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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九章 猖獗的威脅

長安郊外

李靖眉頭緊鎖,在屋里來回踱步。晌午之前,探子陸陸續續回報說追尋到十里之外,只見到三人的馬匹,便再無蹤跡。

李靖沒言語,只揮揮手讓探子下去。一旁的軍師低聲說︰「尚書,這事怕得趕緊稟告陛下。」

李靖還是沒說話,只是將衣袖里的清江白拿出來看了看。那是他第一次瞧見一個女娃的字居然能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剛勁英氣。

上面短短的幾行字︰吾敬尚書勇謀忠義,為國為民,鞠躬盡瘁。然此番不辭上路,實因間諜無數,敵我不明,不敢拿國家前途為賭注。還請尚書體諒,必要時,予以保密。當然,陛下所下任務,吾必會如約完成。

這類似于軍令狀的一段話,李靖看了很多遍。

「尚書,這事是大事。」軍師攏了攏衣袖,又進言。

「原本,就是秦瓊的事。當時,我就不該插手。」李靖看著窗外明晃晃的日頭,答非所問。

軍師一愣,連忙說︰「哪能一樣?秦家軍早就不復當年。只剩下老弱殘兵,尚書也是為了大局考慮。」

李靖還是沒接話,只近乎自言自語地說︰「他們三人就那樣出去。整個守衛森嚴的山莊竟然無一人知曉。」

這得是多麼厲害的軍事能力才能做到啊。秦瓊果然還是秦瓊!李靖在心里默默佩服,同時對于秦瓊辭官有一種惋惜。

「他們早有預謀。」軍師說。

李靖蹙了眉,問︰「張生,你跟隨我多少年了?」

「二十年了。」軍師回答。

「你也該回家休養了。」李靖面無表情。

軍師忽然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越發不妥帖了。他的主人是個為國為民的人,愛惜人才得不得了,顯然這次很是欣賞這三人。而自己竟然豬油蒙了心,開始說這種莫須有的話。

「尚書,是小的多嘴了。」張生倏然下跪。

李靖擺擺手,說︰「你先出去吧,我要自己想想。」

與此同時,長孫無忌剛下朝不久,長孫沖就匆匆來到書房,壓低聲音說︰「父親,可能出事了?」

「什麼事?」長孫無忌放下手中的毛筆,踱步到旁邊,在盆子里洗手。

「父親,我們在軍營安插的人,皆,皆聯絡不上。」長孫沖蹙了眉。

長孫無忌背脊一直,轉過頭來怒氣沖沖地看著長孫沖,喝道︰「一個都聯絡不上?」

「聯絡不上。」長孫沖小心翼翼地說。

「派人去查。」長孫無忌狠狠地將手中的帕子扔在水盆里。

「回稟父親,已派人去查了。沒有音訊,像是無端失蹤了。」長孫沖聲音越發低了。

「你不會派人前往迷途山查探?他們不是會留下記號嗎?」長孫無忌竭力壓住火。最近,自己這長子辦事越來越不得力了。

長孫沖抿了唇,低聲說︰「父親,已派人去瞧過了。沒有發現任何的記號。並且,我們的人不熟悉迷途山,不敢貿然上山。而且,李靖還派人盯著迷途山各個入口。」

長孫無忌一听,閉上眼楮深深呼吸,然後說︰「你替我遞名帖給房玄齡,我去看望看望他。」

「父親,私下見他,不太好吧?」長孫沖說。

「你懂什麼?速速去。」長孫無忌掃了長孫沖一眼。長孫沖只覺得父親眼楮如刀,像是要將他活剮了似的,他連忙退了出去,迅速往房玄齡的府邸上遞了名帖。

那邊廂,房玄齡身子不好,剛服了藥睡下,就听聞長孫無忌來拜訪。房玄齡的長子房遺直正在屋里整理卷宗,順帶把一些典籍搬到太陽底下曬一曬,听聞長孫無忌來擺放,頓時吸了一口涼氣,對房玄齡說︰「父親,這長孫無忌與你交情什麼時候這樣親厚了?」

「你這不孝子,還打趣父親了?」房玄齡白了他一眼,坐在床邊整理衣衫。

房遺直將手中典籍放在一旁的案幾上,說︰「他日理萬機,哪里瞧得上房府?就算瞧得上,也不過是瞧得上父親你那宰相之位。」

「遺愛胡言亂語慣了,你最近也開始胡言亂語了?禍從口出。」房玄齡板了一張臉。

房遺愛端端站在屏風旁,一邊幫父親整理帽子,一邊說。︰「我瞧著他是來者不善,無事不登三寶殿。」

「也許吧。」房玄齡對著鏡子又整理了一番,心里對于長孫無忌的來意也是知曉一二。畢竟長安城里,長孫家的眼線是遍布各處,他昨日與陛下一同微服出府的事,長孫無忌必定是知曉了。

不過,早上沒來,此時才急匆匆來了。難道事情有什麼新的變故?

房玄齡微微眯起了眼,小廝就進來通報說已按照吩咐將國舅迎在了正廳。房玄齡點點頭,便緩緩走了出去。

長孫無忌見到房玄齡,自然是噓寒問暖一番,詢問他是什麼病情,還說孫思邈醫術高明,讓這藥王來瞧一瞧。

房玄齡笑道︰「不中用了,偶感風寒。不礙事。」

長孫無忌似笑非笑,說︰「雖入了夏,但畢竟才四月天。郊外還是很涼,我們這些老家伙年紀大了,不可大意。」

他徑直就指出郊外,顯然並不想兜圈子。

房玄齡臉上的笑意也漸漸僵了,只說︰「郊外天氣如何,我倒不知。只知這四月天的天氣是不太穩定。總是什麼都想展示,什麼都想佔著。又想春天那樣惹人愛,又想像夏天一樣讓人膜拜。弄來弄去,四不像。」

「房相國說話頗有深意呀。」長孫無忌似笑非笑。

房玄齡搖搖頭,道︰「我這是實話實說了。」

長孫無忌沒說話,喝了幾口茶,才問︰「我听聞遺愛前些日子在平康坊點燈了?」

「是呀,那個不成器的。和你家三小子鬧上矛盾了。」房玄齡說。

長孫無忌哈哈笑,說︰「孩子們的事由他們鬧去,哪能影響我們的情誼呢。」

「誰說不是呢?我這小兒子真是讓我極度失望。」房玄齡感嘆。

「我那三兒子也是。今次陪蜀王出使突厥,我這心也是不踏實,生怕他行差踏錯。不過,好在我別的孩子還算听話。」長孫無忌說。

「是呀。你家大公子怕是待皇後臨盆出月子後,就要與公主大婚了吧?」房玄齡說。

長孫無忌點點頭,話鋒一轉,說︰「相國呀,你也是太好說話了。沒納妾什麼的,這家里就倆孩子。遺愛又那樣,遺直似乎也是只喜歡讀書,不常與人走動,到底是弱了點。」

房玄齡垂了眸,心里如同寒冰潭,這長孫無忌擺明是在威脅他。在告訴他將來的朝堂是長孫家的天下,而房家就房遺愛與房遺直兄弟倆那樣,遲早會衰敗的。

「他性子喜靜。」房玄齡像是絲毫沒有听出弦外之音。

「多與我家沖兒走動走動,彼此都是年紀相仿的少年人。」長孫無忌笑道。

這是在給房玄齡甜棗,是在告訴他要認清形勢,將來只有長孫一族才可以庇護房遺直。他知道房玄齡絕對能明白他話語里的弦外之意。這是以謀略著稱之人。

房玄齡對于他的話,只是不咸不淡地回答︰「多謝長孫兄對犬子的關心。」

這樣不咸不淡,談話陷入尷尬。長孫無忌兀自擺弄著手中茶杯,過了一會兒,才開門見山地說︰「我听說,房相國昨日與陛下微服出游了?」

「沒有的事,你準是听錯了。昨日我下了早朝,身子不適,早早就睡下了。」房玄齡徑直說。

這擺明是不給長孫無忌面子,不想與他談。長孫無忌眉頭一蹙,笑道︰「那是我听錯了。」

「告訴長孫兄這消息的人真是其心可誅,長孫兄絕不要姑息養奸。」房玄齡嚴肅地說。

「好。」長孫無忌壓著火,很是客套地說,「既然房相國沒有什麼大礙,我這便不耽誤你休息了。」

「那就不留國舅了。」房玄齡起身回禮。

長孫無忌匆匆離去,一上馬車,一張臉已黑得像是鍋底。

房玄齡咳嗽幾聲,轉過屏風,對站在屏風後的長子嚴肅地說︰「你日後的仕途可能非常不順暢。」

「我很高興父親沒有因為權力與名聲,向長孫無忌妥協。也很高興父親沒有為了兒子的未來無原則。」房遺直笑著說。

「總之,是父親對不起你。」房玄齡嘆息一聲。

就在方才,他已決定了,絕對不辜負陛下的期望,不能受長孫無忌的要挾。最多不就是這個相國不做了,一家人就算做個釣魚翁也是好了的。

「父親,這不是你的錯。何況,勝負還沒有分。」房遺直微笑。

房玄齡卻無心繼續與兒子說話,而是想到長孫無忌來訪,怕是那批被下獄的人里面有長孫無忌的眼線。想到此處,他頓時覺得那女娃真是玲瓏剔透,特別聰明。

「對了,長孫無忌來找你,似乎是想探听昨日微服的事。他這樣火急火燎地上門,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房遺直徑直分析,「能讓長孫無忌抓狂的事,我倒是很好奇。」

房遺直說著就笑起來,滿懷期待。

房玄齡一听,頓時覺得事情或者不僅僅是他的人被抓起來那麼簡單。或者還有別的情況,他必須要進宮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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