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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遲則生變

窗外春光正好,燕兒聲聲啼。

似是撥雲見日,又似是雲開霧散,她的聲聲低喃,將皇甫天佑從陳年往事中呼召喚回來,和煦春風吹進心房,陰霾散去,他輕輕闔上了雙眸,深情回擁住這個讓自己夢寐以求的女子。

說是真情流露,說是同病相憐,反正此時此刻的皇甫天佑,心中一如巨浪撲石般肆意澎湃飛揚,又如退潮後的灘涂,無處不是細膩柔軟。

他不自覺收緊手臂,細細體味這種前所未有的情感撞擊。

得之,我幸!

自此以後,何事都不可能讓他放手,為了她,他願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縱使他原本就已是這種人了。

屋里動靜,驚動了屋前廊下的萱玲,在猶豫一番之後,還是小心翼翼的出聲問道︰「小姐怎麼了?」

「無事?」

「無事?」—無—錯—小說

宋如沐慌忙自皇甫天佑懷中抬頭回道,皇甫天佑也同時回道。

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讓萱玲放下心來,她還以為兩人在吵架,宋如沐被皇甫天佑欺負哭了呢。想來小姐那麼好性,殿下也不會舍得欺負,果然是她多想了。

萱玲放下心來,宋如沐到難為情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在他面前,竟接連哭了兩回,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由著皇甫天佑溫柔的將她臉上淚痕擦干,無意中瞄到皇甫天佑胸前衣襟被她的淚水沾濕,便接過帕子給他擦拭。

皇甫天佑也不拒絕。等宋如沐幫他整理好衣衫,這才低聲道︰「此事日後對誰都不要再提了,就當你從未知道過。若是有人敢拿這事挑事,你就告訴我,我會處理的。等我們大婚以後,這事就算了了……」

「嗯」宋如沐點頭表示明白,兩人大婚以後,她就是皇家的人了,皇家就是為了自己的體面,也會把事情擺平。絕對不會讓人拿這事說三道四的。

「今天禮部會把納采問名一道辦完。十日後便是納吉,剩下的只能等你們入京以後,才能繼續了……不過這些你都不用管,我會盯著的」皇甫天佑先是無不遺憾的說道。後來則是擔心宋如沐弄不清狀況會著急。

「這麼急?」她記得和陸府議親之時。光納采就等了好一段日子。更別說後面的問名了。

「遲則生變……」陸翊軒就死在這話上,他吸取教訓,尤其是在知道她的身世之後。他就跟父皇賴皮過了,說想早些日子成親。

記得當時他的無賴舉動,讓父皇笑得不成樣子,還跟身邊人開玩笑說「快瞧瞧,朕的太子總算開竅了,急著娶媳婦呢,哈哈……」。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身為太子光一力能干是不成的,還要懂得隨時示弱,以免被皇上所忌諱。而太子被美色所惑,急著成親也是一種變相的示弱,更何況他越是著急,就越能解釋婚後他不納妾的舉動。

宋如沐不知內情,卻也知道兩人想再一起,就只能听皇甫天佑的。不過她更好奇,皇甫天佑是如何知道宋府流言的,這些連她和萱玲都未听說過,于是她點頭表示知道後,又無不好奇的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宋府流言的?」

「噓……說好以後都不提的」以指遮唇,皇甫天佑心中一梗小聲道。

宋如沐忙了然點頭,不說就不說,他既然能把萱玲放到她身邊,那放人到宋府,又有什麼不可能的。于是她只能轉而問道︰「對了,你信中說翊軒受傷很重,現在可好了?」

說起這個,皇甫天佑不由疑惑問道︰「好事好了,只是你是如何知道翊軒受傷的?」主將被刺乃是大事,故而除了當日在場的人之外,其實並無多少人知道此事。

「你還記得我上次生病的事嗎?」。見皇甫天佑點頭,宋如沐便將她病時夢到陸翊軒被刺之事說了出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心中憂懼而已」對于這事她並不打算隱瞞皇甫天佑。

皇甫天佑若有所思,夢這東西實在虛無縹緲,可以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就是因為目睹女乃娘慘死,才被噩夢困擾了多年。想到宋如沐也是因為念著陸翊軒,才會夢到他被刺,心里不由有些泛酸。

「想什麼呢?我和念之自小與陸大哥相處,關心些也是應該的」不用想宋如沐也知道皇甫天佑這是吃醋了,瞧他那滿臉的酸相。

「就你鬼……」皇甫天佑呵笑出聲,也覺得自己多想了,宋如沐本身是個愛憎分明的人,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一如當初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他一樣。

「我和念之與翊軒三人,可以說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關心在所難免,你別介意這個」雖然皇甫天佑看似不在乎了,宋如沐還是忍不住解釋道。

看她嬌滴滴跟他說話,一雙美眸全是他的影子,皇甫天佑滿意點點頭,又與宋如沐說起了藍晴。

宋如沐知道藍晴母子一切安好之後,整個人徹底放松下來。不管曾經的那個夢有多可怕,至少里面的人現在都平安了,那這個夢的真假就無所謂了。

宋如沐放下了,皇甫天佑卻忽然想起,當初他帶人去抄青州知府衙門時,楚家給張啟君的那張密令,密令里是讓張啟君就地殺掉宋翰父子,萬不能讓他們與他見面。

「你的夢里還夢到了什麼?」皇甫天佑忽然的嚴肅讓宋如沐有些緊張,仔細回想道︰「開始是藍晴難產,然後是翊軒被暗箭射中,最後畫面一轉,就是我爹和念之被人追殺,我爹……」想起宋翰被一劍割喉,身體冰冷的躺在地上,宋如沐不由還是後怕。

「我沒告訴你。張啟君曾經奉命要殺掉岳父與念之兩人……」皇甫天佑倒這時,才驚覺宋如沐所做之夢的詭異所在,于是便把當時的情形,細細說與宋如沐知道。

「啊……」宋如沐听完之後驚呼出聲,那不是說,若非皇甫天佑提前微服趕到,怕是……想到夢里的情形,她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以前可做過這種夢?」見皇甫天佑問的認真,宋如沐不由搖頭。

「興許只是湊巧吧!以後不要多想這些,免得無故生病……」皇甫天佑不再追問。暗道若是她每次做這種會大病一場的話。那他寧肯她永遠別做這種夢了。

宋如沐內心也疑惑,自己是不是多了未卜先知的能力。

時間飛速劃過,等萱玲在外面提醒兩人注意時間之時,宋如沐正好問到了楚新柔身上。

宋如沐的小心思。皇甫天佑自然知道。也非常高興。他自己方才不也有些嫉妒,如果心里沒有對方,又怎會去在乎這些。

因為茶語幾個回來的緣故。皇甫天佑最終也沒來得及說清楚,宋如沐有些遺憾,不過既然他要在這里待十多天,她有的時間再問。

宋家這一日,可謂是忙翻了天,先是宋瑞溪出閣遠上京城,後是宋念之中了青州頭名稟生,然後就是宋翰封候與宋如沐的賜婚。

哪一件哪一樁拎出來,都能讓一家子忙到吐血。結果全湊到一起不說,禮部還催著趕緊納吉問名,仿佛一刻都等不及了似得。

宋家人納悶也沒辦法,只能按照禮部來人的吩咐,一一辦過。如此繁忙煩亂,幸虧有宋氏族長居中調度,四房人馬全部出動,才將將把事情都安排妥當。及至晚間大宴賓客時,更是客滿似雲來,結果只得趕緊添加桌面,這可把幾房的廚子給忙壞了。

女客這邊還好,因為大夫人不在,大少女乃女乃輩分太小,上不了桌陪不了客,剩下的所謂主家,又都不是東街四房的,所以酉時就結束了。男客那邊就不行了,全都撲著宋翰與宋念之去了,直鬧到戌時末才結束。

送走一眾賓客,宋翰酒勁上頭,宋念之也被灌得酩酊大醉,兩人被送回三房時都已人事不知。

從未遇見這種事的三房,頓時亂成一團。

早就重新梳洗過,看不出絲毫哭痕的宋如沐,只得先把宋念之送回屋中,交給他的貼身大丫鬟寒姬與暖姬,先顧著忙活宋翰這頭。

宋翰戒酒多年,今日忽然這般放開猛喝,委實醉到什麼都不知道了。與宋小四合力,給宋翰灌下足足兩碗醒酒湯,看著宋翰慢慢睡下,宋如沐才長吐一口氣。

眼見宋翰這邊睡安穩了,宋如沐又匆匆趕到宋念之的房中。

好在寒姬等人得力,早就伺候著宋念之歇下,此時正聚在外間小聲說著白日里接聖旨的事。

宋如沐走進來,幾人不免起身笑著恭喜太子妃,宋如沐怕這動靜吵醒宋念之,忙抬手止了話頭,順便剜了幾人一眼,惹得幾人偷笑不止。

寒姬上前小聲稟了宋念之的情況,听說是喝過醒酒湯才歇下的,宋如沐這才掀簾來到里間。

房間很暗,只在角落點著一盞豆大油燈。

束束柳條垂于窗前,隨風輕舞,倒影印在窗紙上,便如那多情少女窈窕嫵媚。窗前桌上翻看到一半的古籍,安靜躺在那里,靜謐安好。

昏黃豆火下,醉酒少年眉心微蹙,雙頰酡紅,卻是睡得憨然。

還是個孩子就敢這般飲酒,宋如沐抿唇輕笑,抬手將那輕皺的眉頭緩緩撫平,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剛中了青州頭名稟生,正是人生剛開始的時候,有何可愁的?

「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指尖劃過屈原的《九哥.少司命》,這本翻到一半的古籍,應該是念之看過的,宋如沐不由暗自出神,看來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是真長大了,有了她不知道的心思了。

知則慕少艾,以宋念之這些年的經歷,也只有與那顏依依相熟。他們相識于幼年,顏依依落入風塵卻潔身自好,念之為此動情實乃人之常情,可是兩人身份實在懸殊,可以說是有如雲泥之別。

宋如沐心里犯了愁。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宋如沐為此事久久出神之際,宋念之悠悠醒來,無意識扯住身邊人的衣袖,嘟囔的喊道︰「姐姐……」

「嗯,這麼快就醒了?難不難受……」猜想宋念之就不會睡多久,宋如沐收起心中思量俯身問道。

「唔~頭疼呢……」宋念之嗓音中帶著初醒的黯啞,掙扎著坐起身來,青竹暗紋綢子被褥順勢滑下,雪白中衣被掙的凌亂而松散,少年如玉剔透的肌膚若隱若現,舉手扶額間,雪白細瘦長腕上的佛珠散出悠悠檀香。

「頭疼你就躺著,別起來了,姐姐去給你做碗面,你吃了就會好受點」晚上客人極多,怕是光被灌酒了,根本沒機會好好吃口飯。宋如沐不會跟自家弟弟客氣,二話不說將人推倒,拖過滑到一邊的被子為其蓋好,完了又用手試過宋念之的額頭。

還好溫度正常,春夜乍暖還寒時候,萬一著涼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讓別人去,姐姐不許走」一把將轉身的宋如沐拉回來,宋念之帶著任性的說道,繼而又掙扎著要坐起,無論如何就是不肯躺下。

宋如沐無奈,只能好聲安撫道︰「好,姐姐不走。」

得到承諾的宋念之這才停止了掙扎,只是醉得太過厲害,坐那里左右搖晃,即使拉著宋如沐的手也坐不穩當。

寒姬進來,讓她去小廚房做碗面送來,寒姬應聲出門,把屋子留給了姐弟倆,她伺候少爺這麼多年,想來姐弟倆感情那麼深,如今小姐的好事定下,少爺肯定會覺得難受,想來醉酒也不是無緣無故的。

宋念之狹長鳳眼半闔著,口重復念叨著「姐姐不走……」

宋如沐看的莞爾,好言哄道︰「姐姐不走,姐姐還沒恭喜念之成了秀才呢。」

左右搖晃的宋念之,聞言嗤聲道︰「一個秀才而已,有什麼可恭喜的,該念之恭喜姐姐才是。」

「看把你能的」宋如沐輕戳宋念之的腦門,沒敢使勁,生怕一個不小心把人給戳倒。

結果宋念之還是腦袋一歪,身子一晃,直直摔進了宋如沐的懷中,可能是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宋念之迷糊半晌,才嗡聲嗡氣的問道︰「姐姐,你可心悅于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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