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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在春天結束前,開滿櫻花的樹。」

它的樹冠高過了門口可視的高度。蘇暖從來沒見過這麼高的櫻花樹,有些雀躍的跑了進去,直到被陽台的窗戶阻攔,才忐忑的回頭看著他︰「我可以從這里,出去看看麼?」她指著落地窗,問他。

看著她微笑的臉,明亮起來的眼楮,他微微沉默,朝她伸出了手︰「來,我帶你去看它。」

這邀請的畫面太過熟悉,讓蘇暖心底針刺了一下。她抿了抿嘴,走他的身旁,乖順而期待的,把手放了上去。

「這里原來叫盼歸園,是我母親取的名字。我嫌它太難听了,就趁著別墅開發時,把這里劃了進去,除了這棟別墅,跟那棵櫻花,這里的一切都是新的。大概也有五年了。」他把她的手輕輕握在手里,牽著一路下了樓梯。「怎麼不說話?」

蘇暖抿嘴朝他笑︰&amp}.{}「你很少說這麼多話,我在數字數。」

蘇景淵微怔,頓覺有些好笑,原來還有人會注意這種事,有些好笑的問︰「那你數清楚了麼?」

蘇暖搖搖頭︰「我只能數個大概,因為要听你說話。」

「那是多少個字呢?」

「一百不到的樣子…」

這樣說了幾句,就到了樓梯下一扇看起來很厚重的雕花門前,他只是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那棵櫻花樹粗壯的枝干映入眼前,蘇暖驚的嘴巴都合不上了,有些興奮的跑,模著粗糙的樹干,張開雙臂抱了抱,兩手量了量樹干,又比了一下自己的腰,整張臉亮起來,全是欽佩︰「太厲害了,它比我的腰還粗!」

蘇景淵立在門口,看著眼前似乎在跳躍的畫面,感覺有那麼一瞬間,呼吸跳動了一下,不禁蹙起了眉,就見她仰起頭,仰視著巨大的樹冠,臉上洋溢著,比這個季節還讓人溫暖的笑容。

他走,貼上她的後背,手也附上她的︰「這棵樹的年齡,跟我一樣。」

蘇暖微微僵著身子,忍著心底的顫抖,努力平靜的問︰「那是…多少歲?」

「二十四,它有二十四歲。」他低下頭,將下巴放她的肩頸︰「它比我五年前見到時,還要粗壯。」

「你有五年…沒有見過他了麼?」蘇暖驚覺自己問的有些多,匆匆又道︰「我小時候,一直希望養只狗,我覺得有什麼跟我一起長大,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是那時,後來…一直到現在…」

「你可以求我。」他的聲音從極近的耳邊傳來,熱氣噴灑在頸間,「我說過,我可以給你一切你想要的東西。」

還有半句他沒有說出來,蘇暖卻記得再清楚不過。

他可以給她一切想要的東西,除了,名正言順。

她揚起唇來微笑︰「我還沒說完呢,後來長大了,就不那樣想了。狗狗什麼的,壽命只有短短十幾年,分開,別離,這種東西太沉重,我,承受不來的。」

「你還沒有長大,你才剛成年。」

你還沒有長大,你才剛成年。

這個花一樣的年紀,正在彌散著怎麼樣的悲哀?蘇暖的鼻子酸起來,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終究沒能忍住,成珠滾落,碎在草地上,融進了樹下的泥土。

十八歲,她十八歲了。

十八歲前的江淺,十八歲後的蘇暖。

她從一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變成了一個強肩犯的孩子;又從一個強肩犯的孩子,變成了不知道是誰的孩子…

短短一周不到,她的人生從雲間跌落,沒有父親,也沒有了母親…連家,也變得遙不可及…

如今…她連自己都快失去了。

她從他的手下抽回了手,反手擋在眼前,回身請求他︰「可不可以,不要生氣,裝作沒看見一樣,讓我哭一場?」

大概因為回到了長大的地方,他變得格外好相處。張開了雙臂,朝她微笑︰「來吧,痛快的哭一場。」

縱然這個人,給了她撕裂的痛苦,給過她烙印般的記憶,可他…卻是她從今往後,唯一的依靠…什麼也不問,就這樣,把她撿回了家。蘇暖看著同那天如出一轍的,溫暖而光明的微笑,再也忍不住,撲向他的懷抱,放聲大哭。

媽媽,如你所願,你的江淺,你的怨恨,你的後悔,你懷胎十月,生的那個累贅江淺,再也不會回來了。

媽媽,那個拖累了你半生,破壞了你幸福的江淺,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你會不會放聲大笑?又會不會偶爾,會想起她?

哪怕,她帶給你的只是痛苦。

會吧?一定會有想起來的時候吧?就像現在的她,面前這個人,給過她痛苦的經歷,痛苦的回憶,她還是忍不住,也只能依靠他,對吧?

她的哭聲,逐漸牽動起他心底最陰暗的部分,他閉著眼楮,壓抑,隱忍,卻在她翹起腳,唇瓣踫上他下巴那一刻,就像瞬間散掉的封印,那股狂暴沖踏而出,找到了新的承載品……

她的大腦一片片的空白交錯不斷,不知是悲傷還是疼痛的眼淚,模糊了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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