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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忙碌的黃金周就過了。

天氣一天天熱了起來,薄涼又接到了陸觀觀的電話。「我爸轉到R市的醫院了,我也在R市。你有空麼?玩唄!我大姑說想當面謝謝你。」

當面謝謝麼?

薄涼笑了笑︰「過幾天吧,到時候給你打電話。」

而後沒幾天,薄涼就踏上了飛往R市的飛機。前來接機的依舊是陸觀觀跟陸成鈞,陸觀觀沒有懸念,陸成鈞表示踫巧了,他正好來R市參加同學聚會。

五月份的同學聚會,這時間挑的也真是夠孤僻的。

一行人直接去了陸大姑家,自然也就見到了那個威嚴不苟言笑的張姓姑夫。陸大姑介紹的時候說︰「他一輩子都不愛笑,笑起來誠難看,不用管他,咱們聊咱們的。」

就熱情的把他們迎進了屋,然後里屋外屋的張羅吃水果+.++,喝飲料,又去廚房跟保姆張羅飯菜,忙碌的給人一種過年的錯覺。

晚飯吃的就像家庭聚會一樣熱鬧。陸家大姑的兩個帶著各自的兒媳婦,又帶著各自的,都在張宅聚齊。吃飯時大家的熱絡好客也讓人感覺非同尋常,連陸觀觀都說︰「我怎麼感覺自己一下子失寵了?」

她當然是在開玩笑,可桌上的人卻都程度不一的表情僵了僵。

薄涼看在心里,笑著說︰「以前常听客棧的游客說,北方人民好客,今天親身體驗,才知道原來一點沒有夸大其詞。」

桌上氣氛緩和,又經陸觀觀與有榮焉的一調笑「到這來你就當自己的家嘛!有我的肉吃絕對不會讓你只喝湯的!咱們好姐們兒共進退!」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就都笑了起來,先前那點幾不可察的異樣隨之消散了。

盡管這一次張家做客全程都很愉快,大家很熱情,氣氛很融洽,但是薄涼這頓飯吃的卻不是很舒坦,隱隱有一種消化不良的感覺。大概是想起了古人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那句話,覺得這背後處處都是坑。

她婉拒了張家人的留宿邀請,對方也沒有一再挽留為難,就讓陸成鈞跟陸觀觀把她送去了最近的漢庭。臨送幾人出門時,陸大姑說︰「觀觀要是想跟你涼說悄悄話,就留下住吧,今天讓你哥在那守著,也不用起早,我去接班。晚上冷,快走吧,別凍感冒。」

陸觀觀就因為陸大姑特別開放的放她在外過夜,撲給人一個長達半分鐘的熊抱。結果這激動勁兒完全沒扛過連日來的疲憊,還沒到漢庭她就睡著了。

陸成鈞送薄涼下車,說︰「她太累了,一直在住院看護。今天這樣,我把她帶,等她醒了再來找你,R市好多玩兒的,讓她帶你逛逛走走,領略一下咱大東北的風光。」

薄涼表示非常理解,又跟他寒暄了兩句,才在他的目送下進了酒店。

第二天醒來,接到的第一個約會不是陸觀觀,而是陸家大姑。她對薄涼的態度一如昨天一樣的親切溫和,儼然一個慈祥和藹的長輩。

薄涼禮貌的致歉,「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她笑意盈盈的拉過薄涼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她還握著薄涼的手輕輕拍著她的手背,問︰「孩子這些年受苦了,我听觀觀說,你一個人在南方開客棧,還在支撐一個孤兒院的花銷,是這樣麼?」

薄涼鬧不清她問這些的意思,只淺笑說︰「觀觀夸張了,都還好。」

陸大姑就又拍了拍她的手,說︰「觀觀從回來就一直把她涼姐掛在嘴上,一天好幾遍的說,比她家里所有的姐妹都親。前段時間,我听說你拜托她查一個人。不瞞你說,那個人…我認識,你能告訴我你跟她是什麼關系麼?」

難道要上演原配當著小三女兒的面熟絡小三罪行的戲碼了嗎?薄涼做了最壞的準備,很平靜的道︰「陳雪琳,是我的母親。」

「那是你繼父,姓薄?我听說她嫁的那個男人,姓江啊…」

連繼父姓什麼都知道,這是有備而來。薄涼想著,笑了︰「他是姓江沒錯,但就如您知道的那樣,那是我繼父,至于我姓什麼,那是我自己決定的。」

關于這個名字跟姓,陸大姑听的一頭霧水,但被她點了一下自己的‘調查’行為,不由多了幾分尷尬。她安了安神,說︰「當年你母親,也是一個太執拗的人,愛了一個不該愛的人,情殤太重…」她欲言又止,嘆了口氣,問她「你覺得觀觀怎麼樣?」

這話題很跳躍,薄涼如實回答︰「她很單純可愛,活潑隨性,樂觀歡月兌,她在我眼里,就像一個長不大的鄰家小妹妹。她的心其實很細,看似任性,卻很有分寸,許多的事都能站在別人的角度去設想…我,其實蠻心疼她的。」

「那就好那就好…」听完薄涼的話,陸大姑的臉上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連拍著她的手,說︰「其實你跟觀觀,有很深的的緣分。當年你母親在聚會醉酒,跟我們觀觀的父親有了那麼一段過往,後來再找你母親提親,她已經跟著你三姨姥姥走了…我那個二弟因為這件事消沉了那麼幾年才緩,然後就有了觀觀…如果不出意外,你跟觀觀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一場做好最壞心里準備的惡斗戲碼,轉眼就成了一場莫名其妙的認親大戲!

她說什麼?跟陸觀觀是同父異母?

薄涼覺得整個人生已經沒有什麼可讓她驚訝到失態了,J市周邊的十里八村就那麼些人,牽扯其中的逃不過陸也逃不過張。她在心里把陸姑姑這刪減的劇情串了幾遍,笑笑問︰「您這里的版本似乎跟我听到的不太一樣。據她本人說,那並不是一場簡單的醉酒,而是有心人的設計…」

「她是這樣跟你說的?」陸大姑帶著幾分不可思議的問。

薄涼點點頭,又道︰「她還說,曾經抱著嬰兒時期的我去認過親,但是被無情的拒絕了。因為DNA的結果根本就不存在血緣關系。」薄涼注意著對面那人一寸寸褪去血色的臉,又說「她還說,她愛錯的那個人——姓張,不姓陸。」

陸大姑在最後一句落下時深深的抽了一口氣,唇瓣幾許翕動,握著薄涼的手微微用了力,態度一掃先前的溫和︰「不管當初發生什麼經過什麼,你是我陸家血濃于水的孩子,這是無法抵賴的!」

薄涼有時候會有吃軟不吃硬的毛病,眼下這種強硬的態度讓她感覺十分不舒服。何況,這個陸姑姑從里到外都透著一種‘不說實話不實在’的氣場,這讓她有一種要被賴上訛詐的感覺!十分十分的,不-舒-服!

她微微的深呼吸,閉眼壓了壓情緒,站起身來,「陸姑姑,我這樣稱呼您,完全是因為我跟陸觀觀是朋友。如果我調查陳雪琳讓您誤會了什麼,在此我向您深表歉意,‘認親’這兩個字在我的字典上從來沒有過,在親情血緣上,我如我的名字一樣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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