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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氏听到霍驍的聲音,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她低聲嘆口氣,「分明想著不論如何都要躲著這霸王,偏偏還就能又踫上,真是冤家路窄。」

上回在長寧侯府的窄巷相踫,霍驍就拆了侯府一堵牆,長寧侯世子問他原由,他竟也敢辣氣壯地說,「是唐大姑嫌這巷子窄,馬車不好過,我就幫幫她把牆給拆了唄。」

要不是眾人都曉得霍二郎的素來習性,他又是世子夫人的娘家佷兒,世子夫人自覺理虧,長寧侯世子也要擔待著些,無人向她問責,這黑鍋她定是要背了去的。

一想到這一點,唐氏就恨得牙癢癢,有心故作沒有听見,繼續繞道而行。

但猛然又听到東安王世子的名號,心里又犯了難,東安王世子性子溫和綿軟,遇到霍驍這樣無法無天的京城一霸,自然不是敵手,若是她就這樣走開,到時(無)(錯)(小說)3W.wCxiAoSHuO.coM候東安王世子吃了虧……到底她也是個表姐,做不來眼睜睜看著東安王世子羊入虎口,再說,若當真如此,她等下在東安王妃面前也過意不去啊。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要下去看看。

穆嫣輕輕拉住唐氏的衣袖,「母親,我跟你一起去。」

她頓了頓,眼中帶著點擔憂,「您的頭痛還不曾都好,外頭風大,不能久待,但我怕那位霍二爺會糾纏不休。有我在,萬一……我也有法子治他。」

唐氏轉頭,目光里一道疾色閃過,「你忘了我說過的話?醫者,治病救人,可不許再做害人這樣陰損的事了。」

穆嫣連忙搖頭,「不,不是的。」

她咬了咬唇,小聲說道,「我今兒擦臉的膏子里有一味杏仁粉,霍二爺對這個味道過敏,他只要一看到我,就會不停地打噴嚏,但也僅只是打噴嚏而已,不會像上回那樣的。」

因為曉得要去長寧侯府,她也害怕會遇到霍驍生出許多麻煩事,所以才未雨綢繆用杏仁膏擦臉。

若是真的與霍二爺照面,總有杏仁粉末通過空氣傳播,飄散到對方那去,因為量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不會對他有大的危害。但根據上回她的用量以及他的反應來看,他過敏嚴重,就沾染了這麼一點點粉末,也會揉眼楮打噴嚏,身體不適的話,就沒有功夫繼續糾纏了。

唐氏沉吟片刻,猶疑地問道,「你確定只是打噴嚏而已?」

穆嫣忙不迭點頭,「嗯,只是打噴嚏,最多最多再身上覺得癢而且我一走開,他就會停止,不會有礙的。」

唐氏也害怕被霍驍纏上,她還急著要帶穆嫣去長寧侯府見東安王妃,若是耽擱了,王妃等不及走了,那今日之事便就功虧一簣,恐怕以後要再約王妃出來就難了。

她低聲嘆口氣,將帷帽遞給了穆嫣要她帶好,「外頭人多,不要出聲。」

穆嫣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後,跟著唐氏下了車,果然看到馬車前方發生了撞車事故,其中一輛車轅已經斷了,還有一個輪子滾到了旁邊,看起來破損得很嚴重。

她瞥了眼馬車的車轅,忽然皺了皺眉,那斷裂處的木質發黃禁收,看起來有一段時日了,並不是新傷,只有旁邊的鉚釘處看起來脆脆的,顯然是不久前才造成的。

穆嫣狐疑地望了眼不遠處口沫橫飛的那個人,心想,上次她們坐的馬車和霍二爺相撞,好像也是撞的車轅,這人不會故意沒有修車,好等著到處訛人吧?

果然,霍驍一見到唐氏便立刻換上一副委屈的模樣,他指著自己的手臂,帶著副哭腔說道,「大姑,原來是您!正好,您給我評評理!東安王世子仗著自己的身份到處橫沖直撞,將我的馬車撞散了不說,還弄傷了我的手臂,都青了,疼得慌!」

他拉住唐氏的手晃來晃去,「大姑,您要為我做主!」

唐氏冷笑著看了眼他被厚重衣裳包裹住的手臂,她目力所及只能看到衣裳,也不曉得他是否生了透視眼才能看到里頭是青了還是紫了。

雖然不曉得霍二郎鬧這一出是為什麼,但這明擺著就是故意尋釁了!

她不著痕跡地將手抽出,語氣平淡地說道,「你們兩個有什麼事就該找個地方好好談,在大街上鬧成這樣算什麼?也都是有臉有皮的人,說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霍二郎,你既然叫我一聲大姑,那麼听大姑一句話,先家去,有什麼事慢慢再談,不要在這里杵著妨礙百姓做生意。」

霍驍听出這話里的偏幫來,立馬不樂意了,「大姑,受傷的人是我,東安王世子可是毫發無傷!您看看我的馬車,再看看他的馬車,這是非曲直不就立刻明了了嗎?還需要慢慢談?」

他蹲子,溫柔地撫模馬車的殘軀,帶著哭腔說道,「我這輛馬車可是上等黃花梨木打造,花了能工巧匠半年的功夫,要重新造一輛,怎麼說也要五百兩才夠。還有我這條手臂,若是以後殘了怎麼辦?我堂堂霍王府的二爺,以後若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連老婆都娶不上了,該怎麼辦?這些損失誰賠?一千兩銀子夠嗎?夠嗎?連膏藥費都不夠!」

唐氏這才听出來,原來這霸王是想要訛銀子。

她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前些日子霍二郎將永春侯家的公子給打了,霍王爺給他擦完屁.股之後終于忍無可忍發了話,要麼回霍王府受他管教,要麼就封鎖他的零花錢,一分錢不給,看他怎麼惹禍闖禍!

看來,霍二郎手頭緊,可又不想回家,所以才做出這流.氓無.賴才做的事訛詐人。滿京城的世家貴介中,再也沒有人比東安王世子更好說話的啦,也不知道霍二郎盯上了人家多久,才在這處給他找到了機會。

東安王世子都快哭了,「霍二,你手臂受了傷,我請太醫給你看,看好為止,你要馬車,我送你一輛更好的也成。但你不能攔我在這里不放,我趙翊答應的話一定不會改,這麼多人看著,難道你還怕我言而無信?」

他焦急地皺了皺眉,「我表姐也在這兒,有她做保,你怕什麼?霍二,不要鬧了,我還有事呢。」

霍驍撇了撇嘴,心想,誰要你的馬車,誰要你給請太醫!老紙要的是錢,又不是你的東西,廢那麼多話有什麼意思,直接爽爽快快地扔下兩千兩銀子多好,立馬就讓你走人!

他轉過臉,昂著頭,一副蒼天欠我一萬兩的模樣,「不,東安王世子,今天你要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要給你一個說法!」

站在一旁的東安王世子手足無措地望著唐氏,「表姐,這……真不是我做的……你看他……唉!」

他一向溫和,不喜與人爭斗,無論遇到什麼事,總想著退一步海闊天空,不大樂意和人吵架。今日算是倒霉,一出門就遇到了霸道囂張的京城一霸,啥都沒有做,人家的馬車就自動散架了,卻全賴著他,被賴上不說,還非要在鬧市街上吵嚷,弄得人盡皆知。他真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穆嫣真是看不下去了,怎麼也是個貴族公子,為了點銀子當街訛人不說,還做出那麼多的丑態,霍王爺也真是到了八輩子霉,才有這麼個二貨孫子。不,別說要銀子,這樣的人,一分錢都不能讓他得到!

她原本听了唐氏的吩咐遠遠站著的,這樣想著,便慨然走到唐氏身側,離霍驍不過兩步之遙。

恰好自家的車夫正好在旁邊,她悄悄朝著他招了招手,低聲對他說了兩句話。

車夫听了去看車轅,目光里一片震驚和憤慨,他偷偷地跑到東安王世子的車夫那咬了咬耳朵,然後再悄悄地跑回來,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就等著看好戲。

東安王世子的車夫跑到散架的車轅那,一臉氣憤地說道,「世子,唐三夫人,請看,這車轅斷裂處的顏色,一定是從前的舊損,哪里是剛才弄壞的?還有這車輪,若是被撞壞的,這連接處當該斷得不齊不平,可這里卻是平整的,這分明就是被人為隔斷的,哪里是被我們的馬車撞壞的?」

他自認為有理,底氣便更足了,滔滔不絕地說道,「再說,霍二爺的馬車也是黃花梨木做的,按說應該十分結實,能將這麼結實的馬車撞成這樣,該需要多大的力?為什麼我們的馬車卻毫發無損,連一點漆都沒有踫掉?難道我們的馬車是鐵打的?」

這番話實在是太有理有據了,連圍觀群眾都紛紛點頭贊同。

霍驍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漲紅了臉說道,「東安王府仗勢欺人,就為了那麼點補償金竟敢血口噴人!我……我霍驍是什麼人,怎能受這個委屈?看來,你們今天是打定主意要賴賬了,這樣我便也不客氣了,趙翊,咱們說好了的,你不肯給我一個說法,那現在我就來給你一個說法!」

他從腰間抽出一根皮鞭來高高舉起,好像下一刻就會狠狠朝著東安王世子的臉抽下去。

圍觀群眾一時交頭接耳,發出陣陣驚詫的聲音,這事兒是要鬧大了呀!

然而這時,剛才還威武得像是個斗雞一般的霍二爺卻忽然打了蔫,一個噴嚏接著一個噴嚏不斷地涌出,接著開始揉眼楮,撓癢癢,最後甚至連手里的皮鞭也丟在了地上,恨不得滿地打滾,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樣。

唐氏這才松了口氣,趁機說道,「二郎你是不是身子不適?既然如此,還不趕快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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