白雲暖畢竟是雍王的妻子,此事的確茲事體大。于是她道︰「無風不起浪,婉婉所言一定非虛,我們只要試探一下戀奴便知道此事真假了。」

如意點頭,沉吟了一下附耳對靜依一陣耳語,獻上了試探的計策,靜依一臉陰霾,沉重地點了頭。她不能沖動,的確是要搞清楚真相先,但是如果白雲暖真的是戀奴的心上人,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她這些年不幸的婚姻總要有人賠償的。

婉婉回到雍王府,心事重重,越想越後怕,最後卻一咬牙一跺腳,對自己道︰事已至此,後悔也沒有用了,而且自己的確是想要白雲暖和蕙娘付出奪愛的代價的。就是不知道靜依公主接下來會采取什麼舉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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