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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 西京深

雪梅猝不及防,本能躲避。

江承紫掃了她一眼,冷冷地說︰「你功夫不弱,練了許多年了吧?」

「回稟姑娘,練了四年。」雪梅跪地。

江承紫知曉她沒說真話,便徑直朗聲喊了張媽前來。張媽依舊在這院落值守,跟一只大黑狗似的專職巡邏。

「姑娘,有何吩咐?」張媽大嗓門,同時也瞧了瞧跪在地上的雪梅。

「這婢子欺瞞主子,按照六房的規矩,該如何處置?」江承紫詢問。

張媽立馬說︰「按照楊氏六房規矩,發賣出去。」

「嗯,先將她看押,明日一早就發賣出去,得的錢就給這幾日在我院落勤勉伺候的丫頭們。」江承紫徑直說。

張媽干脆地回答「好叻」,然後轉身就出了蘭苑找人來著手準備。

雪梅呆呆地瞧著江承紫,不明所以地問︰「姑娘方才不是說與婢子的公子有些交情嗎?說過幾日等冬梅、阿碧到了,就將婢子退回去。」

「你沒听清?方才姑娘可說了你欺瞞主子。」張媽又走了進來,徑直就接了話,「既然已欺瞞,自然與先前安排不同。」

「不,婢子沒有欺瞞姑娘。」雪梅歇斯底里地爭辯。

江承紫冷冷地吩咐張媽拉出去,捆綁緊點,免得跑了。

「姑娘放心,你教的系賊的扣跑不了。」張媽得意地說。面具

「嗯。下去吧。」江承紫揚了揚手,自己動手將發辮解開,扎了個馬尾,徑直去了大廚房找吃的。

這會兒夜已深,廚房諸人早就睡下。因廚房是六房起得最早的了,若是楊舒越與楊清讓要早朝,他們得四更天末就要起來給兩位主子準備早飯。

廚房黑燈瞎火的,只有廚房值守的房門口還點著油燈。今夜值守的阿塔和他燒水的媳婦在聊天,閑聊的是若不是王先生調理,怕適應這長安還得好一陣子。這長安的天氣就是干燥諸如此類。

人是兩口子在閑聊,本不該去打擾。但江承紫實在是餓了,便硬著頭皮過去,問有什麼有什麼吃的。阿塔兩口子嚇了一跳,連忙說他們正在做面餅。

「行,給我烙一個。」江承紫不客氣地坐下來。

阿塔兩口子一個燒火,一個 面,用的是六房從蜀中帶來的花生油,香噴噴的。江承紫連續吃了兩個,覺得很是滿足,才起身告辭。

吃完飯回來,蘭苑黑燈瞎火。她也不點燈,徑直就去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楊清讓與楊舒越去早朝,江承紫用了早飯,讓張媽把那個雪梅和蕊蘭發賣出去。這一下子發賣兩個婢子,動靜挺大。楊王氏听聞,就讓人來詢問。

江承紫便將丫鬟婆子小廝們都召集到一起,冷冷地說︰「楊氏六房是個講人情的地方,但更講規矩。」

眾人齊聲回答是。江承紫不怒自威,只掃視過眾人,才繼續說︰「我楊氏六房對有功之人重賞,比如盡心服侍過六爺一家的嬤嬤就月兌了奴籍,六爺還贈送了田產宅子,允許嬤嬤的兒孫輩入族學。又比如竭心盡力服侍六夫人的大丫鬟就被六夫人收為義女,嫁入高門做當家主母。這就是我六房。」

那些從蜀中帶來的下人對此自然是一清二楚。在楊氏六房,若是盡心盡力,這福利是真正的好。這也是他們這些下人的信心所在,他們是將楊氏六房當作自己的家,自己的事業來守護了。但新來的下人雖耳聞一二,也以為是謠傳,今日一听,居然是真的,個個都震驚不已。

這種待遇,放在長安城,不,就是放在大唐,也沒幾家有的。

一時之間,眾人充滿期待。

江承紫看了看眾人的神情,又繼續說︰「然而,若對我六房有二心,敢欺瞞、毒害、勾結外人坑害、偷盜。諸如此類的不軌行為,我六房就不僅僅是發賣出去了。」

張媽很恰當地將蕊蘭與雪梅一並拖上來,像是死狗一樣丟在一干下人面前。

江承紫瞧了瞧兩人,便對著一干人等,說︰「我楊氏六房初來乍到,並不代表我對這長安城不熟。你們這些人來自哪一家,代表誰的勢力,我可是一清二楚。」

眾人一听,渾身不由得一顫,整場鴉雀無聲。

「我之所以沒有動你們,是因為我六房有部分丫頭婆子還沒到;我之所以沒有立馬把你們都發賣出去,是因為你們目前還沒做任何有損我六房的舉動。」江承紫說,然後從寬袖里拿出一本冊子,道,「這本冊子上,清清楚楚地記錄著各位的來路,各位真正的主子是誰。呵呵,雖然我們中有些人以為自己能瞞天過海,借助別人的身份遮掩自己的真正身份。但我很遺憾地告訴你不是猛龍不過江。我若連你們的來路都不清楚,我六房就不會到長安城來了。」

眾人更不敢說話,那些真正被買來的一頭霧水,心懷鬼胎的心里一片凌亂。

「當然,各位來這里若是好好的干活,不搞什麼小動作。過幾日,我這里的打掃得差不多了,咱們可以好聚好散。但若有二心,就不單單是發賣這麼簡單了。」江承紫冷冷地說,「各位,可記清楚了?」

「回九姑娘,小的記住了。」眾人連忙回答。

「都散了吧,用心打掃哦。」江承紫笑了笑。

一干人等連忙散開。柴令武就從大門那邊轉過來,說︰「喲,很有威嚴氣質呀。」

「義兄,你怎麼來了?」江承紫迎上去。

「嗨,你前幾日讓我幫著找一找王先生的鋪子呀。我這幾日就在跑這事,如今總算是辦妥了。」柴令武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了房契。

「咦?你徑直買了房子?」江承紫很是意外。

「嗨,是呀。正好手里有點閑錢。」柴令武模模腦袋。

「閑錢?你不是要開酒樓,整公共馬車嗎?哪里還有閑錢做別的?」江承紫追問。

「嘿嘿,不就是上次從蜀中回來,我去盤了幾個成衣鋪子來做麼?這一來一去還是賺了不少。如今,六房都來了。我還想著向六夫人和秀姨娘開口問一些樣式呢。」柴令武說。

江承紫這才明白人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大手筆是想著旁的事。不過,無論如何,柴令武這事也是辦得大氣,江承紫也不計較了。

她便笑著說︰「我母親身子不適,你倒是可以問一問秀姨娘。」

「那敢情好,我問一問,拿了樣式過去,就說是楊氏六房設計的。誰設計的自是不能拋頭露面,都是官家家眷。」柴令武商議。

「那敢情好。」江承紫對于柴令武的安排也是頗為贊同。

「那你去找秀姨娘,我去找王先生。」江承紫說著,就要往王先生那邊去。

柴令武趕緊攔住她,說︰「我還有事找你。」

「什麼事?」江承紫站定。

「昨晚」柴令武壓低聲音說。

江承紫一怔,昨晚她去見獨孤思南,也就是她的父親了,而昨晚柴令武在平康坊。難道他知道些什麼嗎?

「昨晚怎麼了?」江承紫故作鎮定。

「我在平康坊點百花燈。」柴令武低聲說。

「百花燈呀,我听人說過。你真是個敗家子呀,我可憐的義父。」江承紫撇撇嘴,捶胸作痛心疾首狀。

柴令武垂了眸,一臉嚴肅地喊︰「阿芝。」

「嗯?」江承紫覺得他肯定知曉她昨晚的去處。

「長安不比弘農,更不比蜀中。這里是天子腳下,權貴門閥多如蝗蟲。期間,哪怕是個買擔擔餛飩的都可能是某家眼線。」柴令武無比嚴肅。

江承紫不語,只是站在一叢蘭花旁邊仔細地看著這個豪門公子哥。

「阿芝,昨晚你去平康坊見誰,很容易就查到。」柴令武直截了當。

「平康坊?昨晚我一直在睡覺呀?」江承紫抵死不承認。

柴令武很是失望地搖搖頭,嘆息一聲,說︰「阿芝,你別跟我打啞謎。昨晚我為何要斗燈,就是要鬧出動靜,讓你覺察。長孫、房遺愛、肖盛蘭皆在那邊。」

江承紫垂眸不語,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你見的那個琴師,我已命人請到了柴家教我彈琴。」柴令武徑直說。

「什麼?」江承紫很是詫異。

柴令武眸光坦蕩地看著她,說︰「我不知你獨孤思南他有什麼淵源,他對于你又有什麼用處。但昨晚你的舉動已將他置于險境。我不先下手為強,指不定他就入了長孫家的高門。」

江承紫一听昨晚自己的舉動竟然全然在別人的注視之下,差點就讓父親遭受滅頂之災,頓時汗涔涔而下,瞬間濕透了衣背。

「多謝義兄。」江承紫拱手。

柴令武嘆息一聲,說︰「你我兄妹不必說這些。你若要見他,日後就光明正大地來見他就好。」

「好。」江承紫是由衷感謝柴令武。

「當然,我要說明一點。他是獨孤家的人,又跟你有瓜葛。我讓他住我母親生前住的水榭小築了。」柴令武強調。

江承紫覺得奇怪,便問︰「這有什麼不一樣嗎?」

「這,當年,我外祖父還沒正式起兵,我父親為了不引起旁人猜測,與我母親分別,悄悄去找我外祖父。當時,我父親就親自設計建造了水榭小築,里面機關暗樁無數。」柴令武強調。

「原是如此。可他不識機關,會不會危險?」江承紫問。

柴令武笑著說︰「小築里沒有那麼多的機關,只有幾處緊要關頭人為啟動自保的。機關都在水榭周圍。」

「那就好。」江承紫先前還在擔心父親的安全,如今在柴紹的府邸,由柴令武親自保護,這無疑是最好的歸宿。

「阿芝,今日我來,一是說王先生的事,二是跑成衣坊的繡樣;三是告訴你這件事。但最重要的是要告訴你︰不要小看長安城,這里臥虎藏龍。個個都是人精,你行事萬萬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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