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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莫道憐白石

陳知府最終是否有事,一要看與之相關的背後利益人是誰,二則是此人願意花了多大的代價去成事。

此人在朝中地位不會低,且已揣摩過了聖意,只不知那人對聖人究竟能產生多大的影響。

「今日尚書左僕射出來說話了,說得很是冠冕堂皇,用了前歷太祖之言警示聖主,什麼‘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放言陳知府之流的行徑會寒了民心,失了民意,簡直就是荒……」溫世珩越說越氣,可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縱是再不滿尚書左僕射,亦不能口不擇言,畢竟左僕射的官級在其之上。

溫榮不由自主地問道,「有為陳知府說話的朝臣麼。」

溫世珩頜首道,「少府卿列舉了陳知府往年的利民之功,說可將功補過,小懲大誡,卻沒有為陳知府月兌罪的意思。」

溫榮心里冷笑,無罪便是無罪,無過何須用功補,少府卿不過是換了一種說法在定陳知府有罪而已。

他們覬覦著利益,卻還不忘給自己找級台階,紅臉白臉一起唱,將戲做得精彩了,聖人才會看得高興。

「阿爺,少府卿不過也是盼著陳知府入罪的,聖人是否有派御史巡按去洛陽查證。」除了尚書左僕射所言的分量會重些,其余的不足為懼了,如今最要緊的依舊是揣摩聖意。

「沒有,聖人收了奏折後只是說了些為官之道,告誡眾臣皆要以人為鏡。」溫世珩搖了搖頭,揣摩不透聖人話里的意思。

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只是聖人究竟要誰以誰為鏡?

「再觀望便是了,阿爺亦不用太過操心。待到那日盛京陳家擺宴,兒再看看陳家人的意思。」溫榮輕聲安慰到。眼里明亮中還透著一股子平靜與安寧,著實令人安心。

溫世珩主動自書信中取出了洛陽陳家娘子寫與溫榮的信,歉疚地說道,「此事是阿爺辦得不對,思慮不周,令榮娘困擾了。」

信箋的封口完好無損,阿爺不過是替自己保管了一段時日,溫榮笑道,「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單憑阿爺肯沖兒一個小娘道歉,便說明了阿爺是真君子。」

溫世珩眉毛一揚,一臉快意,大笑道,「不愧是我兒,好一個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

溫榮見阿爺心情舒暢。才笑道,「阿爺也該早些歇息了才是,阿爺不回房,阿娘是一直不肯熄燈的。」

縱是闔上了眼。那明晃晃的火光依舊映得人心陰晴不定、炙灼難安,如何能休息好。

溫世珩想起了伯母的交代,不論何時。都該考慮了自己的弱妻幼子。

……

溫榮回到廂房,撕開了陳府娘子的來信。信里不過是說了家事不順,進京一事再議而已。

字里行間已不似先前那般親熱。頗為疏離。

陳府的夫人與娘子,如今心該是墜入谷底的,不止止是因為防備和擔心,更多的是看透了人情冷暖後的心寒。

溫榮自嘲一笑,自己曾最不屑人情二字,前一世只喜歡孤芳自賞。李奕繼承大統,自己得寵之時,所有欲同自己親近的人,在眼里皆不過是些被利欲燻心蒙眼,阿諛奉承的小人罷了。

如此一來,自己何時被徹底孤立了都不知道,國公府出了那麼大的事,之前怎可能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可李奕一旦作隱瞞,也就再無人與自己通風報信……

風平浪靜時,人情撒網可撈,只是還需慧眼明心,才能自砂礫中拾得珠貝。

聖主之意,自己是難以揣測了,溫榮努力地回憶前世關于這一段的記憶。

溫榮輕嘆了一聲,可惜當初從未在意過朝政之事,只隱約記得到了乾德十四年末,二皇子在朝中的勢力已與太子不相上下。

今日尚書左僕射站出來指責陳知府,而尚書左僕射是二皇子之人,照往常,二皇子對于林中書令等中立的重臣,皆是以拉攏為主。不但不會打壓,反而親和有加。

陳氏一族亦是在朝為官多年的,二皇子不拉攏,只能說明陳家是支持太子的了。

如今已是乾德十三年的正秋,若是乾德十四年兩方勢力便已相當。

溫榮心里一緊,洛陽陳知府是在劫難逃了。

「娘子,已是亥時了,該歇息了。」綠佩將書案前粉彩蓮托燭台上的舊燭取下,換了根新的纏銀枝白燭。

溫榮笑了笑,「是了,不小心將時辰忘了,我將信回了便去歇息。」

溫榮提筆連夜寫了回信與陳府娘子,既然月娘和歆娘不願主動提及家父之事,那麼自己也避而不談,且擁有前世記憶一事,本就該緘口不言。

信中殷殷地叮囑,無論何事何時,都記得未雨綢繆,若有進京了,無論好賴,都請一定來找自己。

……

大明宮蓬萊殿。

三皇子與五皇子閑來無事,頂著秋日夜間的涼意,命婢子捧了八寶紋八方燭台至太華池旁的水榭,水榭中燭光倒映在太華池里,儼然是另一輪滿月。

二人擺起了棋盤,這幾日朝堂上很是熱鬧,可三皇子與五皇子皆只當個看客,時不時地應和聖人幾聲,心下反倒十分舒暢。

李奕穩穩落下一子,與李晟閑閑地聊著,「那日趙府擺宴,琛郎真的去了袁府老宅。」

這幾日琛郎總是心不在焉,時不時地走神,如此已夠反常了,可更令李奕詫異的是,琛郎並非完全因為袁家與陳家而蹙眉傷神,琛郎眉頭皺著皺著卻又會突然笑起來,李奕與李晟是一頭霧水,問他具體為何事,他又只是推月兌或干脆閉口不言。

「是的。」五皇子執白子。毫不猶豫地落在一處。

三皇子盯著棋盤略微思考,「你是否交代了他。不要再去追究袁府一案,更不要摻和到陳家一事中。」

下棋如做人。李奕慣常的深思熟慮。三思後行步步為營,雖想得多,可下子速度卻一點也不慢。李晟干脆利落,從不願拖泥帶水,李奕思考時,他也知曉了下一步棋該下在哪里。

李晟眼眸微閃,「沒有,我直接與林中書令說了。」

三皇子溫潤一笑,果然是五弟的作風。琛郎的情面也一點不留。

如今琛郎心不在焉,不論與他說什麼,都听不進了,再或者听進了也會被直接忽略,故與其同他浪費唇舌,不如直接讓林中書令這當祖父的去管教他,貢院之試在即,他還有何精力去管了本就與他不相干的事。

「琛郎去衡山書院是否比往常更勤快?」沉默了一會,李奕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現今聖人不僅僅是帶著太子在御書房中商議政事。同時還叫上了二皇子與三皇子。

美名其曰,要自己的兩個兒子多多輔佐大哥。兩位皇子自然歡喜應承。

如此一來,李奕少了能自主隨意安排的時間,許多消息與事情。需向五弟打听。

偏偏攤上李晟這惜字如金的人。

听三哥提到衡山書院,李晟端起手邊的茶碗,淺淺地喝了一口。「嗯。」

說罷放下茶碗繼續安心地下棋。

李奕訕訕的,再問不是。不問也不是,因為問也問不出什麼。可不問自己又不甘心。

李奕承認自己對黎國公府溫四娘留了心,但這並非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了,畢竟溫四娘暫時對自己無用處,與大事相較著實無足輕重。

李奕莫名的是,為何自己心里總有股愧疚感,不論榮娘再怎麼冷淡和疏遠,自己都不自禁地想靠近,想彌補些什麼。

倘若琛郎真與榮娘在一起,確是郎才女貌。

「三哥,下錯子了。」李晟冷眼對上此時眼神空洞的李奕。

李奕回過神,不過是一子罷了,還是有機會的,「今年宮里舉行的秋狩,帖子下到盛京各家了麼,德陽那都請了哪些京中娘子。」

正秋是狩獵的最佳時節,山中獵物經了一年的豐食富養,皆膘肥體壯。

京中貴族帶上了平日在府中豢養的猞猁靈緹鷹鶻,一展身手,獵得盆缽滿盈。

「不知道。」李晟見李奕面上有幾分慍色,才慢條斯理地補充道,「德陽帖子還未下。」

李奕輕舒一口氣,笑道,「那日晟郎可得小心,美人恩最難消受了。」

李晟听李奕如此說頗為詫異,旋即又不在意地說道,「我不一定會去,三哥自己小心。」

李奕一時被噎住,原先不覺得五弟性子清冷有何不好,如今才發現,這性子是能將人氣得夠嗆的。

「三哥,你輸了,時辰不早,該去歇息了。」李晟說罷吩咐了婢子收棋盤,瞧見李奕還望著太華池愣神,便自己先行離開。

……

李奕起身後未回寢殿,而是信步走至母妃王淑妃的寢宮,母妃寢殿里外燈未撤,李奕差了婢子通報後,進殿尋了母妃。

李奕與李晟同為王淑妃帶大,王淑妃待李晟雖如同親生,可畢竟隔了一層肚皮。

李晟自小不喜言語,便是聖人,也難得見他一笑,故雖同為皇兒,且李晟亦精通文采騎射,但能得到的、來自于聖主的寵愛,遠不如他的三位哥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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