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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止血鉗果真麻煩。

清理好血液後,她拇指與食指緊捏刀柄刻痕處,細致地將五髒六腑一一切開取出,灑上不老散放置一旁,又切開宮婢血管、氣管、膽總管與輸尿管等多數空腔髒器,將其放干後也灑上不老散。

做好後,她將已然搬空的月復腔細細擦淨血液及一些不知名液體,待全然吸得一丁點不剩,同樣灑上不老散,又將五髒六腑重新放回去,不過她如常根據一時喜好稍稍換了些位置。

如法炮制,她繼而將四肢骨頭與頭顱腦髓之類料理一番,同灑上不老散之後,已是一個時辰。

白青亭拿出只要是女子便會有的繡花針,不禁微擰了眉,平常的繡花針夠長的不夠細,夠細的卻不夠長,她已盡可能尋來宮中最好的了,可她還是不甚滿意,不過也沒有辦法,只好先用著,待有機會再尋更好用的。

同樣消毒後,她穿上銀白的魚絲線,細且透明,這是她特意去廣納局尋來的,只是略糙,有機會她也要將這魚絲線尋到更好的。

穿好後,她開始認真地縫傷口,專注致志得像是在雕刻一件藝術品而非尸體,縫好時又費了半個時辰。

這最後的針縫是整個解剖的關健處,要是有一針縫個不好那就不完美了。

白青亭看著縫好的尸體,針腳細膩,針法有條不紊,若不細看,肌膚縫合處全然看不出來,她滿意地展顏一笑,雖然工具簡陋,但她手藝不退反增。

表面鮮女敕如同活著,實則卻是死了的尸體,她在古代第一具鮮尸終于制成。

逐又想起她被一槍崩掉的時候,那具男尸還沒縫合,她就惱得想剖了那名臭警察,那是她人生最大的污點,最大的不完美。

沒有惱怒太久,白青亭抱起內里整頓過一遍外邊卻看不出任何改變的尸體,將其放置到暗室內的另一張干淨的木床上,重新替宮婢穿上青綠色宮裝,又耐心地整理一遍其面容發鬢,完好如同在世的宮婢好好地躺在木床上。

外人看來,不過是陷入沉睡臉色有些蒼白的小姑娘。

清理好手術台上的血液及暗室其他可能濺落的污穢,她將雙手放置一早備好的熱水里洗淨,換了三次熱水洗了三次後,又取來一種乏著青草香氣的白膏細細涂上,片刻便再聞不到半絲血腥氣。

她月兌下黑束袍,隨手洗淨晾在暗室中,便換上睡覺的寢衣,回到寢室睡去。

這一番手術下來,還不到亥時,可她確實有些累了。

這具身子到底還是太弱了,擒宮婢的時候她就覺得力道不夠強,要不然也不用多費幾招方將其制服。

她在現代學的是極真空手道,以一招斃命出名。

她是女子,體力再好,要是遇到高手,她可經不起耗,能一招取人性命最好,當初她便是奔著這個去學的極真空手道。

明兒起,可要好好練練。

持著這樣的想法,她漸漸陷入沉睡,嘴角含笑。

隔日她還是寅時起床,只是往日是寅時三刻,今兒個她初刻便起了身,練了兩刻鐘的空手道,昨夜又睡得早,心情也不錯,練完時全身上下更倍感舒爽。

恭恭敬敬送走皇帝去上早朝後,白青亭悠悠回了清華閣,每日在辰時與巳時之間,她總有一個時辰的空閑。

剛入院門,便見方女史正坐在院子石凳翹首以盼。

白青亭怔神的當會,她已站起身迎向白青亭,喜道︰「青亭,听她們說你已大好,可我不來親眼瞧上一瞧總覺得不踏實。」

又上下將她掃了好幾個來回,左捏捏右模模的,方女史神情方真正放下心來,「果真大好了!你這丫頭怎麼愣著不?是不是陛下那里又有誰參你一本?」

說著,方女史一著急起來,便咳得厲害。

這一咳終于將白青亭的魂給咳了回來,她神色焦燥地扶方女史坐下,「方,不是說你已大好了麼?怎麼還咳得這般厲害!你心口可有異樣?我去太醫院找君院首!」

方女史死死拉住想再沖出院門的白青亭,待順過一口氣來,又道︰「你莫去,我這是老毛病了,找君院首又有何用?徒增君院首老大人的麻煩罷了……」

她又咳了一聲,「听的,莫去!趁著空閑來瞧瞧你,也想與你好好聊聊。」

見她堅持,白青亭只好應下,將她扶到房內寢室貴妃榻上坐下,又將大開的窗戶關上,卻被她阻止說想透透氣只好作罷,只關了半邊。

白青亭又從正堂取了紅茶泡了一壺,拿上兩茶杯,將其端到貴妃榻上的小矮幾。

她坐開窗戶的那邊,方女史坐關窗戶的那邊,風小了許些,「听說紅茶多少有點止咳的作用,也不知真假。方,您喝口潤潤喉。」

方女史接過果然喝了一大杯,喉嚨也舒服了許多,對她一笑,和藹親切地安撫她道︰「好多了,你莫擔心。」

白青亭盯著眼前的方女史,在原主記憶中,方女史的大概影像就讓她頗有熟悉之感,現見到真人,她才知道方女史與大姐姐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在現代她幼年的時候,她在孤兒院因甚不合群總是被欺負得很慘,那時便有一個只長她幾歲的大姐姐抱著她,護著她不被挨打不被吐口水,事後還總是笑著對她說︰「沒事,他們只是還小不懂事,等我們都長大了就不會了。」

可在她十八歲終于成年,終于多一些力量分擔生活苦難的時候,大姐姐卻死了,死于積勞成疾的胃癌晚期。

孤兒院那麼多人,院長並不能照顧每一個都能讀完大學,高中之後便是大姐姐挑起供她讀大學的責任,拼命打工賺錢。

大姐姐又因學歷不高,打的工大都是體力活,賺的錢少,于是大姐姐兼了好幾份差,像個陀螺一般日夜轉個不停。

在大姐姐毫無生望地躺在醫院里的時候,大姐姐遞給她一張銀行卡,「不要哭了,生老病死是常事,有什麼好哭的?給,這是給你存的大學學費,本來是想慢慢拿出來,慢慢看你大學畢業,還要參加你的畢業典禮……可現在不能了,只能將它交給你,答應,一定要讀完大學……」

大姐姐死後,她靠著大姐姐平日省吃儉用存下來的血汗錢,拼了命將余下的大學課本在一年之內讀完,然後在她十九歲那年跟著原來的學長學姐一起畢業。

在畢業典禮的時候,她沒有參加。

她站在大姐姐的墓碑前,將大學畢業證書燒給大姐姐,她想她的畢業典禮其實在這里。

那時她坐在墓前,心里想著倘若她早些發現大姐姐的胃不好,倘若她多關心大姐姐一些,而不是忙著打零工,不是忙著讀好書取得好成績,大姐姐是不是就不會熬到晚期才被發現?是不是就還有得救?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誰欺負我們青亭了?是不是又有哪個不長心的混蛋參我們青亭一本?」方女史忙下榻,到白青亭跟前拿著手帕擦著她不停流下的金豆子,輕聲哄道︰「不怕不怕,再不行求皇太後娘娘去,定讓那些個混蛋吃不了兜著走!」

白青亭坐在榻上抱著方女史的腰,大哭︰「大姐姐,你要好好保重自已,不能丟下青亭,青亭害怕,害怕一個人……天好黑,房間里空空的,走在街上只有一個影子,被人欺負了,也沒有誰來保護我……大姐姐,我害怕的,我真害怕的……」

方女史震住了,她的手僵硬地輕拍在白青亭的發鬢上,邊安撫著邊掉下眼淚來。

她一向知道青亭待她如親姐,她也當青亭是親,可她未曾想,她破舊的身子居然讓青亭這麼害怕,青亭竟然這麼害怕失去她!

她不知該說什麼,只能不停地重復說著不怕不怕。

待白青亭哭夠了,情緒也穩定下來後,松開死死抱著方女史細腰的手,方女史方笑著拍了拍她的臉頰,慎道︰「傻丫頭,好好的,一直都會好好的。青亭莫哭了,眼楮哭腫可就不漂亮了!萬一被呂司記她們看到,還以為我怎麼欺負她們的白呢!」

白青亭破涕為笑,對大姐姐的思念一直被她壓了七年,現在哭出來,她心里舒暢多了。

「可是又有人參你?」方女史不忘剛才的問題,「你只管說來,我方才說的都作準,我可親到慈寧宮……」

「大姐姐!」白青亭叫道,又問︰「青亭往後皆喚為大姐姐可好?」

方女史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頭,在她看來不過只差一個字沒什麼不同,她倒不知道原來青亭也有較真的時候。

「大姐姐,昨日陛下著我送了御膳到椒鳳宮,你可知道?」見方女史點頭,白青亭又道︰「陛下既讓我親送御膳到椒鳳宮不外有兩層意思,一是要我莫再記著與皇後娘娘、太子殿下的糾葛,二是要皇後娘娘放下成見,不再與我為難。如此一來,哪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來再參我一本?」

「真的?」

「真的!」

方女史放下心,與白青亭又閑聊了些宮中索碎之事,便起身回西三所歇息去了,畢竟她的身子確實比白青亭還要弱上許多,是那個更要多歇息的人。

方女史走後,她想起暗室中的鮮尸,想著又入了暗室,暗室里有一條密道,這條密道是直通宮牆外的,之前原主便是從這條密道私到宮外查探了不少事情。

那鮮尸不能留在暗室,她得尋個機會送出宮,好好收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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